女人面色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你當初說什么，我在你們這些外來者身上看不到清晰的未來......”杰西卡模仿著古一法師的語氣：“就是在騙我了？行吧，反正那時候我們也不熟，你撒謊這種事我還真不覺得奇怪?！?p>　　“是的?！?p>　　古一法師繼續(xù)淡定擼貓。

　　“......嘖，你這副樣子真讓人不爽?！?p>　　杰西卡抱著胳膊：“那你來我這里做什么？打算把沃森先生弄回來了嗎？”

　　“關鍵不在于我，在于你?！?p>　　“來了，來了啊，這不就來了嘛？”杰西卡翻了個白眼：“下一句是什么？讓我自己感悟？”

　　“你能嗎？”

　　“不！能！”

　　德魯女士往側后方一躺，果斷擺爛：“我又不是史蒂芬·斯特蘭奇，為什么要琢磨秘術師這些彎彎繞繞？”

　　“因為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確實需要它們幫忙的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完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迷茫。世間萬物的出現(xiàn)總要基于客觀現(xiàn)實，這個世界存在魔法，這就是客觀現(xiàn)實，而且你也沒有單純的排斥它，不是嗎？”

　　“你不是檢查過發(fā)現(xiàn)我學不了魔法嗎？”杰西卡一臉不爽地瞅著古一法師：“當年被你抓進卡瑪泰姬的時候我還認真學了幾個月呢，然后你帶著幾個法師讓我躺到石臺子上檢查，最后說我不適合學魔法。”

　　“你真的相信？”

　　“正反話全讓你說了！這樣顯得我很蠢知道嗎？我本來就不懂魔法你還想要我怎樣？這500多年你除了學魔法就凈學怎么做謎語人了是嗎？”杰西卡氣到變身沃森小姐，撲過去想要把小黑貓搶回來：“把貓還給我！”

　　古一法師忽然伸手。

　　一掌拍在沃森小姐的胸口。

　　沃森小姐就看著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往前撲進古一法師懷里，還好對方另一只手提前拎起了小黑貓，否則這下怕不是要砸出貓命。她明白自己的靈魂被打出了軀殼，正停留在星界維度，就像《奇異博士》電影中古一法師對史蒂芬·斯特蘭奇所做的那樣。

　　可這讓沃森小姐萬分詫異。

　　早在1944年，沃森就提出過這個要求。

　　他當時并沒有別的意圖，純粹就是想體驗體驗這種感覺，然而古一法師卻從不答應，嘴上只是說你的情況和別人不同，所以后來沃森也沒有再提。

　　“……你有必要突然襲擊嗎？還是這樣做顯得比較酷？”沃森小姐說著抬起胳膊，本以為能像電影里那樣見到一雙半透明雙手，可沒想眼前卻是兩個淡藍色的條狀物，外表如同霧氣版不斷逸散，只能看清大概形狀。

　　再低頭看向身軀，也全是這種狀態(tài)，整個人已經(jīng)變成一個僅保持著基本人形態(tài)的能量體。

　　“和你想的樣子不同，對嗎？”

　　古一法師抱著小貓，站起身在客廳里閑逛：“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的見識足夠廣，可總會被一些東西刷新認知，所以我很認同東國人的學習觀念?！?p>　　“額......很高興我給你貢獻了一個學習素材，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蔽稚〗阍囍牧伺膬蓷l前肢：“我好像沒有觸覺了，額，這不正常吧？我記得你們好像還能靈魂出竅和敵人虛空干架什么的......”

　　“萬物存在自有道理，你只是相對比較特殊而已，但也正因為你的特殊性，我才能夠暫時剝離你的一部分。”古一法師輕輕放下小黑貓，從懷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古樸沙漏，這個物件外框由木材制成，雕刻十分精細，就是看不出刻的究竟什么玩意。

　　“嗯哼。”

　　沃森小姐想要擺出一副“你繼續(xù)裝逼”的表情，無奈自己現(xiàn)在沒有臉。

　　下一秒，她的靈魂就回歸了軀體。

　　“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我找到了這個小東西，或許這真的是巧合，雖然我更愿意......”哐鐺一聲響，古一將沙漏放到茶幾上，隨著第一粒沙子落下，整個沙漏表面雕刻的紋路忽然發(fā)出淡黃色光芒。

　　剛剛晃過神來，沃森小姐突然就全身一抖，半晌才一個激靈。

　　倒也沒再說話。

　　鬼都能看出來是沙漏搞的鬼。

　　“......我把它稱作錮魂沙漏?！惫乓环◣熥厣嘲l(fā)，像個好奇地孩子般身體前傾湊近觀看：“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不是嗎？”

　　“是啊，你都想要超脫肉體跟著創(chuàng)世神明去體驗更多奇妙了，反正平凡人生活得越久越無趣對吧？”沃森小姐跟著坐過來，伸手阻止了小黑貓撲擊沙漏的舉動：“所以這玩意抽走了我的一部分靈魂？”

　　“嚴格來說不完全是靈魂，以你對魔法的理解，我很難向你解釋?！惫乓环◣熜χ鴵u搖頭：“我會把它留給你，告訴你怎么用，而且我建議你定期給自己用一下?！?p>　　“哇哦~~姚姐姐你真~~好?！?p>　　沃森小姐表面感激萬分，實則陰陽怪氣：“所以為什么要定期用？”

　　“你還記得你偶爾會暈倒嗎？或者說突然陷入沉睡？”

　　“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

　　瞪了姚女士好一會，沃森小姐也沒等來下句話。

　　“喵？”

　　茶幾上的小黑貓歪歪頭，滿臉疑惑。

　　“你知道怎么回事，對不對？”沃森小姐瞇起眼睛。

　　“我不知道。”

　　古一法師仍舊笑瞇瞇：“至少不是完全知道，想聽聽你的未來嗎？”

　　......

　　半小時后。

　　臭老太婆！

　　沃森小姐捂著屁股，趴在沙發(fā)上罵罵咧咧，不就是問你未來我有幾個女朋友嗎？再順便問一嘴年輕版姚姐姐沒有和我泡溫泉嗎？至于揍我嗎？老太太古一泡得，小姐姐古一泡不得？

　　“啊啊啊啊臭老太婆！”沃森小姐一個翻身，隨后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直挺挺從沙發(fā)上蹦起來。前方茶幾上那只小沙漏還在繼續(xù)，也不知道這么點沙子為什么可以持續(xù)半個小時，但反正就是特別慢。

　　好在看著差不多了。

　　又等了十分鐘，沃森小姐抱來自己的吉他，撥拉幾下，唱起了中文歌。

　　“......任何一絲絲可能~的占有~~~~”

　　不對。

　　表情不夠心碎。

　　“咳咳?！?p>　　“喵？”

　　“小~~貓~~咪?。。?！”沃森小姐把吉他往旁邊一放，一個標準戰(zhàn)術翻滾，把小黑貓從地毯上擄走：“叫什么呀？是不是因為我沒給你取名字？我都還沒跟你取名字呢！”

　　“喵？”

　　“好好好，認真點嗷，唱完這首歌我就給你取個名字?！?p>　　拋開寵物，沃森小姐坐回去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繼續(xù)唱：“幸福只剩一杯沙漏~~~~眼睜睜看著，一幕幕甜蜜~~~不會?。?！再有?。。。?！啊啊啊好痛苦......”

　　撕心裂肺。

　　這感覺就對了。

　　上輩子被人拿來做惡搞素材太多了，所以這首歌自己每次都沒辦法好好唱，唱兩句就忍不住要發(fā)癲。

　　小黑貓看著主人，發(fā)出一聲擔憂的呼喚。

　　歌聲戛然而止。

　　沙發(fā)上，那道身影保持著彈奏的姿態(tài)，再也沒有動作。小東西見狀更擔心了，踱著小腳奔向沃森小姐的腿，然而下一刻它便停住，四肢繃緊，后背躬起來。

　　前方扭動著密集的觸須。

　　似乎注意到了有生物接近，十幾條觸須閃電般刺出，然而小黑貓的反應并不慢，爪尖勾著粗糙的地毯，為身體移動提供了巨大的摩擦力支持。對危險的直覺深深藏于血脈之中，幫助它獨自在哥譚存活下來，這次也不例外。

　　茶幾上，最后一粒沙落下，光芒散滅。

　　如夢醒般，沃森睜開眼睛，自己正仰躺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吉他。他支起上身，摸了摸臉，又摸了摸平坦的胸口。遲疑幾秒，把手繼續(xù)往下探，然后長出一口氣，甩開吉他躺回去。

　　身體沒什么特別的感覺，此刻這種生死線走了一遭的僥幸，完全就是心理因素。沃森根本回憶不起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理應十分漫長，卻又如此短暫，仿佛只是昨天發(fā)生一樣。

　　沒有絲毫痛苦。

　　那些爍滅的人也是這種感覺嗎？

　　沃森回憶起《復仇者聯(lián)盟》系列的劇情，滅霸薩諾斯成功集齊了無限寶石，趕在一眾超級英雄阻止以前打了響指。他的愿望得以實現(xiàn)，全宇宙一半的生命爍滅，留下身邊茫然無措的幸存者。

　　但在超級英雄們從其他時間線湊來無限寶石以后，也來了同樣的操作，讓那些爍滅的生命回歸。而根據(jù)電影里的表現(xiàn)來看，這些歸來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死去”了好幾年，對他們來說一切就好像剛剛結束。

　　想到這里，沃森看向茶幾上的沙漏。

　　小小一杯，卻擁有如此恐怖的效力，扭動底部開關，摁到人身上，然后魂就吸走了。

　　就這么簡單。

　　這玩意并非能夠隨便逆轉，只是沃森非常特殊，古一法師才摸索出了這么個辦法，換成一般人，吸了大概率就沒了。按照姚女士的說法，錮魂沙漏當初制造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把魂放回來。

　　老謎語人了。

　　古一法師說不定真認識制作這玩意的人。

　　緩了十幾分鐘，沃森的眉頭依然蹙著。

　　他總覺得古一法師今天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