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沃森檢查了一下SIG P229的槍膛，接著開始整理身上的彈掛。他已經(jīng)換上一套黑色西裝，考慮到外觀問題，只能攜帶隱蔽性強的緊湊型武器。但這難不倒黑光軀體，至少以沃森的體型，往肚子里藏點備用彈匣和手榴彈是沒問題的。

　　“你沒必要這么緊張吧？”

　　佩姬從浴室里出來，老太太剛剛拜托米歇拉幫忙打理了一下發(fā)型：“我們是去參加葬禮，我也不是聯(lián)邦總統(tǒng)，聯(lián)邦沒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雖然確實也有不少?！?p>　　“你知道就好。”沃森把這2支9mm口徑P229塞入腋下槍套，轉(zhuǎn)身從椅子上拿起西裝外套：“這次你為了趕時間乘坐公務機，鬼知道九頭蛇那邊有沒有收到消息？萬一他們有動作......”

　　“沃森，那是瑪麗亞·霍華德的葬禮。”

　　老太太嘆了口氣，出聲打斷：“雖然是私密性質(zhì)，但也會有些政界、軍界的重要人物到場，不管九頭蛇什么打算，他們都承擔不起在葬禮上動手的后果?！?p>　　“我就怕他們不在葬禮上動手?！?p>　　沃森走過去，伸手捧住佩姬的臉：“你當了這么多年特工，現(xiàn)在甚至已經(jīng)開始喪失對形勢的正常判斷力了，一年前的你會這樣嗎？佩姬，我知道的你心里遠遠不像你表面上那樣平靜，但我真的......就算你有一天要死，也不該是死在九頭蛇之類的組織手里，你明白嗎？”

　　面對這雙深邃的淺紫色眼眸，佩姬看著沃森沉默了一陣，輕輕把臉埋到他的胸口。一直在偷聽的米歇拉從浴室里探頭，見到這畫面，又把腦袋悄悄縮回去，大約過了半分鐘，佩姬把臉抬起來，忽然噗嗤一聲笑：“哇哦，漂亮男孩，我很少見你有這么像個男人的時候?！?p>　　“嘿，這種事情我可不開玩笑?！?p>　　沃森眉頭微蹙，依舊滿臉嚴肅：“所以你最好別離我太遠?！?p>　　“好啦......我會小心的?！?p>　　佩姬的目光終于多了些神采，她輕吻一下沃森的臉頰，這才緩緩轉(zhuǎn)身離開房間：“我先出去了，你還是多關(guān)心一下你的女朋友吧?！?p>　　“嗯哼?！?p>　　蝴蝶刀小姐肩膀靠著浴室門框，很配合地點點頭。

　　“防彈背心穿了嗎？”

　　“穿了?！?p>　　“關(guān)節(jié)護具呢？”

　　“戴了戴了?！泵仔泊┲惶缀谖餮b，臉上笑意盈盈，特意學著佩姬的語氣說話：“哇哦，漂亮男孩，我很少見你有這么像個男人的時候，要不你再給我準備一套喪鐘盔甲？”

　　“如果可以，我倒還真的想給你做一套?！蔽稚o摟住女友的身軀，把臉湊近她的脖頸去聽心跳聲：“瑪麗亞的葬禮會來很多人，關(guān)注太多了，而且佩姬在那個圈子里知名度不低，我可不希望自己被某些人認出來。”

　　“事情不會總按你想的發(fā)展。”米歇拉掏出一把刀，甩了兩圈又插回袖子里：“而且我們不是以保鏢身份出場的嗎？墨鏡和口罩一戴，還有誰能認出你來？再有個什么萬一，你偷偷變成杰西卡或者別的不就行了？”

　　“最好是這樣?！?p>　　嘆了口氣，沃森拿起桌上的墨鏡。

　　就像科幻片一樣，隨著鏡框架上耳朵，他那頭淡金色長發(fā)迅速縮短，變成略長過下顎的黑色短發(fā)。

　　“......真希望我也有你這種能力?！?p>　　米歇拉不是第一次看男友秀花樣，但還是忍不住湊上來摸。沃森抬手晃了晃，掛在椅子上的風衣外套自己飄起來，半空中變成懸浮斗篷，然后迅速轉(zhuǎn)變?yōu)榘咨厶?，纏上主人的左手。看到米歇拉也戴上墨鏡，沃森捏捏她的臉頰：“如果有必要，我會讓斗篷去保護你們?！?p>　　“這會暴露它的?！?p>　　“總好過你們出事，走吧。”沃森拿上裝武器的手提箱，推門率先進入走廊。從現(xiàn)在開始，他會一直專注蜘蛛感應，只要自己一直待在佩姬和米歇拉身邊，那么一旦有槍口瞄準這頭，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佩姬說得沒錯，葬禮是最安全的場合，可從紐約長島一來一回，不算乘坐直升機的路程，開車部分少說幾十英里，能動手的機會太多了。

　　兩人沒再交流，一路走到酒店停車場。

　　3輛防彈SUV已經(jīng)準備就緒。

　　車邊有4名護衛(wèi)，全部是從倫敦的卡特家族莊園抽調(diào)。

　　距離佩姬卸任神盾局局長甚至不過1年時間，因此她在聯(lián)邦的關(guān)系基本完好，安排個車不成問題。可畢竟沒了官職，再加上身份敏感，外聘安保人員很容易產(chǎn)生隱患。沃森抓著方向盤，邊踩油門邊感嘆：“現(xiàn)在舒服了，我還是不習慣英倫那種左右相反的規(guī)定，剛開始我差點闖了紅燈?！?p>　　“你搬出去以后都在哪里玩？”佩姬多少恢復了一點心情，4個護衛(wèi)都分散在另外兩臺車上，沒什么需要保密的話題：“你說得對，或許我應該換個環(huán)境，要不要回倫敦以后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去蘇格蘭怎么樣？我好多年沒去看過那里的牧場了?！?p>　　“你開心就好?！蔽稚丫Ψ旁谟^察四周，車隊很快抵達一個小型機場，老霍華德派出的黑鷹直升機已經(jīng)等候許久。其實對于沃森來說，乘坐飛機反而更加安全，特別是這臺直升機還得到了重金改裝，防護能力很好。實在要空中跳機，懸浮斗篷帶米歇拉，自己帶佩姬，至少保證摔不死......就是苦了那4個護衛(wèi)。

　　黑鷹直升機緩緩離開地面。

　　聽了十幾分鐘引擎轟鳴以后，美麗的自然風光出現(xiàn)在機艙外。

　　不愧是富人聚居地。

　　上次沃森造訪斯塔克家族莊園的時候，臭小子托尼其實早就搬出去了，要不是母親瑪麗亞病重，這家伙大概也很少會回來住。但能見到親兒子，老霍華德無疑是很開心的，即便這個親兒子大多數(shù)時候不會給好臉色。

　　......

　　一個多小時后，斯塔克家族莊園。

　　沃森終于踩到了地面。

　　瑪麗亞的葬禮選在莊園側(cè)面一片空地上，葬禮結(jié)束以后，棺?。╣uǒ）也同樣會埋到旁邊的斯塔克家族墓園里。老霍華德坐在最前排，只留給沃森一個背影，佩姬跟著沃森看了半分鐘，才扯扯他的衣袖：“我們上去吧。”

　　“好。”

　　見到老霍華德的第一眼，沃森心里就暗嘆。

　　他整個人確實垮掉了。

　　“佩姬，沃森?！?p>　　“沒必要再說更多了，霍華德，我很遺憾?！迸寮锨皟刹奖ё∷稚戳丝此闹?，穿西裝的，穿軍裝的，猶豫了幾秒，還是沒把口罩摘下來。出乎他意料的是，托尼·斯塔克居然不在這，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等到佩姬與霍華德分開，沃森才走上去：“抱歉，霍華德，我的臉......”

　　“我理解，沃森?！崩先艘步o了他一個擁抱：“謝謝你能來?！?p>　　“我們會在這里陪你。”沃森沒多說什么，拉著佩姬、米歇拉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等待葬禮結(jié)束。老霍華德沒打算規(guī)劃什么復雜流程，也不按照基督教相關(guān)的傳統(tǒng)來做，只是一些親朋好友在場悼念，然后就讓牧師上臺做簡單禱告，就會把瑪麗亞的棺槨下葬。

　　一身黑西裝的托尼·斯塔克也終于來到現(xiàn)場，他臉上戴著墨鏡，看不到其他表情。雖然還是一副痞帥模樣，可沃森注意到對方手擺得有些僵硬，不由得猜測托尼剛才是不是躲起來哭了一場。

　　沒過多久，天上飄起了小雨。

　　“是時候了。”

　　佩姬碰碰沃森的手臂。

　　沃森起身上前，瑪麗亞的棺槨邊已經(jīng)站了幾個人，棺木在整個葬禮過程中一直緊閉著，可能霍華德也不希望在讓人看到亡妻那副悲慘的模樣。

　　“準備——起！”抬棺領(lǐng)頭人是個剛剛到場的中年人，聲音渾厚響亮，那身軍裝也直接說明了身份。沃森沒看清他的臉，只是俯身抓住棺槨一側(cè)的把手，聽到口令輕輕用力，和他們一同抬起了棺槨。

　　托尼·斯塔克也在前方抬著。

　　這位花花大少今天沒說過一句話，也無人上前叨擾，全程默默縮在另一側(cè)，幾乎和他父親完全相同。而說到老霍華德......他捧著花跟在后頭，整個人神情恍惚，差點踩不穩(wěn)摔倒，還得靠佩姬在旁邊扶。

　　前往下葬地點的路程不長，6個抬棺人走了幾百米，停在一個提前挖好的坑上方。

　　“準備——停下！”

　　棺槨被一群埋土工人接手，大家動作都很輕，現(xiàn)場幾乎沒有太過明顯的聲音。沃森一直觀察著托尼的側(cè)臉，但他很快就走到一旁，背對所有到場的人。這時佩姬也跟著霍華德上來了，不再有什么悼詞，一束花落到瑪麗亞的棺木上，然后第一抔土很快潑下去。

　　“噢......瑪麗......”仿佛突然醒來一般，霍華德不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毫無形象地崩潰痛哭。那位領(lǐng)頭抬棺的軍人摘下帽子，后退兩步避開工人的鏟土動作，沃森這才把目光移到他臉上。

　　撒迪厄斯·羅斯。

　　兩人的目光交匯，但沃森臉上戴著墨鏡，羅斯很快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隨從。葬禮到這一步就正式結(jié)束了，大部分人陸續(xù)退走，留下墳前哭泣的老霍華德。而托尼還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孤獨塑像，毫無動靜。

　　看到佩姬也在抹眼淚，沃森緩步走過去，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

　　雨點淅淅瀝瀝，逐漸淋濕每個人的肩膀。

　　也淋濕了墓碑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