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其實我上輩子是個記者
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艱苦訓練,妮莎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在門口警衛(wèi)倒下的一瞬間,便拉著父親埃爾朝一旁的書架躲去。
嗙!
伴隨著一陣閃光和震耳欲聾的巨響,沃森竄入房間內(nèi)離他最近的那個沙發(fā)后邊,舉起了一支8英寸的柯爾特巨蟒左輪手槍。視野中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但這難不倒沃森,他集中注意力讓自己的眼睛進入了觀察狀態(tài)。
這還是他1990年學會以來,頭一次在實戰(zhàn)中使用這個能力。被人體移動所攪起的微生物群在氣流中劇烈翻滾,變化軌跡非常誠實的蔓延向了右前方的一個高大書架。就在此時,書架后突然傳來一下輕輕的“喀拉”聲。這個聲音極其微小,但對于沃森靈敏的耳朵來說足夠清楚了。
那是手槍上膛的聲音。
書架后的妮莎握著手槍,沖父親埃爾做了個噤聲手勢。經(jīng)歷了下意識的應激反應之后,她的大腦恢復了思考。妮莎想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過去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一樣,準備迎戰(zhàn)敵人。
但她做不到。
經(jīng)歷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她已經(jīng)對家族、對父親甚至對自己產(chǎn)生了強烈的厭惡。妮莎內(nèi)心深處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把父親丟給闖入的敵人,然后自己開槍自殺。
吸血鬼本就該是被詛咒的生物。
父親埃爾那些妄圖擺脫詛咒的,丑惡的、扭曲的、毫無親情的、喪心病狂的野心和罪孽,就讓死亡來結(jié)束這一切,讓自己備受折磨的內(nèi)心獲得解脫。
理智被胸中這股悲憤、絕望的情緒所徹底摧毀,妮莎徹底失去了戰(zhàn)斗的意志。她拼命瞪大仍舊涌著淚水的雙眼,緊緊咬著牙關,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握槍的手劇烈顫抖著,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把槍口轉(zhuǎn)過來對準自己。
沃森結(jié)束了妮莎的猶豫。
身后的書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轟然碎裂著倒塌下去。沃森拿著兩支柯爾特巨蟒,分別對準了撲倒在地上的2人。他本想開槍,但是看到滿眼淚水放棄抵抗的妮莎,又看到年老體衰、掙扎半天爬不起來吸血鬼大公埃爾,便意識到自己好像快‘打通關’了。
得等一下,不然大公殺早了,指不定查德·諾瑪上來一看就轉(zhuǎn)身逃跑。
“是你......”
淚眼朦朧的妮莎認出了沃森的紅色馬尾,還有熟悉的防毒面具造型。她爬起來靠墻坐下,沒管一旁撲在地上的埃爾大公,甚至都不問沃森為什么要襲擊他們。妮莎把手槍丟開,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看著沃森,那副樣子就好像在說:動手吧,我不反抗。
“等等!我們可以談談......”埃爾大公終于翻過了身來,他艱難地扶著墻站起。雖然衰老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戰(zhàn)斗,甚至連跑動都做不到,但是他還是想要掙扎一下。
“他聽不懂英語......”妮莎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可以講德語?!?p> 作為一個活了幾百年的生物科學家,學會講德語當然不是什么難事。埃爾大公迅速的切換了語系:“不管是誰派你來殺我,我保證你留我一命的回報,永遠比殺死我的更多!”
沃森默默舉著槍,沒說話。
“你該不會是為了正義這種可笑的理由吧?”
“我看你剛才的力量,你也不是普通人類?!卑柎蠊娜松啔v顯然也很豐富:“人類永遠不會真正接納我們這些超人類,他們垂涎我們的力量,但又在心底將我們視為異己......”
沃森收起左手的柯爾特巨蟒,順勢啟動了腰上的開關,領口處隱蔽的攝像裝置開始工作。他運動著自己的聲帶,發(fā)出一道沙啞的嗓音:“你剛才話里說的‘他們’,指的是什么人?”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埃爾大公笑出聲來:“當然是那些有錢人和權貴們......他們擁有的越多,就越不想要失去這一切?!彼E著消瘦的身體,盡管面對著槍口,嘴里卻充滿了嘲弄的語氣:“每當那些位置上出現(xiàn)新的人選,我們就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
“開出這份令他們無法拒絕的條件?!?p> 微微仰頭攤著雙手,埃爾大公此時卻是有了一絲身為吸血鬼國王的威嚴:“我們已經(jīng)這樣子運作了數(shù)百年,雖然也有失敗的時候。但是總會有人無法拒絕長生的誘惑,不是嗎?”
沃森已經(jīng)開始進入角色了。沒錯,他上輩子大學其實學的就是新聞專業(yè),畢業(yè)以后也做了一段時間的記者。雖然不是很專業(yè)的類型,但是基本的新聞六要素他還是清楚的:時間、地點、人物、起因、經(jīng)過和結(jié)果。
就是不知道面前這個埃爾大公愿意說多少,沃森對自己的語言試探能力實在不是很有信心,尤其是對方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自己確實能夠輕易殺死他,但是如果想和他進行言語上的交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也是為什么沃森對敵的時候基本不說話的原因之一。
“讓我猜猜......你們每年還要向他們支付很多錢吧?”沃森悠悠的轉(zhuǎn)著手里的左輪手槍:“告訴我你們都付給誰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p> “哈哈哈哈?。。。 ?p> 埃爾大公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就算我真的說了你又能怎么樣呢?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你只是一個人而已!過去幾百年總是有人想揭發(fā)這一切,想消滅這一切,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永遠會有人想要得到更多,這就是人性的缺陷......”
道理我都懂,你快點說啊,我錄著像呢。
沃森面具后的臉開始無聊起來。
埃爾大公表面上雖然十分淡定,但心里已經(jīng)快急出火來了。他知道查德·諾瑪此刻就在樓下往上趕,如果再繼續(xù)耽誤下去自己絕對死路一條。雖然把那些名字說出來,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繼續(xù)在美國待下去了,但是總比死在這里要好。
而且埃爾大公也確實不覺得對面這個男人,拿到名單以后能夠做什么。
殺過去?就算他有這個戰(zhàn)斗力,誰會允許他一個一個上門去殺?
去曝光?這種程度的丑聞不可能被發(fā)出來的。
就算僥幸發(fā)出來也會被聯(lián)合掩蓋下去追責,借口多的是。而且那些權貴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只有蠢貨和那些可悲的理想主義者,才會相信這個國家的新聞是自由的。
......
在采訪進行了一分多鐘之后,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父親?。。?!”
一聲大吼從門外傳來,殺的渾身是血的查德·諾瑪沖進房間。但是緊接著他就愣住了,自己的妹妹妮莎癱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而自己的父親埃爾大公,則是和一個紅發(fā)面具男面對面坐著,那場面整的就跟座談會一樣,就差每人前面擺一杯茶了。
就是旁邊那個碎了一地的書架比較破壞氣氛。
“是你......”
怒容滿面的查德·諾瑪也認出了這個昨夜砍他一只手的紅發(fā)男人,他停下來握著已經(jīng)重新長好的拳頭,眼睛在埃爾大公和沃森身上來回轉(zhuǎn)著。見此情景,沃森干脆結(jié)束了“采訪”,站起身來走到一邊,沖著查德·諾瑪做了個手勢。
你的回合,請。
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急切的復仇欲望占據(jù)了上風,查德·諾瑪大步朝著父親埃爾大公走去。埃爾大公倉皇站起身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還沒出聲就被查德·諾瑪給揪住了衣領。
“你拿我做實驗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會有今天?我敬愛的父親?”
“我很抱歉之前發(fā)生的一切,諾瑪。但是你現(xiàn)在回來了,我們還有機會,外邊的停機坪的直升機馬上就到,只要離開這里,我們可以一起研究解決的方法......”埃爾大公伸著雙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到了這種時候,他反而開始打起了親情牌,和之前冰冷狂熱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旁癱在沙發(fā)上看著的妮莎,無聲的浮起了嘲弄的笑容。
查德·諾瑪瞧著聲音都在顫抖的埃爾大公,毫不猶豫地張口咬斷了他的脖頸動脈。
前一分鐘還在和沃森大談特談的埃爾大公,此刻流著墨綠色的血液倒在了地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徒勞的往女兒妮莎的方向爬了幾步,全身快速變得蒼白,最后像是風化的巖石一樣碎裂成好幾塊。
查德·諾瑪仰著頭,張開雙臂,感受著復仇成功的喜悅。緊接著他側(cè)過頭,看著拎著2把鍍銀狗腿刀走過來的沃森。
然后轉(zhuǎn)頭就朝門外跑。
再然后就被姍姍來遲的刀鋒給攔住了。
正門出口和側(cè)門陽臺都被封鎖,查德·諾瑪沒有辦法,只得沖去旁邊的沙發(fā),想要把妹妹妮莎拎起來做人質(zhì)。沃森先刀鋒一步撲了上來,但是查德·諾瑪已經(jīng)把妮莎整個人提起來,尖利的左手指甲抵住了她雪白的脖頸。
在下一秒鐘,丟開一把刀的沃森抓住了查德·諾瑪?shù)淖笫质终?。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隨著掌骨碎裂的聲音傳出,查德·諾瑪?shù)牧飧緹o法抵抗。情急之下,他強忍著痛楚,咧開下巴咬住了沃森的手背。
一時間整個場面靜止下來。
妮莎愣住了。
刀鋒愣住了。
但是沃森沒愣住,他抓著查德·諾瑪?shù)淖笫謱⑺麖哪萆磉叧堕_,狠狠掄到地上。查德·諾瑪挺回身反手就是一爪,但是也只刮掉了沃森臉上的防毒面具。就在此時,大步奔來的刀鋒擲出了手中的銀劍,斜斜的刺穿了查德·諾瑪?shù)男靥拧?p> “?。。?!”
查德·諾瑪痛哼出聲,但仍然看著沃森瘋狂的大笑著:“你已經(jīng)被我感染了,你完蛋了,哈哈哈......咳咳!”笑著笑著,查德·諾瑪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感覺到一股外來的物質(zhì)正在舌尖飛速的蔓延,侵入他的身體!
這個男人體內(nèi)也有病毒?
查德·諾瑪?shù)纱罅搜劬?,但他說不出話了。這些源自沃森體內(nèi)的病毒向下滲過他的聲帶,向上侵入他的大腦,伴隨著劇烈的痛苦,此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思維開始錯亂起來。
唰!
沃森手中刀光劃過,查德·諾瑪身首分離。
看著失去生息的身體燃起藍色火焰,燒成了灰燼,沃森關掉攝像機,感受著手背上的傷口。傷口已經(jīng)痊愈了,手背的皮膚依舊細膩白皙,根本看不出剛剛被那根惡心的舌頭咬過。至于侵入體內(nèi)的收割者病毒?
不好意思,它們已經(jīng)涼了。
暫時忘掉剛才那股奇異的感覺,沃森轉(zhuǎn)頭看向了刀鋒和妮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