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老漢的失落
姜家老宅。
陳氏洗了臉,上了藥,換了衣服。
她低頭坐在炕上,眼里幾乎是淬了毒的恨意。
老嫗婆好毒,竟然在大街上道破她年輕時的那些事。
哼!自己沒本事管住男人還有臉說?
我就是搶了你男人了,而且搶的徹徹底底。哼,你最終不是灰溜溜的滾出去了嗎?
只是當(dāng)著大孫子的面……
她只能咬牙切齒。
姜老漢悶頭抽著旱煙,煙霧繚繞。
那老婆子終于說出來了:褲腰帶松。
姜老漢覺得臉皮發(fā)熱。
就是年少時留戀青樓她也沒這么說過。
后來自己改過自新,夫妻倆也情投意合了好幾年。那時候她對自己是百依百順,體貼又溫柔。
那時候她的眼神里有嗔怒,有喜悅,還有依賴和溫情。
啥時候變了呢?
納妾的時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多了悲傷,有了痛恨,可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那時候他只是覺得愧疚,還覺得這女人矯情,多個妾而已,不就是多口人吃飯嗎?
再想起和離的時候,她的眼里又有了哀傷,有了失望,更有無盡落寞。
那時候自己是被“天罰”嚇怕了,覺得分出去也好。
是的,他沒覺得和離和分家有什么不同,幾十年的夫妻,苦里難里過來的,怎么可能丟的開?
他只是想把她分出去而已。順便也把靈汐分出去。
可今天,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厭惡,滿滿的不屑。
不知道怎么的,姜老漢突然覺得很失落,仿佛丟了什么東西似的。
“當(dāng)家的,這事可不能算完,你可得給我做主???”
陳氏抹了把淚,終于出聲了。
姜老漢心里急躁,不耐煩的道:“以后在家待著吧,沒事出去晃蕩個啥?”
“爹?”姜有成不滿地叫。
“叫什么?”
姜老漢瞪眼。
“她再不好,也是你的長輩,對不起誰,也沒有對不起你。咋滴?今天我要是不去,你還敢真打她不成?”
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這老爺子是替那一房說話嗎?
好一會,陳氏顫聲問出了大家的想法:“你,你這是替她說話嗎?”
姜老漢嘆口氣,道:“她沒有對不起你啊!”
陳氏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著東方,臉色猙獰,尖聲叫道:“她就是個掃把星,婆婆說她命硬……”
“夠了!”
姜老漢不等陳氏說完,呵斥道:“這話是怎么傳出來的,你不知道嗎?”
陳氏徹底愣住了。
自己說了這么多年,他默默聽了這么多年。
原來他都明白嗎?這么些年,他是不是他從來沒信過?
陳氏傻眼了,她心中忐忑,下意識環(huán)顧了眾人一眼。
今天,為了那女人,他竟然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給自己難堪。
媳婦,孫子都在呢!
姜靈昌見氣氛僵硬尷尬。適時開口道:“奶奶別傷心了。那邊還有三叔呢,也別讓爺爺為難了?!?p> 姜老漢滿意的看了大孫子一眼,道:“昌兒這親還沒定呢?別以為大孫子考上了秀才,就眼里沒人似的。越是這樣,越要對人有禮,這就叫……叫……”
姜靈昌連忙接話道:“叫禮賢下士?!?p> “對對對,還是我大孫子懂得多?!?p> 姜有成看了兒子一眼,咬牙道:“行,既然爹發(fā)話了,那這事就讓她一回,不過娘也不能白吃這大虧,她那五畝地昌哥就不管了?!?p> “對,咱不能挨了打,還得貼臉上。就讓她每年交公糧?!苯欣卜系?。
姜老漢還想說什么,姜靈昌連忙道:“爺爺,我知道你心疼三叔??纱竽棠痰钠饽仓?,咱們的好意,她可能還不愿意領(lǐng)呢!您就別操心了?!?p> 姜老漢沉默了。
他當(dāng)然知道。
她說了不稀罕,就是真的不稀罕。
可他不忍心啊!
能省好多口糧的。
他掃視一圈,所有人都不說話。
姜老漢嘆口氣:哎!本是一家人,咋鬧成這樣了呢?
空間的恢復(fù)和玄云宗吐納術(shù)第一層的突破,讓靈汐覺得自己仿佛脫胎換骨了似的,精力充沛的很。
一連幾天,大姐都拘著她去山谷里打豬草。
用大姐的話就是:一眼看不到,她就溜沒影了。以前就靈雪一個人鬧騰,現(xiàn)在多了個小妹,倆人合伙都能把家拆了。
靈汐不是個鬧騰的性子,可她又的確是坐不住。
奶奶倔強的眼神;每天陪著哥哥苦讀的油燈;二姐如獲珍寶,反過來倒過去反復(fù)書寫的紙張;父親偷偷躲在角落落淚的愁苦背影……
還有秀才大哥眼中的深意,大伯眼里的歹毒,陳氏惡狠狠的樣子。爺爺……
這一切的一切,猶如重錘敲擊著靈汐的靈魂,讓她再也無法躲避。
本以為到了這里,有祖母疼愛,父母關(guān)懷,兄姐相護,自己做一個合格的小孩子慢慢長大就是。
然而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
骨子里的那種傲氣,讓她沒辦法忍氣吞聲的活著。
從小在富貴窩里長大養(yǎng)成的奢侈,也讓她沒辦法適應(yīng)如今的拮據(jù)生活。
苦和累她不怕,怕的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她想保護這里的家人。想要改變這一切被動的局面。
得想辦法讓家里富起來。
掙錢,她現(xiàn)在是迫切的想掙錢。
有了錢,就能讓奶奶過上呼奴喚俾的日子,有了人,就再也不怕老宅的強勢了。
可這錢,怎么掙?
“小妹你在看啥?”姜靈雪坐在妹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只看見藍藍的天空,白云朵朵。
“我在看鳳凰山?!?p> “你又想上山了?”
“我在想怎么吃山?!?p> “犯癔癥了?山哪能吃?要吃也是吃糧?!?p> “哎!我這不是不會種田嗎?”
“種田有啥難?跟著老輩走,看著老輩練,前人咋辦就咋辦唄?”姜靈草道。
這些老俗語,打小她就會背。
靈汐不由樂了。
姐妹三個說著話,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還有一個孩子的哭聲。
“怎么了?”姜靈雪連忙大聲問?
“黑牛家親戚被長蟲咬了,是帶毒的金環(huán)?!庇腥藥е耷徽f。
一聽說是金環(huán)蛇,所有孩子都驚叫起來,有跑回村報信的,也有拿起棍子撲打草叢的。
靈汐靈雪姐妹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兩人鼓搗的蛇藥。
靈雪:“能用不?”
靈汐:“可以試試?!?p> 說著話,兩姐妹同時扔掉手里的背簍鐵鏟,向哭聲跑去。
此時,一個衣著光鮮,大概十來歲的男孩子,正坐在溪邊“哇哇”大哭。
黑牛手忙腳亂地在擠他腿上的傷口,還有一個十來歲的男孩焦急地蹲在一邊,他一手拿本書,一手里拿著一條金環(huán)蛇的尸體。嚇得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