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彼斡褶钡溃骸澳銈兘o我訂婚,有問過我意見么?”
眾人愣住。
“瞧這孩子?!彪x太后掩唇笑道:“兒女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更何況讓你嫁的是東宮太子,一國儲君,多少人擠破腦袋也搶不到的好姻緣?!?p> “哎!”太皇太后望向離太后呵斥道:“話可不能這么說?!闭f著,身手拉著宋玉薇的手與宋玉苂放到一起,笑瞇瞇道:“小姑娘面皮子薄,不好意思。呵呵……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這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你的心思太奶奶懂!”
懂什么呀?分明就是瞎猜!
宋玉薇忙將手抽回,望向母親。
離安低眉垂眼,望著高隆的肚子沒說話。
宋玉薇一下子便明白了,哧然冷笑:“太奶奶,宜蘭只問一句,若宜蘭執(zhí)意不同意,太奶奶可是要把宜蘭綁去訂婚?”
太皇太后怔住,這一點她確實從未想過。
只覺這是一門頂好的姻緣,郎才女貌,兩人心里頭都牽掛著彼此,怎會不同意呢?
宋玉薇無語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要不是情況特殊,她鐵定會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真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家伙!
“你真要嫁給太子?”黎舟追上問。
宋玉薇立定轉(zhuǎn)身。
“你放心他們要是敢強迫你我就幫你打他們?!惫肥U故境鏊纳板伌蟮娜^。
宋玉薇望向尚在門口站著的小男孩,莫小野也在定定地望著他。
回廊外的雪越下越大,竟如鵝毛般簌簌然飄進廊下,落到衣領(lǐng)臉上,冰涼冰涼的。
宋玉薇深吸氣,大步走回將男孩拉回來。
這一幕被房里人看在眼里,宋玉苂自然也是看到的。
“薇兒?!?p> 宋玉薇剛回到房間,離安便趕來了。
“母親找女兒有事?”
離安扶著肚子進入房間,目光定格在桌面機關(guān)圖紙上,走過去瞧了眼,坐下道:“母親沒答應。”
“我知道?!?p> 燕燕將熱好的茶水倒上。
離安接過,淺呷一口,“母親還是那句話,你的婚事,母親不會干涉。母親希望你能找一個真心喜歡你,能保護你的人。”說著,目光轉(zhuǎn)向小男孩,“只是這孩子,說是北涼世子,其實不過是莫干家族拿來糊弄世人的棄子,你真喜歡他么?”
宋玉薇笑:“母親莫不是跟著其他人一樣糊涂?北方狄族好不容易愿意與我朝修好,我將這孩子帶在身邊,不過是預防他出意外給爹爹帶來不必要麻煩罷了。救太子也是一樣的道理。女兒才九歲,哪來心思去琢磨兒女情長?!?p> “這樣啊?!彪x安又抿了口茶,“方才我見你不顧一切救太子,以為你有意于他。還想之前的拒絕,是不是太過魯莽。畢竟母親也年輕過,女孩的心思,最是變化莫測。今日說討厭的,指不定明天就喜歡上了。既然他們把訂婚日子定在六天后,你就好生想想吧。你若喜歡,就嫁,不喜歡就告知母親。退婚這點小事,母親還是辦得來的?!?p> 宋玉薇點頭,“我能聽聽弟弟的聲音么?”
離安微頓,泯然,“這孩子,近幾日越發(fā)活躍了。”
宋玉薇低頭俯身,將耳朵靠在肚皮上,閉上眼,里頭傳來咚咚的心跳聲,前世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涌來。
其實前世跟她相隔并不遙遠,不過兩個日夜的距離罷了。
離家十數(shù)載,歸來已是陌路人。
前世的宋玉薇是見過這弟弟的,只是她不記得了。
她把唯一的親弟弟當作仇人余孽,當著他的面親手殺了父親不打緊,還害他淪為俘虜,十歲不到的年紀,受盡人間苦難。
他恨死她了,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
如果母親知道這些,估計也不會原諒她吧。
宋玉薇長嘆了口氣,扯出一抹微笑,“這孩子,將來定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p> 離安愛憐地撫摸著女兒腦袋微笑不語。
日子就這樣不痛不癢地過了兩日。
初三雪停,東宮殿頂也修好了,宋玉苂卻沒有回去的打算。
宋玉薇也沒心思理會這些了,這兩天她與黎王二人一直在研究銀絲陣的替代物。
黃天不負有心人,可算是被他們給找著了。
只是能替代銀絲的鐵絲并不多,也不如銀絲輕巧方便,若想整個慈安殿都布下機關(guān)陣肯定是不可能的。三人按著輕重緩急,選了幾處要緊地掛陣,其余就想著用千機陣替上。
底下人搞不懂這群孩子整日里在殿里殿外跑來跑去做什么,可大家都很忙,只要不鬧出什么大事,也沒功夫理會他們。
也正因此,這機關(guān)布置起來并不費勁。
這天,宋玉薇一如往常帶著黎王等人前往后花園埋線。
將鐵絲埋藏在樹與樹之間,既可以起到防刺客的效果,也可以避免傷了自己人。
雖說是連日大雪,可好些枯樹都已冒出新芽,倒是把這被冰雪覆蓋的皇宮點綴得生意盎然。
宋玉薇自認輕功了得,便把上樹埋線的任務攬在身上,黎舟負責樹下指揮,王狗剩則在門口放風。
望著好友在樹上跳來跳去,黎舟十分羨慕。
宋玉薇拉完剛落地,黎舟便纏著她教自己輕功。
“術(shù)業(yè)有專攻。”宋玉薇道:“練武可不是什么簡單事,狗剩就是很好的例子……”
言語間,目光不經(jīng)意瞥到黎舟身后,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問:“小野呢?”
黎舟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咦道:“他剛才還在的呀!估計上廁所了吧。”
“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翠影忽然從回廊竄出,神色慌張,跌跌撞撞朝宋玉薇跑來。
宋玉薇一眼就認出那人影是宋玉苂身邊的宮女,等她停下,便沉著臉道:“什么事值得你這樣慌張?”
“是……是太子殿下?!蹦菍m女匍匐在地,喘著粗氣:“殿下忽然暈倒,太醫(yī)查不出病因。宜蘭殿下,您是神仙活菩薩,您可要救救我們殿下?。 ?p> 宋玉薇擰眉:“好端端,怎會暈?”
“都說是舊疾復發(fā),奴婢也不清楚,您快隨奴婢去看看吧?!睂m女哀求,聲淚俱下。
宋玉薇沉吟半晌,望向黎舟王狗剩,“你們留這等小野,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