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萌萌出屋，站在院子里跟路旁電三輪上的二叔揮了揮手，目送父女倆而去。
陳默很是感慨。
生活還是美好的。
要是小奶沒丟，就更好了。
要是生意能賺點兒錢，就更更好了。
轉(zhuǎn)身想去看看有沒有小雞跑出雞籠，眼角余光透過籬笆墻，瞄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路邊。
陳默眼多尖。
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車上的“工商稽查”字樣。
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昨天萌萌說的景區(qū)管理公司要加稅的事。
這么快就上門了！
躲到蘋果樹后，看著車上走下一個短袖白胖子，一邊擦汗一邊點煙。
陳默暗自運氣。
娘的。
敢上門，我就跟你打架！
想想有些心虛。
從小到大都沒跟人吵過架，更別提打架了。
嗯，講道理。
咱以理服人。
……
點上一根芙蓉王，劉留使勁兒嘬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他平時不吸煙。
剛才到小超市里買了包煙，一來是找機會跟村民聊聊陳默，二來他也是真的累了，抽根煙、提提神。
從中洲大區(qū)西北趕到東南，他一路騎著原能機車追風者，二十六小時橫跨兩萬多公里，真是把他累的夠嗆。
但命令就是軍情，不能有一點怠慢。
趕到山陰市不能再騎追風者，隨便抓了一輛工商局的車就來到了造化鎮(zhèn)五房村。
一路上他已經(jīng)看過了陳默的所有資料，感覺就是這位神魔隱藏的好深。
跟小超市的同姓大嫂聊了聊，這種印象更加深刻。
“小默啊，嘿，這孩子才好呢！”
“又孝順又體貼，年年寒暑假都回來幫爺爺干農(nóng)活，陳大叔在世的時候，一提起孫子就樂呵呵?！?p> “學習還好，大學生嘛；長的還好，可精神了！”
“我就是沒閨女，有閨女死活都嫁他，彩禮我都不要！”
聽聽。
這哪兒是神魔。
這不就是個普通人嘛。
但作為總署高級調(diào)查員，自己的意見不重要，判斷出陳默對聯(lián)邦的態(tài)度最重要。
瞄了眼斜對面的神秀農(nóng)家院，劉留掏出手帕，一個勁兒地擦汗。
出汗，不是因為天熱。
他在北極也出汗。
這是“調(diào)查”一個少校級恐怖分子留下的后遺癥。
他是感知系和異能系雙系超凡少校，動手殺敵不算強，但心靈感應能力十分強大。
但那一次遇到了一個同樣是心靈感應類型的強大對手，雖然最終成功抓捕了恐怖分子，從此也落下一個出汗的毛病。
就算光膀子站冰窖里，他也感覺像在火爐上烤一樣。
狠狠嘬了口煙，踩滅煙頭，從車里拿出工作證掛在脖子上，劉留胖手虛抹，工作證上的照片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這種偽裝其實在神魔面前沒什么意義。
但也要偽裝。
誰跟神魔打過交道？
沒有人。
全力以赴，不問結(jié)局，是超凡衛(wèi)士的工作信條之一。
過了道，沒有敢徑直進農(nóng)家院，繞著籬笆墻外的小道，劉留打算走一圈，探查一下外圍情況。
越走，就越心驚。
越走，就越擦汗。
這次不是老毛病，是真出汗。
蘇處長說這座農(nóng)家院很普通，沒有任何超凡物體存在跡象。
但蘇處長不是感知系，感知能力比不上專業(yè)人士，判斷不夠準確。
這座農(nóng)家院不是沒有任何超凡物體存在，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劉留的感知波無損穿過了神秀農(nóng)家院，按照原能理論來講，什么都不存在，那是沒有任何物質(zhì)存在的虛空空間。
跟蘇處長對陳默的判斷一樣。
可是！
農(nóng)家院就在眼前啊。
透過籬笆墻，他能看到前院的菜地，倉房前停了一輛農(nóng)用三輪車。
他能看到石子鋪成的小道繞過前屋，在兩側(cè)形成過道通向后院。
他能看到后屋與前屋之前的空地被葡萄架搭成的走廊分成寬敞的兩塊，一塊是景觀石搭成的假山，還有潺潺水流環(huán)繞。
一塊是塑膠小操場，秋千、滑梯、還有個不算很大的塑料迷宮城堡，好像是給孩子準備的小小游樂園。
他還看到房后是一片菜地，地頭有棵蘋果樹。
他還看到蘋果樹下，有個年輕人正目光陰冷的望著自己。
壞了！
被發(fā)現(xiàn)了！
劉留拼命擦汗。
……
“別轉(zhuǎn)悠了，進來吧?！?p> 陳默語氣平和，“咱們好好談談?！?p> 能看出來，這位白胖白胖的大叔也不容易。
造化山一帶四季如春，現(xiàn)在是初秋，天氣不算熱，白胖子一個勁兒的擦汗，看來這些天是馬不停蹄跑加稅的事。
這樣的人不是領(lǐng)導。
親自跑的哪有領(lǐng)導，都是基層工作人員。
現(xiàn)在早不是一張報紙、一杯茶水混日子的時代了，同學里有好幾個家長都是基層公務員，很是辛苦的。
陳默天性平和，也能理解人，標準暖男型。
老媽常說，“誰嫁我家小默就算是享福了?！?p> 后面一句是，“誰娶我家小沫就算是倒霉了?！?p> 老姐陳沫從小就上躥下跳，跟個跳馬猴子似的，沒有安穩(wěn)時候。
老爸也常說，“我這兒子閨女托生反了，性格掉換一下該多好?！?p> 一搭眼，陳默就看出了白胖子是個跑腿的。
領(lǐng)導動動嘴，下面跑斷腿。
咱不為難基層工作人員。
咱也不吵架。
咱以理服人。
……
劉留汗如雨下，手絹都能擰出水來。
進來吧，咱們談談。
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來歷，神魔的能力果然無法想象。
還好神魔沒有動怒，否則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從陳默的口氣中，他品味出一絲淡泊平和。
談談。
那太好了。
正愁沒什么借口跟神魔談判。
劉留碎步小跑，繞正門走進農(nóng)家院。
一腳踏入院子，感知立刻發(fā)生了變化。
仿佛置身于由純粹原能形成的世界，原能波動強度超乎想象，仿佛從0瞬間變成了+∞。
如此強度的能量波動讓他無法承受，立刻收攏感知，不敢再有任何輕舉妄動。
面對陳默，劉留深深鞠躬，不敢貿(mào)然開口。
“呃，請坐吧?！?p> 陳默搬了下老藤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舉手不打笑臉人。
胖子是來通知加稅的，只是個跑腿兒的工作人員；上支下派的，還不都為了掙工資養(yǎng)家糊口，收上去的錢也揣不到胖子的腰包里。
基層公務員想跟領(lǐng)導一樣？
那是長得不美，想得美。
清清涼涼的天氣，熱的滿頭大汗，可見胖子有多辛苦。
現(xiàn)在公務員的工作作風也真是好，跟老百姓見面都鞠躬，陳默越發(fā)體貼起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