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涼亭內,皇上被簇擁著半躺在一個軟榻上,楊皇后輕輕拍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徐太醫(yī)從后面急匆匆地上前,兩人對視一眼,徐太醫(yī)急忙低頭,兩指搭上皇上的脈。
猛地一看,似乎沒有什么不妥,只是急火攻心氣得狠了,可細細觀察,皇上脈象虛弱,外表不顯,內里卻十分虛弱。
徐太醫(yī)自然知道這是為何,烏紗帽下早已一頭冷汗。
收回手,他跪地稟報,
“皇上不過是氣的狠了,急火攻心所致,等皇上歇息片刻,心中怒氣消了便是?!?p> 楊皇后揮揮手讓他退下,臉上淚痕未干,對著遠處一動不動的景珩說道,
“既然你不滿意這場賞菊宴,那便退下吧,以后你想如何便如何,母后再也不會管你了……”
如同母親被兒子傷透了心,她聲音帶著哽咽。
還未等景珩出聲,卻見榻上的景凌慢慢睜開眼,接著就聽他仍有些發(fā)虛的聲音傳來,
“逆子!給朕跪下!今晚的中秋宮宴你也不用去了!”
“皇上……”楊皇后似是要勸他,卻被皇上厲聲打斷,
“誰若求情,與之同罰!他不是硬骨頭嗎?就讓他在這兒跪!跪到朕消氣為止!”
一直低著頭的景珩此刻終于有了反應,他臉上紅印未消。
不辯解、不反抗,他緩緩跪下去。
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自己的父親,九五至尊,二十多年前占去母親貞潔,卻在之后視自己為一生的污點。
這皇宮里的每個人,楊皇后、皇上、趨炎附勢的奴才……
雖然穿著華麗的衣裳,內里卻已經糟透了、爛透了。
轉眼便已是申時,內務府的人一早就開始籌備上了,臨近傍晚才將一切安排妥當。
皇上詔令,五品以上的官員皆可攜家眷進宮參加晚宴,京城外這會兒已經停了不少馬車。
暮色低垂,數(shù)不勝數(shù)的宮燈卻將長廊映照得如同白晝。
晚宴設在御花園,長廊兩邊擺滿了秋菊,除了常見的黃色,竟還有綠色、白色,一陣風吹來,陣陣暗香幽幽傳來,芬芳馥郁環(huán)繞在四周,久久不散。
一眾朝臣及其家眷的位置都是以官職品級依次往后排的,眾人入了宴廳后,便有宮人上前將人帶到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官員在左,家眷在右,男眷女眷再分,中間有屏風相隔。
帝后尚未到來,在座朝臣少了些拘束,面上欣喜熱忱、相互寒暄,好不熱鬧。
臨近開始,寧國公一家姍姍來遲,寧彥北與寧夫人攜手而來,雖臨近中年,歲月卻不曾虧待他們二人,男的俊俏,女的溫柔,真是好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身后的寧斯塵銀袍馬尾,嘴角噙笑,一對兒標志性的小虎牙也恰到好處,在沙場征戰(zhàn)一年多的少年身上帶著京中紈绔子弟沒有的野性,野性與可愛結合,席下不少女子看向他的眼神羞怯,臉頰通紅。
而寧微禾一襲勾絲汨羅裙,拖地長裙在身后迤邐而行,碧玉串珠金步搖在發(fā)邊搖曳生姿,幼鳥嬌啼耳墜折射出點點亮光,眾人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驚艷,偏偏她毫不在意,倒是一旁的寧斯塵眉頭微皺,有意無意的為她擋去眾人目光。
一旁的內侍一見這陣勢急急忙忙地上前。
寧彥北捏捏自家夫人的手,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玉面戰(zhàn)神”
此刻一派溫柔笑意,夫妻二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也是有緣,內侍將寧夫人及寧微禾領往的位置一旁便坐著蘇纓淳與其生母余氏。
見寧微禾過來,蘇纓淳面上的喜悅顯而易見,兩個少女對視一眼,眼中笑意盡顯,余光觀察到這一切的寧母心中驚詫,落座后側目去看蘇纓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