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不愿再多言語,退到金陸身后,躲著謝無安的目光。
關(guān)于謝無安,阿蘿此刻才驚覺自己與他其實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明明只有幾日時光相伴,卻被自己過成了半生那么長。記憶果然最愛美化過往,細細想來謝無安并未真的說過心悅自己,王妃之言也是當(dāng)時為了解圍罷了。
狐貍嘛,最是多情,這些年自己怎么就昏頭了了。
想到此處,阿蘿終是決意抬起了頭,直直地對上了謝無安的目光。而謝無安的眼中波瀾不驚。
果然,未如他意,連目光都是冰冷陰郁的。
是夜。
太陰殿中,辰星閃耀。
江月白與謝無安相對而立,兩人都怔怔地看著對方,不發(fā)一言。
“你認識她?!苯掳拙従徬乳_了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謝無安嘴角一咧,冷冷地看著江月白,眼底隱約露著一抹怒意。
“你早就知道她不想回去!”
江月白輕笑一聲,
“那又如何。”
說罷玩味地看著謝無安,又道,“難道告訴你她不想回去,你就不做了嗎?你會為了她背棄你我的盟約?放棄唾手可得的高位嗎?”
謝無安面色微變,睫毛低垂,眼中的陰郁逐漸彌漫開了。
驀地抬眼,身后九尾直沖殿頂,四散開來,將墻上辰星的光芒半數(shù)遮去。
一旁江月白也顯出真身,墨色的蟒頭沖天而起,與謝無安對峙著。
正在此刻,只聽殿外傳來一聲聲音低沉渾厚卻帶嘲諷的輕笑。
江月白與謝無安二人幾乎同時躍起,飛身而出。但見庭中竟空無一人,隱約間有風(fēng)聲呼嘯而過,庭院中月影朦朧,松竹搖曳。
謝無安轉(zhuǎn)頭看向江月白,從殿前石柱上取下一封信箋。淡黃的草紙,似乎是隨手取用的,此刻卻深深地插在白玉石柱之上。
紙上只寫著八個字,
“過猶不及,后會有期。”
會是誰呢?
謝無安低頭思忖,能藏身于此不被自己與江月白發(fā)現(xiàn),還能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消失得無影無蹤,全部的線索都指向了那個人—西極山的主人,雪妖王百寞。
“是他嗎?”謝無安看向江月白。
江月白面露疑色,對于百寞的實力江月白不敢有任何質(zhì)疑,但這深夜藏身于此偷聽自己與謝無安談話,這種事不像是百寞會做的。但事事無絕對,如今百寞大人身邊多了一位不知來歷的女子,也許會有些許的變數(shù)。
“我也不確定。只是今日怪事頗多,往后要再小心些才是?!?p> 謝無安撣撣衣袖,“是啊,是頗為奇怪。”
回想著白日里太陽殿中的一幕幕,謝無安心中頗感蹊蹺。特別是葉泠的出現(xiàn),青眼玉鱗蛇族與軒轅墳數(shù)世積怨,今天她不僅遲了朝賀新王之禮,還挑著自己與人爭鋒相對之時出現(xiàn),不知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葉泠今日所為,你怎么看?”
江月白聽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多心了,葉泠并非得我授意。”
“希望如此?!?p> 謝無安低垂著眼睫,緩緩道:
“云璣藏著的秘密我會再想辦法,至于阿蘿那邊你就不要插手了。其他的事我不在意,但事關(guān)阿蘿,你若再對我有所隱瞞,就別怪我不顧盟約了?!闭f罷,謝無安便拂袖而去。
江月白冷著目光,看著謝無安離開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苦笑一聲。
今日阿蘿恐怕對自己失望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