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師叔,該用午飯了?!币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對著正盤腿打坐的青年輕聲叫道。
“知道了,這便來?!鼻嗄昃従彵犻_雙眼,笑道,“青松,又麻煩你來叫我,辛苦了?!?p> 喚作青松的小道童連連搖頭,“不辛苦,這是我應當做的?!闭f著恭敬退下,隨后輕輕快步離去。
陳浩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他這一世成為了武當八俠中的老八,是的,武當八俠。
他剛過來時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本來那少年應當死去了,可陳浩過來之后許是靈魂強大,硬生生地撐了些時日,最后幸運的被路過的宋遠橋抱回了武當山,張三豐見其性格堅毅,且根骨天資極為不凡,破例收下了他,他自此進入了武當成為了宋遠橋等人的小師弟。
陳浩自過來此世便發(fā)現(xiàn)前世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不清了,又是如同看了一場電影般的那種感覺,唯有第一世活在現(xiàn)代的記憶十分清晰,但是在修煉功法和劍法的時候偶有感觸,練劍不過數(shù)月便已抵得他人數(shù)年之功,也正因此,他被張三豐譽為天生的劍道種子。
稍稍回想了一下過往,陳浩立刻起身前去與眾位師兄和師父一同用膳,平時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可今次不同,今天之后師父張三豐便要閉關精研太極拳,以期使武當不再弱于那達摩東渡而來的少林。
陳浩到時,眾人皆已到了,見到陳浩進來,老七莫聲谷叫道,“小師弟你可真行,讓我們這么多師兄和師父等著你。”
宋遠橋瞪了莫聲谷一眼,“現(xiàn)在本還未到時辰,是我們來得早了,關小師弟何事?!?p> 陳浩是宋遠橋親自帶回武當山的,情誼最為深厚,按理說本應該是宋遠橋代師收徒傳授陳浩武學的,像那殷梨亭和莫聲谷便是如此,可架不住陳浩天資過于出眾,張三豐割舍不下愛才之心是以親自放在身邊培養(yǎng)。
張三豐笑道,“行了行了,既然都來了那便先吃吧。”
陳浩行了一禮方才坐下,看向上首的眾人,說是武當八俠,其實現(xiàn)在只來了七個,而且其中一人還是坐在輪椅之上。
陳浩入門之時,三師兄俞岱巖已是全身殘廢癱瘓在床一年有余了,雖然經(jīng)張三豐醫(yī)治后保全了性命,可原本開朗豪爽的漢子現(xiàn)在整日郁郁寡歡,看不見笑容。
五師兄張翠山陳浩自入門來便未曾見過其人,他也打聽過,說是在他入門一年之前張翠山被金毛獅王謝遜裹挾而不知所蹤,距今已有九年之久了。
眾人用飯都是極快,很快便有小童上前將飯碗收拾了去,張三豐看向眾弟子,見到滿眼無神的俞岱巖和現(xiàn)如今空空如也的張翠山的座位,心中一嘆,隨后緩緩說道,
“今日起我便于后山閉關,門內(nèi)一切大小諸事皆由遠橋決定,”張三豐摸了把花白的胡須,“遠橋,你可有難處?”
宋遠橋身著道袍,神情沖淡恬和,聽到師父發(fā)問立即回道,“定當不負師父所托?!?p> “弟子有著眾多師弟幫襯,定能在師父閉關期間打理好武當上上下下?!?p> 張三豐點點頭,“好好好,”繼而問道,“遠橋你跟著我多少年了?!?p> 宋遠橋想了想回道,“約有四十余年了。”
張三豐笑道,“你如今已有五十多歲了,常人這個年紀已是兒孫滿懷,你為我武當上下操勞,現(xiàn)在膝下只有一子青書,其年紀還尚幼,倒是我拖累你了。”
宋遠橋搖搖頭,“若不是師父當年帶我入武當,我早已死在戰(zhàn)亂之中,師父之恩如同再造,遠橋今生今世都報答不完?!?p> 張三豐知曉宋遠橋心意,欣慰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接著便按照弟子順序一個一個進行提點,到了陳浩時,張三豐和藹說道,“陳浩你年紀最小,入門時長最短,可資質(zhì)最為上乘?!?p> “但習武一道并非進境越快越好,心性的打磨亦不可落下?!?p> 張三豐贊道,“不過所幸這方面你也未讓我操心,雖然年紀尚幼,可心性平淡自然,頗得我道家真諦?!?p> “我閉關期間便給你布置一個任務吧,”張三豐笑道,“去把我書房里的藏書全部看完,我出關后會好好考較?!?p> 陳浩嘴角微微一抽,恭敬道,“弟子遵命。”
眾人見到他難得的露出了少年作態(tài)不由得哈哈一笑。
待得眾人都囑托完后,張三豐對著眾弟子嘆道,“還有一事,你們千萬不能放棄尋找翠山的下落?!?p> “冥冥之中我能感覺的到我和他的師徒緣分仍未斷絕,他定在人世?!?p> 宋遠橋帶頭行禮,“師父放心,就算窮遍天涯海角我也定當將五師弟尋回?!?p> 張三豐點點頭,“我這便去了,爾等不必相送,各去行事吧。”
眾弟子齊身一禮,“恭送師父?!?p> 看著師父消失在了后山,莫聲谷第一個出聲,“哈哈哈哈,小師弟,師父書房里的藏書那可真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師哥我可是羨慕得緊呢?!弊焐险f著羨慕,可臉上卻是一臉的慶幸之色。
莫聲谷年紀和陳浩最為接近,便經(jīng)常來尋陳浩玩耍打鬧,見到陳浩被師父下了這么艱巨的任務,不由得出聲打趣道。
陳浩搖搖頭,“莫師兄,你還沒看出師父的良苦用心嗎?”
莫聲谷一呆,“什么,什么用心?”
陳浩笑道,“師父是看我現(xiàn)在武功已經(jīng)超過你了,怕你面子過不去,特地給我這任務讓你抓緊時間趕上來?!?p> 眾師兄哈哈大笑,“小師弟說得在理,莫師弟你再不抓緊練武,等下連大師兄之子青書都要超過你了?!?p> 莫聲谷之前年紀小,輩分高,對練武一事向來是能偷懶就偷懶,以致于數(shù)年前便已斗不過陳浩了,現(xiàn)在眾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莫聲谷不由得漲紅了臉,“好哇,你居然敢嘲笑我,看打?!?p> 一群人嘻嘻哈哈離開了后山,各自離去處理事宜。
接下來的日子枯燥和充實,陳浩一頭扎進了張三豐的書房當中,他自是明白張三豐的良苦用心,張三豐是怕他實力進境過于快速導致心境不穩(wěn),便讓他通讀道藏修身養(yǎng)性。
陳浩在武當修習了四五年后,武當純陽功便已小成,張三豐傳授的兩儀四象八卦劍法更是純熟無比,神意皆備,這之后的幾年張三豐便有意讓他慢下修習的速度,經(jīng)常會帶他出外游歷,教他一些奇門手段和知識,這次布置這般任務亦是出于這種考慮,欲速則不達,張三豐更希望他能厚積薄發(fā)。
山中無日月,半年后,陳浩站在武當山頂目視朝陽緩緩升起,心中暢快之情油然而生,他已是將張三豐珍藏的道家典籍悉數(shù)翻看了一遍,不僅明白了許多武學至理,甚至對著天地都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小師弟,出關了?”宋遠橋看著個頭已經(jīng)超過自己的陳浩欣喜道。
半年來宋遠橋倒是無甚變化,打理武當上下對他而言早已輕車熟路,陳浩笑著點頭,“多謝大師兄這半年來的諸多照顧。”
陳浩這半年不問世事,一心看書,所有的生活瑣事均是由宋遠橋全部打理了,而且武當家大業(yè)大,其他師兄均會攤派部分雜事,莫聲谷亦是如此,唯有他在宋遠橋的照拂之下清閑看書,無人打攪。
宋遠橋擺擺手,“你雖是我?guī)煹?,可年紀卻算是我子侄輩,我照顧你是分內(nèi)事,不必多禮?!?p> 說著好奇問道,“那么多書你都看完了?”
宋遠橋跟著張三豐時間極長,張三豐的書房也經(jīng)常是由宋遠橋進行整理的,他是最清楚里面書籍的數(shù)量。
陳浩點點頭,“師父出關的考較我已是有著些許把握了?!?p> 宋遠橋撫掌贊道,“那便好,那便好?!?p> 陳浩看見宋遠橋書桌上層層疊疊的信件,知曉這段時間宋遠橋應當也是勞心勞神,當下開口道,“大師兄有什么我能做的嗎?在書屋里半年身體都癢癢了?!?p> 宋遠橋見他有心替自己分擔一些瑣事,心中也是歡喜,便道,“你來得正好,先前有人傳消息回來,說尋到了你五師兄張翠山的蛛絲馬跡,你若有暇便走一遭吧?!?p> 陳浩接過一看,俱是捕風捉影之詞,言之無物,滿篇的聽說猜測興許,多半是某個江湖人士欲搭上武當派而將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整合而成呈了上來。
最重要的是他人不知,可陳浩是清清楚楚地知曉張翠山夫婦是隱居在了冰火島,但一來冰火島位置難尋,知道之后亦是無法前往,而來張翠山夫婦在冰火島山并無性命之憂,倒是也不急著去尋。
至于這信上所說見到張翠山夫婦出現(xiàn)在中原腹地多半是無稽之談,陳浩留意了一下這封信的落款,發(fā)現(xiàn)是半月前所寄,心下了然,想來宋遠橋亦是明白這個消息可信度不高,不然也不會積壓到今天才處理,他多半是想尋個由頭讓自己出門散散心,別一天到晚在山門內(nèi)憋壞了。
陳浩將信紙塞入懷中,笑道,“大師兄放心,我收拾收拾便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