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這邊三人并肩而立,對面的則是左冷禪,丁勉,少林寺三位高僧,丐幫幫主解風,泰山派天門道長,恒山派定逸師太等,都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名宿。
任我行則是在之前趕路途中被他們留在一個洞穴之內(nèi),若是他們能僥幸逃脫自然可以回去帶走,如若今日不幸殞命,那任我行也會給他們陪葬。
定逸師太見到陳浩令狐沖和東方不敗站在一塊,眼神復雜,她向來欽佩岳不群的為人,而且五岳中恒山派和華山派的關系亦是最好的。
定逸師太轉動了下佛珠,開口問道,“二位賢侄,是否是受那東方不敗所脅迫,如今我們都在,若有什么委屈大可傾瀉出來。”
陳浩搖搖頭道,“多謝師太美意,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p> 定逸師太點點頭道,“你且說來?!?p> 陳浩一指身旁的董方白,亦是東方不敗,沉聲問道,“我想知道東方不敗到底做了何等傷天害理之事,需得對她趕盡殺絕?!?p> 丁勉哈哈一笑,“堂堂華山大弟子問出的問題竟如此惹人發(fā)笑?!?p> “為何要殺他,日月魔教為禍武林,乃我武林之毒瘤,他身為魔教教主難道不該殺?”
在場武林眾人紛紛點頭,這也都是他們認為的。
陳浩緩緩搖頭,“照你這么說,一個人是否該殺是根據(jù)這個人的身份來判定的,那倘若他當場將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禪讓給你丁勉,那豈不是今日眾人就該圍剿你了?”
丁勉張了張嘴,一時竟想不出反駁之語,只得冷哼一聲道,“牙尖嘴利,竟為魔教教主開脫,看來你早已墮入魔道。”
少林寺一位和尚誦了聲佛號開口道,“陳施主所言亦不無道理,確實不能如此草率行事?!?p> “但東方不敗在位期間,魔教掀起了不少殺劫,其身為魔教教主,定是為其主使,這般來說,魔教所犯罪孽自然該由他承擔?!?p> 陳浩先是施了一禮,“見過大師,大師所言我已明曉。”
“只是我有一言?!?p> “諸位不妨捫心自問,這二十年武林和前二十年武林相比到底是好是壞?!?p> “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在位期間才是真的掀起浩劫無數(shù),而東方不敗上位以來,日月神教甚少在外活動,諸位今日誅殺了東方不敗,來日再次換上一個任我行便是武林之福么?!?p> 這話一出,眾人俱陷入了沉思,陳浩所言不無道理,細想之下,東方不敗在位時候的武林確實要平靜的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左冷禪的殺意依舊堅決,他可不是因為東方不敗是日月神教教主,是大魔頭而欲除之而后快的,若真的論數(shù)殺孽,他嵩山派所行的禍事也不在少數(shù)。
他的殺意是因為東方不敗的武功實在是太高了,有他在,自己就無法真正的威壓武林,眼下有這么一個好機會除去東方不敗,他又怎會讓它輕易流逝。
左冷禪擊節(jié)贊嘆道,“不愧是岳不群的高徒,簡簡單單一席話就差點說服了我?!?p> “可東方不敗做的比任我行好,他便不能殺了么,他手下沾染著無數(shù)人命,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即便是之后再來一個任我行,那再殺了便是,殺到無人敢為邪作惡,殺到天地清明?!?p> “說的話,左盟主說得不差。”
“差點就被這小子給帶進溝了,真是防不勝防?!?p> 陳浩上前一步,問道,“左盟主,你言東方不敗手下無數(shù)人命,你可曾親眼見過他殺人?!?p> 左冷禪怎么可能親眼見過,顧左右而言他道,“我不曾見過,但肯定有人見過?!?p> 令狐沖這時終于能插上話了,陰陽怪氣叫道,“那我說左盟主手下也有數(shù)百條人命呢,雖然我沒見過,但肯定有人見到過?!?p> 左冷禪冷哼一聲道,“胡攪蠻纏?!?p> 余滄海在一旁言道,“以往暫且不說,可就前一段時間,東方不敗在沿海地帶殺戮當?shù)睾篱T世家數(shù)百條性命,這總歸不是捕風捉影之事吧?!?p> “莫非,堂堂東方不敗敢做不敢當?”
董方白瞅都沒瞅他一眼,直接應道,“不錯,那幾家確實是我下令屠戮,我也親手殺了不少人?!?p> 余滄海拍掌叫道,“陳少俠,令狐沖,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還要為這魔頭開脫么,現(xiàn)在及時醒悟迷途知返還來得及,莫要為了出風頭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啊”余滄海促狹笑道。
陳浩淡淡道,“那些人私藏倭寇,俱是作奸犯科之人,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殺之何錯之有?”
“可那也是人命啊,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p> “那即便東方不敗惡貫滿盈,那不也是一條人命?你們殺他與他所為又有何區(qū)別?”
“你你”余滄海被噎住了,隨即想到了什么叫道,“那些人罪有應得自然死得其所,可還有許多老弱婦孺,她們總歸不是惡人吧,可我聽說那幾家都是被滿門誅絕,一個不剩啊,嘖嘖嘖,真是魔道行徑?!?p> 令狐沖沒好氣地叫道,“那你不先好好解釋一下你帶著人去滅林平之一家滿門的事情?那些鏢師不是無辜之人,你為何用摧心掌將他們?nèi)繗⒑α???p> “照余觀主這么說,你不也是魔道行徑,各位江湖前輩還不快替天行道?!?p> “你胡說,我堂堂青城派怎會做那等事,”余滄海心中暗道糟糕,這等隱秘的事情怎會流傳出去的,莫非那日壞我好事的便是他們二人其中一個?
兩邊爭論的不可開交,其中一些真正純粹的人,如定逸師太心中已經(jīng)慢慢開始了動搖,左冷禪暗道不好,不能再讓這小子說下去了。
他也顧不得被人詬病以大欺小了,直截了當?shù)爻鍪?,極寒的寒冰真氣噴涌而出,“縱使你今日說破了天也沒用,正就是正,魔就是魔,正魔不兩立?!?p> “你既然甘愿投身魔道,那也別怪我以大欺小,今日就讓我替岳不群清理門戶。”
陳浩沒有絲毫意外,這一戰(zhàn)是無可避免的,倘若左冷禪因為他的說辭放棄了擊殺東方不敗,那他也就不是左冷禪了。
事實上左冷禪雖然嘴上駁斥,可有幾分真假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金盆洗手之時他遣嵩山門人殺害眾多無辜的劉府下人,若真論起來,他和這東方不敗又有何不同。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勝者正,敗者邪,正邪之說并無任何意義,只要今日誅滅了東方不敗,來日再統(tǒng)合五岳劍派,我便是武林第一人,屆時我便是正道,我說的話就是公理大義。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了些,左冷禪這般想著,手下動作更是加快了幾分。
今日不僅可以除去東方不敗,還能順手斃了這個殺害自己師弟的華山首徒。
不僅如此,還能一口咬死華山首徒勾結東方不敗,墮入魔道,這下岳不群和華山派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還如何與我爭五岳盟主的位置。
陳浩意隨心動,長劍鏗鏘出竅,左冷禪殺意凜然,他又怎會感受不到,但即便如此,今日亦不能退,既然選擇了此路那便一條道走到黑。
自己先前那番話已經(jīng)是傳到了在場眾人的心間,已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眼下只有左冷禪攻來,區(qū)區(qū)左冷禪一人而已又有何懼。
陳浩身上洋洋灑灑的紫氣飄蕩開來,長袍無風自動,宛若謫仙臨世,正氣浩然,光明正大,見得這般堂皇景象,眾人嘴上不說,心中也是不太相信陳浩墮入了魔道。
反觀左冷禪,寒冰真氣暗自吞吐,陰冷冰寒,加之其人長相陰鷲,更像是他口中的魔道之徒。
相由心生并非只是空談而已。
正因此,場間眾人無人上前幫襯,丁勉想要搭把手卻被定逸師太有意無意地擋在了身后。
陳浩自入江湖以來的所作所為,一樁樁一件件流淌過定逸師太心間,定逸師太默嘆一聲,她是真不信陳浩會墮入魔道。
無暇關注其他,陳浩現(xiàn)在感受到極大的壓力,這是他自入江湖以來遇到的最為強大的敵手。
要說他以往經(jīng)歷過的血戰(zhàn)死戰(zhàn)也有不少,金盆洗手大會和陸柏一戰(zhàn),華山中和丁勉一戰(zhàn),還有前段時間的以一敵百,可那些戰(zhàn)斗雖然困難,卻沒有給他這般沉重的壓力。
左冷禪能牢牢坐穩(wěn)嵩山掌門的位置,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陳浩盡得華山劍宗真?zhèn)?,手中劍法在江湖上亦是一等一的高明,而前幾天他還重新提煉打磨,劍法更加精進,可就算這般,他和左冷禪相斗亦是堪堪自保。
左冷禪修煉的寒冰真氣屬實太過強悍,自己本若迅若雷霆的劍法在這般粘滯阻礙之下速度憑空慢了三分,出劍收劍變招之間遲鈍了許多,也正因此,自己的劍法并未對左冷禪造成多大威脅。
其寒冰真氣不僅能阻礙自身出手,還能慢慢侵蝕己身,內(nèi)功修為到了陳浩這個地步,早已是寒暑不侵,可漸漸地,陳浩竟感到了些許寒冷,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殘留著冰碴子。
這還是自己體內(nèi)大成的紫霞神功拼命運轉之下的結果,若是依照之前,不出一盞茶時間自己絕對會被凍僵。
面對這種奇異的內(nèi)功,陳浩一個照面便落入了下風,之后便只能慢慢尋找機會反擊。
見到這般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在場眾人神色不一。
令狐沖神色焦急,他看得出來陳浩現(xiàn)在位于下風,雖未露頹勢,可卻極難翻盤。
對于左冷禪這等有著豐富打斗經(jīng)驗的人來說,占據(jù)了上風便相當于鎖定了勝勢,取勝不過是時間問題。
董方白則是在盤算著體內(nèi)的傷勢和尋找著最佳的出擊角度,只不過那幾位大和尚倒是煩人,她斜眼看向了正盯著自己的三位少林高僧,冷哼一聲,暫且放下了出手的打算。
而其他人,丁勉,余滄海等人則是心中驚詫,他們眼力不低,看得出來左冷禪已是竭盡全力了,并未有絲毫留手,可就算這般那陳浩還能從容應對,不顯敗勢。
落入下風也要看對手是誰,余滄海自襯將自己換做陳浩,面對左冷禪這般不留余力的手段竟還不如陳浩支撐的久,念及至此,臉色有些難看了,心中希冀著左冷禪千萬不要手下留情,直接取了陳浩性命方好。
眾人本以為陳浩就將這般然后慢慢陷入苦戰(zhàn),最后被左冷禪凍成冰雕,有不少成名高手武林名宿都是這般被左冷禪生生磨死的。
左冷禪的寒冰真氣是典型的越戰(zhàn)越勇的功法,不是左冷禪越來越勇,而是對手越來越弱。
可事實卻出乎意料,下一刻陳浩放棄防守自身,身前空門大開,反手一劍撩向左冷禪面門,盡管被左冷禪尋機一掌印在胸口,可卻破了左冷禪積累厚重的勢,雖然受了些傷,可情況卻比之前好了太多。
董方白眼中贊賞之色一閃而過,能把握住這一閃而逝的戰(zhàn)機,且有當機立斷的魄力,臨危不懼,沉著冷靜,是天生習武的料。
左冷禪見陳浩脫離了戰(zhàn)圈也沒有急著出手,先前一戰(zhàn)他也真切體悟到了陳浩的實力,機會一旦錯過就不在,陳浩現(xiàn)在知曉了寒冰真氣的厲害,他只要不再正面相對,而是采取襲擾之術,自身想要勝他沒有半天是難以成事的。
左冷禪開口道,“陳師侄,如何,我的寒冰真氣可讓你的頭腦清醒了些?”
“還不快些站過來,待得我們殺了東方不敗后,我可以再好好指點你一番?!?p> 陳浩先是運用內(nèi)力祛除了體內(nèi)的寒氣,然后搖頭道,“我還是那句話,東方不敗并沒有你們說的那般不堪,都是一些無憑無據(jù),捕風捉影之事無法說服我?!?p> 若是和東方不敗素昧平生便罷了,可偏偏機緣巧合與她結識,她還在自己危難時刻趕來救了自己的命,也間接地救了令狐沖的命,這份恩情無以為報。
聯(lián)想到任盈盈先前所言,東方不敗是在自身體內(nèi)行功出了岔子的情況下來救援的自己,之后為了令狐沖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了杭州,正因此,她在體內(nèi)傷勢未曾痊愈之際遭遇圍攻,方才落到這般田地。
若她身處全盛時期,但只眼前這些人是絕不可能攔住她的腳步的。
她來救自己性命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而她極有可能是因為前來救自己方才陷入這等絕境,這等情況陳浩怎可能自行離去。
況且平日之中的交往,相談,他深知東方不敗并非是江湖口中傳言中的那般嗜殺之人。
于情于理,他今日即便戰(zhàn)死在此處,他也不會退縮半步。
陳浩橫劍于胸,雖剛經(jīng)歷了一場苦斗可神情依舊堅定,“還有哪位前輩想要賜教,在下一并接了?!?p> 令狐沖提劍上前,與陳浩并肩而立,沉聲道,“我本事不如我?guī)熜执?,可你們?nèi)羰窍霘⒍值埽毜脧奈伊詈鼪_的尸體上踏過去。”
場間一時默然。
董方白鼻子翕動了下,喃喃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