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不群把住在劉府的岳靈珊和陸猴兒派了過來照顧令狐沖,而陳浩則住進了劉府。
金盆洗手原指由給漢長安王宮送糧的船民,在渭河渡口上岸后舉行的一個儀式,表示給官家的功業(yè)做完,現(xiàn)也指放棄以前長期從事的行業(yè)或某件事。
劉正風舉辦的此次金盆洗手大會便是表示自己要退出江湖,不再過問江湖紛爭,安心當一個富家翁。
今日便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
天還未亮,劉府的下人小廝就將劉府上下再次細細打掃了一邊,然后在家宅四周掛起大紅燈籠,喜慶之意漸濃。
待得日頭高些,劉正風邀請來的名門大派長老掌門,江湖名宿便都聚在一個大廳當中。
大廳正中央擺放著一張金絲楠長桌,上面擺放著一個金盆,里面已經(jīng)盛滿了清水。
此刻劉正風還未來,大廳里眾人都竊竊私語。
“你說這劉正風好端端的為何要金盆洗手呢?”
“不知,興許厭倦了江湖斗爭了吧?!?p> “唉,我正道又少一中流砥柱。”
“誒,為什么沒有看見衡山派的莫大,他不是劉正風的師兄嗎,這種大事居然都不現(xiàn)身?!?p> “傳聞這兩人鬧翻了呢?!?p> 定逸師太面露愁容,對著一旁的岳不群開口說道,
“岳掌門,我們當真要看著劉師弟他就這樣退出江湖嗎?”
劉正風武功高強,在正派當中也是數(shù)得上號的好手,而且此刻正風華正茂,年富力強,就這么隱退確是有些可惜。
岳不群嘆氣道,“不管我們如何想,這畢竟是劉師弟的私事,我們總不能強迫于他?!?p> 定逸師太欲言又止,最后誦了聲佛號閉口不言。
待得時辰再過去一些,換下衡山派服飾穿上錦繡衣裳宛若富家翁的劉正風從里屋轉了出來。
他向在場眾人拱了拱手,
“讓大家久等了,劉某先給大家賠個不是?!?p> 大廳眾人紛紛還禮,
“哪里哪里。”
“言重了言重了?!?p> 岳不群微笑著還禮,背地里對陳浩打了個手勢。
陳浩微微點頭,拿著長劍悄無聲息地溜出大廳,轉到后宅,早有一婦人在此等候。
“閣下可是華山陳浩陳少俠?”
婦人年紀不小,可是保養(yǎng)得當,皮膚水潤,面容溫婉。
“是我?!标惡泣c點頭。
婦人溫婉笑道,“我家老爺昨日對我言過此事,今日得麻煩少俠了?!?p> “還請少俠隨我前來,我給少俠安排了憩息的地方。”
陳浩點點頭,隨著婦人前去。
此人便是劉正風的正妻,看著便像賢妻良母。
不過此人如何與他也不相干,他此番目的只是保護她們安全不受嵩山派脅迫而已。
岳不群對陳浩武功極為自信,即便不敵嵩山來人,拖得一時半刻還是不成問題,再不濟也可弄出些大動靜引得眾人前去馳援,而劉正風在見過陳浩出手之后也放下了心中的憂慮。
而大廳這邊劉正風也說完了場面話,他緩步走到水盆面前,伸出雙手便要放入水中。
“且慢。”
劉府大門轟的炸裂開,門口急匆匆沖進來一個身著嵩山派服飾的中年,他高舉五岳令旗,高聲道,
“劉師兄且慢,小弟受左盟主之命,請劉師兄暫且將金盆洗手大典押后。”
看此人面相和手上的老繭,應當便是那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大嵩陽手費彬。
定逸師太本就不愿劉正風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連忙附和道,
“左盟主此舉不錯,劉師弟,我早便想和你說了?!?p> “咱們習武之人最重義氣,在江湖上逍遙自在,何必為官呢,劉師弟金盆洗手太可惜了些,還望三思啊。”
劉正風眉頭皺了皺,這師太人倒不壞可是看不清形勢。
岳不群插言道,“我倒覺得劉師弟此次金盆洗手乃是私事,我等無權干涉?!?p> 劉正風感激的看了一眼岳不群,接口道,
“當年咱們五岳劍派結盟,約定攻守相助,維護江湖上的正氣?!?p> “遇到和咱們五派有關的事情,大伙必須聽令于盟主?!?p> “這面旗是我們五派共同所制,見旗如見盟主,原本不錯。”
劉正風笑了兩聲,“可誠如岳師兄所說,我此次金盆洗手,一不違背江湖道義,二與我五岳劍派無關,這令旗怕是約束不到在下了。”
“還望費師兄回去轉告盟主,這旗劉某不受?!?p> 費彬料到劉正風不會輕易就范,冷笑一聲,“左盟主千叮萬囑,要讓劉師兄將金盆洗手大典押后,這也是為了劉師兄好啊?!?p> 劉正風此刻也有了怒色,他前日和岳不群相談,原本覺得岳不群有些小題大做,可看這費彬來勢洶洶直接破門而入,而且口氣強硬,心中已是信了岳不群所言。
幸好此番有岳師兄相助,不然家破人亡真的不是危言聳聽。
劉正風怒聲道,“我金盆洗手大典的請柬早在近月前就遣人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嵩山,還附上了長函?!?p> “如若左盟主當真有意反對,為何不早明言,非要在這么多江湖同道面前讓劉某難堪。”
“這便是你們嵩山的行事作風嗎?”
“你們此舉當真是為了我好,”劉正風冷笑一聲,“還是說想要成全你們嵩山威風。”
此言一出,定逸師太,天門道長臉色也有些變了,要真如劉正風所說,那這嵩山行事著實霸道了些。
費彬臉色一沉,“不管如何,既然左盟主已經(jīng)下令,今日你這金盆洗手大典是辦不成了?!?p> “除了這令旗,在劉師兄面前的還有我費某?!?p> 費彬眼睛瞇了起來,“難不成劉師兄還要我出手阻止不成?”
劉正風已經(jīng)徹底對嵩山派絕望了,知道他們今日絕不會放過自己,他不再與費彬多言,轉身對一眾江湖賓客道,
“諸位今日也都看到了,非是劉某要一意孤行,而是這費師兄處處咄咄逼人?!?p> “要是劉某今日為武力所屈服,那日后還有什么顏面立足于天地之間。”
“劉某頭可斷,志不可屈?!?p> “今日這手,我洗定了!”
說著就直接將手插入水中。
費彬驚怒,要真讓這劉正風金盆洗手成功,定會壞了左師兄的大計,他右腳一跺,一道氣勁朝著劉正風席卷而去,今日便將你水盆打爛,我看你如何進行下去!
劉正風雖已察覺到,可事發(fā)突然已來不及攔截,此刻手雖觸及到水面,可儀式還未完成,要被這樣打斷,這金盆洗手便算失敗了。
正在此時,位于一旁早就盯著費彬動作的岳不群站到了劉正風身邊,他將左腳一橫,紫霞真氣噴涌而出,兩道真氣在門口相撞,炸起漫天粉塵。
粉塵散去,眾人發(fā)現(xiàn)門口的青石臺階都已寸寸斷裂,這兩人的武功當真可怕,隔空交手都有這般威力。
而劉正風已經(jīng)施施然的洗完了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劉某今日已經(jīng)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辛苦費師兄跑這一趟了。”
費彬怒道,“岳師兄,你竟敢阻我嵩山派辦事?!?p> 岳不群淡淡道,“劉師弟金盆洗手乃是私事,左盟主此舉太過了?!?p> “好好好”費彬怒極反笑,“你當真以為金盆洗手便能掩蓋你的罪行嗎?”
“今日便是你金盆洗手,我也要代表江湖正道制裁你?!?p> 還未等眾人探尋其中究竟,劉府后宅傳來劇烈打斗和房屋倒塌聲,顯然爭斗極其劇烈。
劉正風急忙奔向后宅,眾人也紛紛跟上。
費彬倒是有些疑惑,怎么丁師兄和陸師兄擒拿劉正風家人都鬧出這么大動靜。
話分兩頭,在前廳對峙的時候,后宅也涌來了一大批嵩山弟子,為首的便是托塔手丁勉和仙鶴手陸柏。
嵩山弟子一見到行走的小廝下人便一劍殺之,遇著穿著錦繡衣裳像是劉正風的家眷便用繩索捆綁起來。
事情不發(fā)生,永遠不會有人相信嵩山派行事竟會如此狠辣。
劉正風雖然和岳不群商談過,可心中還是有所保留,到底也只是和妻子多提了一句多加小心。
劉正風妻子也便只是讓府中守衛(wèi)多用些心思罷了,可那些守衛(wèi)哪抵得過嵩山派弟子,一個照面便被殺了。
后宅一處廳中,劉正風妻子正帶著長子玩樂。
一旁的丫鬟搖著扇子,打趣道,
“夫人,老爺退出江湖以后肯定就會多拿出時間陪你了”
“到時候就會有二少爺三少爺一大堆少爺小姐了”
劉氏手中捻著佛珠,笑罵道,“你是嫌我老的不夠快啊?!?p> 丫鬟撇撇嘴,“哪有,夫人年輕著呢,比我還年輕。”
劉氏手指一點那丫鬟的眉心,“你啊你,整日里沒個正形?!?p> 丫鬟嘿嘿笑了幾聲,好奇問道,
“對了夫人,那個在隔壁廂房休憩的少俠是誰啊,他不去前廳來這里作甚?!?p> 劉氏把自己兒子衣服上的灰塵撣去,說道,“我也不甚知曉,這是老爺吩咐的,說是今日可能會有大事發(fā)生,讓他來護我們周全?!?p> 丫鬟疑惑道,“老爺可是衡山派的長老,江湖上鼎鼎大名,從無宵小敢來放肆,今日更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怎么會有事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老爺這么吩咐定是有他的道理?!?p> “好了,翠兒,你去洗些水果給那個少俠送去。”
名喚翠兒的丫鬟放下扇子,行了一禮便出門去,剛出門沒一會,她就慌張急促地跑了回來。
“夫人,血,好多血?!?p> 翠兒癱倒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
“外面院子里有好多下人的尸體,到處都是血,夫人我們快跑,快去找老爺?!?p> 劉氏站了起來,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上,臉色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