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春光尚好,遲紜賞了繁花看了錦鯉,吃了越然坊的香醋湖魚玫瑰酥清佳樓的紅米釀鴨還品了一壺自己甚喜的新茶,這一日遲昂杰是未離開過遲紜十步遠。
午后暖光照耀到了長廊上,遲紜讓芷棋去搬了躺椅到日光下自己舒坦的躺臥在上小憩,遲昂杰就拿著本書冊坐在一旁翻看著卻也不知看是沒看進去,換作平時芷琴幾人都是各自去尋事做,今日卻是都或近或遠的守著。
起先遲紜還和遲昂杰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話,后來便漸漸合上了眼眸似是睡了過去,遲昂杰將目光從書冊的字上移到了躺椅上女子恬靜的面龐,愣神的看了好一會兒后才手有些輕顫的撫近了她的臉頰,未有鼻息。
只一瞬遲昂杰的雙眸便泛上了紅,其中悲涼充斥,左手的書冊落了地,芷琴幾人皆都盈淚跪地,院中行來去往的侍女也都放下手中物事跪地垂首,一時間那照在夕云閣中的日光都好似不暖了。
此時春光正好,此時遲紜腳邊的鈴蘭花悄然綻開了第一朵花,此時她身上的那條大紅繡毯在日光下讓人看了覺得有些刺眼,此時她手中握著的那枚玉墜顯得甚是好看……
在遲紜合眸無息之后箐余山中的天色陡然而變,萬里晴空被層層而來的烏云遮掩住讓人看著壓抑的很,所有人都站在外面抬頭看著頭頂這方異象,祈天殿中只有老祖和宴辭清易城在,但外頭逾塵一行人卻是都守了有小半個時辰了,此時見得天色變化便也知是時辰到了。
宴辭清和老祖都守在側(cè)殿的榻邊,宴辭清的面上擔(dān)憂明顯,老祖亦是關(guān)注切切,畢竟這般的事他們也從未見過,一盞茶兩盞茶……忽而榻上的女子眼眸微動,宴辭清瞬時便傾身探脈,只一瞬間便舒下一口氣來。
見他這般老祖也是沉沉吐出一口氣,隨后也探了探脈,宴辭清神情緊張的瞧著老祖生怕是自己方才探錯了,后見得老祖點點頭便也就放下了心來。
“離運門大開之時只有一盞茶,可準備好了?”老祖看著宴辭清關(guān)切而問。
“弟子無礙,讓您老憂心?!毖甾o清恭敬行了一禮。
天邊濃墨般的烏云依舊在翻滾,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眼見著要到得時辰之時天邊黑云中似有金光閃現(xiàn)而過,外頭立著的逾塵一行人皆是面面相覷,此時宴辭清已然抱著那瑰姿艷逸的女子站在了大殿的門前,易城就緊跟在身后。
老祖未近靠幾人而是站在殿中那方晶石旁,此時剔透的晶石中隱有流光閃過,看了不過片刻老祖便開言道,“時辰到了,回去吧。”
門口立著的幾人面上有過一瞬慎重,隨后易城便上前接過了宴辭清手中的女子,宴辭清回頭看了眼老祖后便毅而轉(zhuǎn)身打開了門,這一瞬映入目中的只有無盡的白茫之光,邁步踏入這片白茫之中后幾人便是已消失不見。
此刻殿門是開著的,逾塵一行瞬時到了殿門前,卻也只見得殿中只有老祖一人站在那方毫無特別的晶石之旁,而殿中再無旁人氣息,一行人又往頭頂瞧了一眼,此時天邊的黑云已經(jīng)開始漸漸散去將遮蔽的日光重新還回,那幾人,回去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戚容珩此刻正在議事廳中看著沙盤,卻突覺心一陣刺痛額上竟是片刻間沁上了細汗,一旁的孫承緒見狀立刻上前關(guān)切相問,戚容珩卻只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許久才緩過來,可等回神便發(fā)現(xiàn)自己面上多了一行濕意,旁邊的孫承緒亦是不可置信之神色,瞬時便是垂首一聲輕笑。
“走了,還是走了……”
這聲笑如何聽都是充斥著苦與悲,孫承緒心中不解卻又不敢上前打擾,他從未見過戚容珩這般模樣,像是失去了至重又像是跌入了無盡的苦海不得出整個人都散著涼意。
天漸晚日光逐漸隱去,不知何時起闔關(guān)又開始下起了雨,起先還是蒙蒙細雨之后便是愈來愈大一直到傾盆似的大雨,所有人都待在營房中聊著閑天,兩國和談還未結(jié)束便是此戰(zhàn)還未結(jié)束飲酒自是不能的所以只圍在火盆邊烤些吃食,孫承緒亦是同潘兆軍幾人待在一處,但面上可見的有幾分擔(dān)憂。
戚容珩的營房外云炎云朗都站在外頭守著,卻見兩人面上都有些愁緒縈繞,屋內(nèi)不見掌燈外頭又下雨所以到處黑漆,在書案后坐著的不是戚容珩又是誰,這般情境之下喝些酒才能疏解些愁悶,但他也遵著規(guī)矩不曾帶頭壞了軍紀只這么一個人坐在這沉苦。
面前的書案上是一方繡著桃花的墨藍錦帕和一支刻金玉簪,戚容珩就像在黑暗中也能看見一般就這么不移目光,面上無憂亦無喜,卻只讓人覺得他渾身清涼難以靠近。
縱使此前在心里不知有過多少準備,縱使知曉這是自己早下了決心要讓她放心的回去,到了這一刻卻還是由不得自己,思來他好似浪費了許多能與她在一起的日子,甚至覺得他在離京前就應(yīng)該迎了她為妻,這樣至少自己還能因予她大婚而少些遺憾,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徒勞了,前世死別今世生離,他們倒是占全了……
獨立在盛域幾國之外的祈天大明宮迎回了這一代的天命之人,宴辭清幾人是出現(xiàn)在卜天殿中,一踏出內(nèi)殿之門便有身著素青長袍墨發(fā)高束的年輕男子迎了上來,一見著宴辭清和后頭易城手中的女子時便是鄭重一禮行下,“恭迎清主妘主回宮?!?p> 宴辭清掃視過四周再將目光落在了這年輕人的身上問道,“掌宮在何處?”
“虔明閣有異,掌宮與師父同往察看,掌宮說今日清主妘主會回宮所以派我在此等候?!蹦贻p男子如實答道。
宴辭清頷首應(yīng)下,隨后從易城手中接過了依舊昏沉不醒的女子便邁步往殿外走去,心中也只一句話在回響。
“阿瀾,我們回家了。”
勤小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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