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月未見戚容珩和遲紜都有些慨嘆時間之快,樓下一眾也是極有眼色的不上樓擾了二人,雖說每日里都有書信往來,但終究是沒有人就站在眼前來的實在,真要觸及到了那執(zhí)筆之人手上的溫暖,才能切切實實的肯定這個人的存在,心中也才能踏實……
二人相擁在書房門外的廊下,那廊盡頭的窗開著,還可見外頭洋洋灑灑的飄著雪,亦有那調皮的風鉆進了窗跑過兩人,但遲紜卻是半分不覺冷,看著眼前的男子眉眼間皆是如春日般的暖意,戚容珩亦是沒了白日在朝堂上的冷然,取而代之的只有眷戀。
“傷可好全了?”遲紜仰頭看著眉目如畫的男子。
戚容珩聞言撫了撫遲紜的腦袋,定言答道,“安心?!?p> 這會兒遲紜才真是放下心來,隨后又瞧了瞧外頭下著的雪有些出神道,“今年又要過完了呢……”
戚容珩也隨著她的目光往外看,也是有些若有所思,“也快止戈散馬了?!?p> 聞此遲紜也是眸色一深,垂眸回頭片刻后抬頭看著戚容珩道,“帶我去見見林斐吧?!?p> “好?!?p> 戚容珩當即應下,雖然他心下并不是很愿意遲紜去見林斐,但他也知道只有這般遲紜才能真正放下才能真正做回自己,所以他又怎會攔著呢?
自林斐出事開始遲紜就知道宮里和華沅惟不會放過他,當下便想著讓趙全明去將林斐母子關到茗云館去,但趙全明去的時候已經是沒見著人了,遲紜原以為是宮里或者華沅惟得了手,但沒想到云朗過來傳信說林斐母子二人被他們帶到思南閣去了,想了想也覺思南閣比她的茗云館嚴密許多,林斐也猜不到自己身在何處,遲紜這才松了口氣。
但在那之后遲紜并未去見過林斐,也沒要求去見林斐,今日戚容珩來了,恰好又下了頭一場雪,她沒忘記上一世初次見林斐時……也是下頭一場雪的日子,如今該了結的便去了結了吧……
得知自家小姐要出門芷琴幾人心下一緊,自是擔心著遲紜身子的,但見自家小姐那不容置疑的神情便也都將勸阻的話咽了下去,不過芷琴還是壯著膽子同戚容珩囑咐了一句要他好生看顧著自家小姐,戚容珩也是好脾氣的應了,倒是讓芷琴有些驚詫,后見著他給自家小姐披斗篷的細心也覺得自己確實是多慮了。
戚容珩攏著遲紜越了尚書府的墻頭,到得外頭便見百步開外的巷口云朗撐著傘站在馬車旁候著,見著二人從尚書府出來便急忙從車上又拿了把傘迎了上去,到得二人跟前先是同遲紜行了個禮,接著就把已經撐開的傘遞給了自家主子,戚容珩順手接過便撐在了自己和遲紜二人頭頂,云朗又撐開了另一把傘獨自走在了二人后頭。
這些日子天冷,所以街道上早早便沒了人,這會兒不少人家都已經熄了燈睡下,所以幾人就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道上也無人看見,倒是讓遲紜覺著難得的靜謐和心靜,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戚容珩同撐一把傘行在雪中。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余下幾人踩在薄薄雪上的細碎聲響,一步一步,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終是到了馬車旁,云朗幾步上前將車簾撩開,遲紜搭著戚容珩的手上了馬車,戚容珩收了傘也隨即而上,云朗將傘擱好便扣上了自己的檐帽上了轅座拉了韁繩,聽得里頭自家主子一聲“走吧”,便揮動韁繩驅馬前行。
出來時遲紜為著來去方便就也沒帶著手爐,但上了馬車后戚容珩就從一旁拿了個手爐擱在了她懷里,倒也真是細心得緊。
待稍稍回暖了一些遲紜估著還要一刻鐘才到思南閣,便看向撥著幾上小爐的戚容珩問道,“南疆那邊是出了何事?”
早些時候便聽聞南疆有動靜,但一直沒確切的消息,因著現(xiàn)在時局早已不如上一世那般,南疆那邊動的稍微早了一些,遲紜雖說知道大概是如何,但得個確切消息總是好的。
“幽云皇帝病重,諸皇子皇女奪權已有三載,但失蹤了五年的太子出現(xiàn)了。”戚容珩將小爐的蓋子又蓋了回去,眉目間多了些慎重。
聞言遲紜也多了些思慮,只道了一句“早了些”。
幽云皇帝如今年歲比華明淵還長許多,身體不如意也是正常,不過這幽云政權向來穩(wěn)固,內亂甚少,畢竟有那些怪力亂神之說,這儲君之位也是命由天定非由帝王之命,而幽云太子是二十年前便定下來的,名喚作微生羿。
雖說因著順從天命無人敢反,但這天定的太子如若出了事……那就自是能者而勞了。
微生羿五年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據(jù)說是兇多吉少,且那幽云國為皇室卜命的國師有言太子命理勢微要幽云皇帝早做決斷,言下之意就是說要另立儲君,這幾年皇帝的病是越來越重,幽云皇室總共十一個皇子皇女,少了一個太子還有十個,這十個爭權爭得自是不可開交,現(xiàn)下皇帝病重當是要更厲害一些,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太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微生羿是天命所定的太子,甫一回朝便讓亂了有幾年的幽云冷靜了下來,更是以雷霆手段將那些意圖顛覆政權的人收拾的干干凈凈,前些時候南疆有異便是這微生羿在處理自己國家的內政所致。
在遲紜的記憶里微生羿要明年夏月才回朝,現(xiàn)下才冬月,可不是早了些……
但也無所謂,遲紜知道幽云要干什么,也知道微生羿將要干什么,甚至還知道他會來盛京城,他們總會有一見的不是嗎?
“你如何看?”
戚容珩未問遲紜為何道那句早了些,只想知道她對此有何想法,也算是在問她要如何對待此事了。
遲紜撩開小簾看了看還在下個不停的雪,隨后輕笑了一聲。
“是友非敵,且走且看便是,毋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