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賑銀去季州的一應人等隔日皆抵京復旨,其中便包括了后去增援的五百定永軍。
復旨時此行護送的使臣戶部右侍郎言道季州災旱情形比預想的要嚴重,雖說朝中有錢糧支援但怕也只能撐到來年一月,皆是恐是要再行支援直到春收之際,對此華明淵在朝會時也只說屆時再議,朝臣們自也是不敢再言說些什么,畢竟他們都知道現(xiàn)在國庫中的銀錢在作何用處使……
又過一日華沅啟也抵京復旨,稟道望州之災已然平息流民皆得安居,聞說帝王聽此龍顏大悅,當下便開了先例賜予尚未及冠的華沅啟一座皇子府,另準其入勤政殿伴駕閱奏。
此之消息一傳開朝中上下便各有所思,賜下皇子府是先例,但準皇子于勤政殿伴駕卻不是,盛朝歷來于勤政殿伴駕之皇子皆可視作儲君,只要帝王首肯便是雖無儲君之名卻是有儲君之權,之后得那儲君之名又還遠嗎?
自太子華沅峻行刺一事被廢之后朝中上下便猜測誰會成為下一任儲君,本以為三皇子華沅然勝券在握,卻沒成想也是耐不住氣逼宮奪位,連帶著一向淡泊名利的四皇子也被牽連冷落。
之后眾人就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六皇子七皇子,本來兩人勢均力敵誰都有可能成為儲君,卻是不知帝王如何作想賜婚鄭家嫡女予七皇子,一時間時局又有些撲朔迷離了起來,而現(xiàn)在一向少言孤僻的八皇子卻突然殺了出來入了勤政殿,再加上大考之后帝王一封圣旨讓葉家公子入了御史臺……如此一想局勢便好似已經(jīng)明朗了起來。
這消息一出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六皇子七皇子兩派早在賜婚風波時便早有不少人生了動搖之心,再加上那些如遲家一般一直在觀望的人,此刻便不知有多少打算下定決心或者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歸入這方陣營了。
至于華沅惟華沅宇二人心中不忿是自然,但賜婚之事在前,兩人都知道現(xiàn)在不宜有大動作免得事未成命先喪,瞧著一直不聲不響的華沅啟得了自己父皇親眼,兩家府邸也是不知壞了多少珍貴物件,但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不甘和獨自怨憤了。
遲惟運自回了府便在書房待了許久,不多時又將遲昂杰和遲紜都叫到了書房,談的便是此事。
他是萬般慶幸遲家到現(xiàn)在還未走錯一條道,也是無比感嘆圣心之難測,現(xiàn)在局勢在旁人眼中已經(jīng)甚為明朗,但他總覺心下不定,在他看來只要這儲君之名未給萬事就都還有變數(shù)。
對于此遲昂杰和遲紜都是淡然以應,只附和著說現(xiàn)在還不是沖動站隊的時候,圣心難測是不錯,現(xiàn)在帝王看著是看重八皇子,但也說不定是在聲東擊西保另一人。
這番推測實是讓遲惟運又皺緊了眉,盛朝以往儲君之爭都未有過今朝這般讓人琢磨不清,看帝王態(tài)度也真是不能當下便否定這般推測,最后遲惟運只得說暫且按兵不動再瞧一瞧形勢,遲昂杰和遲紜自也功成身退出了書房。
在兩人走后不久老夫人院中的紫嫣便到了書房的院子外頭,說是老夫人讓遲惟運去興德堂一趟,遲惟運當下便隨著紫嫣去了興德堂,半路還迎面遇上匆匆而來的許少淑,看著遲惟運是欲言又止面色也有些不甚好,遲惟運心中事多的很見她這般吞吞吐吐便只說自己先去見過老夫人再去她院中。
就這么將許少淑甩下遲惟運還是頭一回,以往只要看見許少淑一副唯弱的模樣便是要陪著的,今日是許少淑失了算不知遲惟運因為朝中之事煩憂在心,今日之先機便也是失了……
到了興德堂中遲惟運同老夫人說過幾句家常話,之后便問到了此次老夫人叫他來的目的,老夫人聞言只先嘆了口氣憂愁于心的模樣道了句“遲家不幸”,遲惟運當下便起身一禮,只言自己有何錯老夫人盡可指明,老夫人瞧了瞧他便將近日府中傳言告訴了他。
還能是什么事呢,不過就是說自許少淑入府以來尚書府便接連病了好些人,先是金氏遲紜,再是遲懷夢,這兩日如安院中的遠香也病倒了,連當初接許少淑入府和時常去如安院走動的孫媽媽都身子不適,還是她女兒夏錦替她告了兩日假。
于是府中便言說許少淑于遲家是禍,又說許少淑身上附了邪靈只要與之親近便會被她克了去,老夫人既是信佛之人,當也對此有些忌憚,這兩日只說自己身子不適都不讓許少淑來興德堂請安了,老夫人這會兒也只將這些都告訴了遲惟運,說他這些日子在外操勞也幸好沒怎么歇在如安院,這話的意思便非常之明了了,說的便是幸好遲惟運還沒被許少淑克了去……
遲惟運一開始還替許少淑辯解了幾句說了些好話,但看著老夫人依舊心結不暢的模樣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問了句“依母親的意思……”
老夫人沉凝片刻后語重心長的網(wǎng)道,“我知曉你對她有情,這人也是我同意你納進府里的,但如今這與她親近之人一個接一個的有了事端,我是恐你也有事,依我看要么先將她送回那處宅子念佛抄經(jīng),要么請個高僧來府中做場法事,你看著辦吧?!?p> “這……”遲惟運當下便有些面露難色,這人才接進府中幾日便送離怎么說都有些不好,但請高僧來府中又會惹得外頭閑言碎語,正猶豫著時見老夫人一臉愁容便只能二者則其一,“那便依母親所言先讓少淑到原先的宅子先住一段時日。”
于此此事便有了定論,老夫人也只嘆著氣說自己是在為遲家為遲惟運著想,并非是不喜許少淑才故生事端,遲惟運也只能連道不敢,當下便往許少淑的如安院去了。
如安院中遲惟運是怎么哄許少淑的外人不知道,許少淑是怎么裝可憐裝無辜的外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許少淑又收拾了包袱乘著小轎回了原來的宅子,也就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贈給林斐的林府。
林斐見著自己母親被送回來也是心中一驚,后聽言近日尚書府中之事也直覺是有人在從中作祟,但基于許少淑自己在府中都未尋著蛛絲馬跡,再加上目前大事未成還要依靠著尚書府這顆大樹便只能先將就著,母子二人便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