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軒中夜深的鬧騰直將整個尚書府都給喚醒,遲紜聽到消息便帶著芷棋芷畫趕了過來,遲惟運和許少淑也是,就連今日疲累非常的老夫人也來了。
這病來的急,且明明白日里看著還是好好的一個人,女醫(yī)還在把脈,外間一眾人或坐或站再加上屋外幾個男子那么些人都等著,除了遲紜面色都不是特別的好看。
不多時女醫(yī)邁步而出,一眾人皆看向她,女醫(yī)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禮,隨后道,“老夫人,金夫人這是犯了熱病,我開個散熱的方子喝上兩劑就好了。”
聞得此言老夫人松了口氣,點點頭道,“好,沒事就好?!?p> 隨即紫嫣便帶著女醫(yī)往外走去開方拿藥,到了外頭女醫(yī)又對幾個男子說了里頭的情況,遲昂謙也是放下了心謝過女醫(yī),又派自己的侍從進元隨著去拿藥,待幾人走后屋中一眾也走了出來,遲惟運一眼便瞧見了跟在老夫人身后的許少淑臉上面色不甚好。
遲昂謙上前與眾人賠了個禮,老夫人也只嘆一句好孩子便離開了玲瓏軒,看也是不看遲惟運,遲紜上前一步與遲昂謙道,“我讓芷畫在這照應著,明日還要上朝,待表嬸喝了藥你便回去?!?p> “好。”遲昂謙頷首應下,他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
繼而遲紜便對遲惟運福了一禮看著他和遲昂杰二人道,“女兒身子不爽利便先回去了,父親和哥哥也早些回去歇著。”
在屋中她已經(jīng)寬慰過遲懷雅,在外頭也關照到了這幾人,就是將旁邊的許少淑忘得一干二凈和老夫人一樣看也未看她一眼便出了玲瓏軒,遲昂杰也在寬慰過遲昂謙一句后離開,一時間院中只剩下了那么幾人。
遲昂謙怎可能察覺不到老夫人和遲惟運還有這父子三人之間的不對勁,但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不便插手,便也只讓剩下的二人先回去,遲惟運留在這當然沒用,便也說了兩句就帶著許少淑離開,但顯然兩人離開時的神色比來時還差了。
這一夜玲瓏軒中是沒安寧過,好在金氏人是醒了一回,但隨即夕云閣中的遲紜也鬧了不舒坦,女醫(yī)還在玲瓏軒中盯著熬第一遍藥便又趕去了夕云閣,但遲紜是舊疾,今日不知是累著了還是怎的這些日子養(yǎng)好些的身子便又開始有些弱了。
遲惟運和遲昂杰又是跑了一趟夕云閣,老夫人實在是折騰不動便只能派了齊媽媽來照看,左右這前半夜尚書府都是沒怎么消停,遲惟運在夕云閣之后也未再回如安院而是去睡了書房,許少淑只能忍著心中一股氣自己回去了。
但好在遲紜的不舒服來得快也好得快,一劑猛藥下去和一盞歸參湯便緩了回來,到了早間人已經(jīng)是如昨日白日一般了。
第二日一早金氏的熱便全數(shù)退了去,只是人看著還有些虛弱,老夫人又來瞧了一次,遲紜也隨著來看了一趟,金氏自己也受寵若驚,但被問到何時有不舒服時也說不清楚了。
她說只記得晚間用過飯后便覺心中煩悶,又想著是自己這幾日憂思太多所致,到了榻上也是一直不能入寢,后來不知何時便昏熱了過去。
這也是不知所覺,說了也與沒說一樣,老夫人便也只叮囑她注意著身子,也讓她這些日子不用去興德堂請安便離開了,只遲紜卻是未立刻離去。
待老夫人走遠后金氏便將身旁侍女都支開了去,遲紜端起身旁茶盞輕抿了一口隨后一邊放下一邊道,“表嬸辛苦了?!?p> “三小姐言重,不過是睡了一覺罷?!苯鹗闲α艘恍?,目中卻是有些許忌憚的。
“那也是辛苦的,”遲紜淺淺一笑看向榻上的金氏,“我和表嬸都是遲家人,日后還要互相關照著的,表嬸說是吧?”
“自該如此……”金氏也笑了一笑,但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那表嬸好生歇著,我這身子還未好全便先回去了?!?p> 遲紜對金氏一頷首便起身離開,金氏也道一句送人的話后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但耳邊卻依舊還回響著昨日她說的話。
“表嬸心思清明,選了一條對的路?!?p> “表嬸知道我與許姨娘之間不對付,想來表嬸也聽說了我從晅州回來那一日見到許姨娘之后暈過去了的事吧?”
“今日她入尚書府,這樣的事情如果再來一遭表嬸說老夫人還有父親會如何想?這尚書府中的人又會怎么想?”
“我偶然得了一副藥,這藥于身子無害,用下后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可跟得了熱病一般,第二日一早便會退下,不過一日便可恢復過來?!?p> “這戲做是不做全看表嬸,我自是不強求的。”
……
一句又一句,皆是從那個溫弱的少女口中說出來的,明明還沒下初雪,金氏卻覺得自己莫名有些發(fā)冷。
那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放在茶水中義無反顧的喝了下去,但這戲她終歸還是配合著遲紜做了,這之后她便與許少淑再無親切來往的可能。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姑娘竟然對自己也下得了手,人對自己都狠得下心,對旁人自是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了,思及此她想起前幾日自己同許少淑親近還是有些后怕……
遲紜回到夕云閣方才坐下便見芷琴沉著臉走進來,端了平日里的藥放在她面前后一言不發(fā)站在一旁,遲紜知曉她是在氣自己昨夜不顧原本就沒好的身子還用藥激了一激,但自己又怎可能會不自量力呢?
“你們幾個擔心我我也清楚,但我自有分寸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寬心?!边t紜說完便端起藥飲盡,之后將雙手捧著空了的藥盞到芷琴的眼前,雙眸晶亮,頗有些……討好的意味。
芷琴瞧了也是又氣又好笑,沉了口氣后無奈將藥盞接過放回到托盤上,道,“小姐可莫要再有下次了!”
“好。”遲紜點點頭應下。
這會芷琴才入尋常一般又叮囑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出去,遲紜笑著回過頭,自家這幾個侍女脾氣喜好她都摸得可清,至于金氏,也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