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之匆匆忙忙趕赴邊疆增援,回京的路明顯無論是腳步還是心情都要輕快一些,途中歇著時也多了不少閑聊,氣氛歡快了許多,但行軍之時依舊是整頓肅穆,大軍于出發(fā)后第六日傍晚到得策州揚(yáng)清外近溪就地駐扎。
主帳皆設(shè)在上游,扎營宿食一切安置妥當(dāng)已經(jīng)是戍時中,八月的天已經(jīng)舒服了不少,晚間溪旁亦是涼爽怡人,因著戚容珩下了令可以適當(dāng)休整不用顧忌那些個死規(guī)矩,便有三三兩兩收拾妥當(dāng)坐在溪邊吹晚風(fēng)聊閑天的,也有遠(yuǎn)著還未滅的火烤剛撈上來的魚的,也還是有甲胄齊全持著火把在巡邏的。
戚容珩只著了輕甲順著小溪往前走著,孫承緒和云炎也在一旁,兩人在說的正是回京之后的事。
“將軍,不知楊副將現(xiàn)今如何?”孫承緒問這話時眼中有些許的擔(dān)憂。
他口中的楊副將全名楊朝義,是戚容哲任定永軍時的右副將,也是外人口中因觸犯軍紀(jì)被趕走的那個,還是被戚容珩安置在城郊的那個,此時提楊朝義顯然是有些不合時宜的,但周遭并無人,便也沒什么緊要的了。
“在閣中?!逼萑葭竦膽?yīng)了一聲。
孫承緒聽罷眉頭斂起來了些,“之前不是在……”
話還未說完他就聞及前方隱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當(dāng)即便閉了嘴停了步子向前細(xì)看,云炎也同時向那方看去,手中的刀握的緊了些。
只見五丈開外有小兵向他們跑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含著些莫名的情緒,此時戚容珩也停了步子,看了一眼那跑來的小兵后道,“那人發(fā)現(xiàn)了?!贝鸬氖侵暗膯栴},卻也像面對現(xiàn)在情形的話。
這時候那小兵已經(jīng)跑到幾人跟前停下,他腰間挎著刀,站定之后低眉順眼的向幾人行禮,“將軍,副將軍,前方有不明隊伍出沒,像是軍中人士!”
聞言孫承緒看了眼戚容珩,戚容珩微微的點(diǎn)了下頭,孫承緒當(dāng)即便看向那小兵冷然嚴(yán)肅道,“在何處?可有查清有多少人?”
那小兵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瞬暗光,隨后又恭敬的答,“回副將軍,前二里之外樹林,目前只看見二十余人出沒?!?p> 孫承緒聽言當(dāng)即對戚容珩拱手道,“屬下召集人馬前去查看!”
戚容珩面不改色頷首,“我和云炎先去探探情況,你帶著人快些過來會合?!?p> 孫承緒當(dāng)即應(yīng)下轉(zhuǎn)身快步向營地而去,此處便只留下戚容珩和云炎再加上依舊還半跪著的小兵。
“在前領(lǐng)路?!逼萑葭窨粗厣闲”嫔习仓羲?,卻在其站起身來之時面露肅然,儼若在擔(dān)心樹林中出現(xiàn)的“敵軍”。
那小兵起了身也未直視戚容珩,應(yīng)下聲便在稍前方帶路,戚容珩二人跟在其后,這一路上竟是未再遇見任何巡邏的兵。
一直等快到了樹林,戚容珩忽而沉聲開口,“今日是幾營巡視?”
“回將軍,三營。”前頭小兵如是答道。
話音落下戚容珩便又沒了問話,那小兵在前頭走著總覺心中有些忐忑,腳步便不由得快了一個步子,戚容珩和云炎眸中皆漫上凌厲,云炎緊上前一步霎時抽出了手中的刀向前頭的人后心而去,眼見著便要得手,卻只見那人瞬時閃身到了一丈開外,手中的刀已然出鞘橫在身前正對著戚容珩和云炎二人。
那小兵眸光狠厲嘴角緊抿,手中的刀也是看著便寒意侵人,一看就是視死如歸的主,戚容珩和云炎并排立在原地一手背后一手抽出了隨身攜帶著的匕首,顯然是早已知曉此中有詐。
定永軍有軍訓(xùn),只身犯險是為忌,如若說林中真有不對勁的人出沒,也該是立刻布好守地再有三人一同前往報信,這人只身前來報信時便已經(jīng)是暴露無遺,上游巡視之人,怕是已經(jīng)全數(shù)被殺了。
這人只能是宮里頭派來的人。
孫承緒回頭召集人馬自是也要來應(yīng)對這一伙人的,如若二人現(xiàn)在入了林子等到這人將同伙全部召集,他們怕是只能被圍困了。
此般情形之下兩方皆已是心知肚明,再多言也是空話,現(xiàn)在只有你死我活。
只見那人眸子一瞇,手放在嘴邊吹了一聲響哨,隨后霎時而動持刀攻來,云炎亦是鎖著眉握刀迎上,戚容珩站在原處不動緊觀戰(zhàn)局適時而上。
高手之間的對決向來拼的是身法和速度,招招凌厲招招致命,云炎和那人戰(zhàn)在一處顯然云炎是落了些下風(fēng)的,戚容珩觀瞧不過十?dāng)?shù)呼吸便已摸清那人路數(shù),在那人的刀要抵上云炎脖頸的瞬間身形一動閃身到了戰(zhàn)局之中解了云炎困局。
那人見一對二無甚勝算便打算向后撤去林中,但戚容珩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和云炎只一對視便分走兩邊堵住那人去路一刀一匕首向前攻去,只幾個呼吸間那人便不敵兩人猛烈的攻勢被云炎的刀抵了心口一刀致命。
這人死了不代表事情就此了結(jié),他倒地的瞬間便見得林中各處閃了不知多少人出來,皆是黑衣蒙面的利落裝扮,其手中兵刃都是飲了不知多少人血的,一個個殺氣凌厲的直奔著戚容珩襲來。
此時還未見著有孫承緒帶著人馬前來,云炎眉心緊皺看著四周來人,刀握得手背青筋顯露,戚容珩從容不迫的扔下了手中匕首拾起了剛死的那個人身旁的刀握在手心,掃視一圈便輕笑了一聲。
“今日我們不知又要造多少殺孽,屆時三師叔見著我怕是又得將我拉去明光殿跪著了?!彼f的語氣輕快至極,就像現(xiàn)在面對的不是重重殺機(jī)似的。
“到時屬下陪主子一起跪便是?!痹蒲桌渲樆氐?,看著這一起罰跪也不像是一回兩回了。
如今緊要之事便是保命,罰跪不罰跪的便都是可有可無的小事了。
黑夜之中刀光漸漸,月色之下不見溫情彌漫,而只有騰騰而起的殺意,倒也不知是刀光擾了月色,還是這月色驚擾到了這些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