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娘低聲道:“可惜我們兩個當時沒有聽到兇手的聲音,沒有出去,要不然我們就有可能看到兇手的模樣了?!焙楹L睦淅湔f道:“可惜?我們要是出去看到兇手的模樣,說不定我們兩個也被兇手一起殺死了!”封三娘一想倒也不錯,心下也是頗有余悸。
武青泉咳嗽一聲,沉聲說道:“嗯,現(xiàn)在大家說說,早上除了封三娘、洪姑娘兩個人在廚房做飯之外,去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搜島的人,有誰曾經(jīng)中途離開過?”
眾人都互相看了一眼,自然沒有人承認。
岳叢峰說道:“我和常公子在東路,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一起去、一起回的?!背诽旌龅溃骸翱墒窃蹅冊谌ズ_呏?,你曾經(jīng)讓我在山莊門口等你?!痹绤卜逄饋淼溃骸拔夷鞘侨ツ脛?!”常樂天道:“那么,你是可以趁拿劍的機會做一些事的。比如說,趁機把吳通的尸體放回他的房間。”岳叢峰不怒反笑,說道:“好呀,那么請問我后來我和你常公子分開過沒有?”常樂天道:“那倒沒有。你解了個手,可是那點時間連回到山莊都不夠----岳掌門,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把事實都講出來?!?p> 田在山道:“我和何掌門在西路,一直在一起,沒有一刻離開。”何九卻道:“但是我們出山莊的時候,我也曾經(jīng)回去一次,到廚房交代洪姑娘和封三娘,倘若吳通回來得早就讓他去西邊找我們,倘若太晚,就不必來了?!焙楹L呐c封三娘都點了點頭,證實他所說不錯。何九微笑道:“我也可能趁機把吳通的尸體搬回他房間?!?p> 武青泉道:“我和封長平、成守劍負責南路----嗯,成守劍曾經(jīng)中途離開過?!背墒貏纸幸宦暎f道:“怎么?還不許人拉屎么?”武青泉不動聲色的說道:“時間有點長,誰知道你是不是溜回山莊......”成守劍冷笑道:“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兩個也不在原處!”封長平“哼”了一聲,說道:“還好意思說?我們等了那么長時間,實在是不耐煩了,才先到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蔽淝嗳駪B(tài)自若的說道:“你說的沒錯,你不在的時候,我和封長平也有可能溜回山莊里去?!?p> 一木道長說道:“我?guī)е魄嘣?、徐鐵負責北路,徐鐵崴了腳,我們讓他在石頭上坐著等我們,不用上去了。我和唐青云分頭查看,曾經(jīng)有一陣沒有在視線之內(nèi)。”武青泉木然道:“就是說,你們?nèi)齻€都有可能趁別人不注意溜回山莊......”徐鐵瞪眼道:“我的腳已經(jīng)崴了!”武青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可以假裝啊----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
武青泉向封三娘和洪海棠說道:“你們倆在廚房也有人單獨離開過吧?”封三娘不假思索的說道:“她出去過兩次,一次是說要去門口看看武掌門他們回來了沒有,不過時間非常短,還有一次是我們倆一起去吳通的房前......”武青泉擺手道:“兩個人一起不算。就是說,她去門口看看我們回來沒有,實際上你們兩個都有單獨一個人的時間?”
封三娘原本是說洪海棠一個人出去的,現(xiàn)在卻變成兩人都有了單獨一人的機會,她忙說道:“洪姑娘出去的時間真的很短,呶,就從廚房到門口就回來了呀......”武青泉淡淡說道:“也許時間是真的短,也許那是你‘以為’時間很短......”封三娘咕噥道:“但是,那真的是時間很短很短----”
洪海棠淡淡說道:“我這雙手要拽吳通那五大三粗的尸體,恐怕很不容易吧?”她伸出雙手看了看,續(xù)道:“其實時間長也罷、短也罷,打呼嚕的聲音可不是我發(fā)出來的----我就在封三娘的旁邊----當然,你也可以懷疑我們兩個是串通好騙大家的,其實沒有什么呼嚕聲,沒有什么敲門敲不開,根本就是我們兩個把吳通的尸體拽出來,直接放椅子上擺好----我們有的是時間,對于你們可能要避免被別人看見,而對于我們兩個,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徐鐵瞪眼道:“不錯,這也很是合理!”成守劍亦點頭道:“這樣就簡單多了!”
封三娘急忙道:“你們別聽洪姑娘亂說!她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我們怎么會串通?我們之前又不認識,和吳通又沒有仇!”
封長平瞪了洪海棠一眼,安慰封三娘道:“大家都明白,洪姑娘只是打一個比方......”
洪海棠冷冷說道:“自己說出來,總比讓別人說出來的好......別人說出來,也總比藏在心里這么想要好......我只是把某些人心中想的說出來而已。”
冷場片刻,武青泉緩緩說道:“洪姑娘講的,當然只是打個比方----你們看,實際上你們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一個人獨處的時間?!痹绤卜逭f道:“把吳通的尸體拖出來送回他自己房間,后來又拖出來放大廳的椅子上,還要擺好姿勢,這時間不短,他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嗎?”常樂天淡淡的道:“這有何難?一個人做這些,另一個人給他在門口把風?!币荒镜篱L吃驚道:“那么兇手就是兩個人咯?”武青泉點點頭:“有這個可能?!币荒镜篱L道:“那還真不如相信洪姑娘說的那么簡單算了......”他見封長平、封三娘向他瞪眼,尷尬一笑,說道:“我只是覺得說的越來越復雜了,現(xiàn)在兇手變成兩個人了......”
徐鐵聽得不耐煩,說道:“到底兇手是誰???”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武青泉,見武青泉搖搖頭,他瞪眼道:“什么?說了半天你也不知道?。俊背墒貏饴暤溃骸澳遣皇抢速M時間嗎?”岳叢峰道:“現(xiàn)在不就是在探討嗎?”徐鐵道:“探討不出來有什么用?我看大家還不如回去睡一覺,腦袋說不定還能輕巧一點......”
武青泉雙目炯炯,一雙電眼緩緩自眾人臉上一一劃過,只見他們露出了或戒備、或警惕、或慌張、或恐懼的神色。他心底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吳通?殺死吳通又是為了什么?----是岳叢峰嗎?是一木道長?還是何九?封長平?......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可是看起來,人人都沒有殺他的理由。
他出神良久也想不出答案,眼看桌上蠟燭將要燃盡,他便安排了明早由田在山去海邊等船,午飯后換唐青云去接替他。大家都有些困意了,但都在強打精神,武青泉溫言道:“大家便回房歇息去吧?!?p> 想起昨晚吳通的被害,自是人人自危,大家關(guān)好門窗,反復有人檢查過了,陸陸續(xù)續(xù)回了自己房間,一進房,個個都飛快的插好了房門。他們都點燃了蠟燭,但有的只照了一照屋里沒人便熄了蠟燭,也許白天精神緊張、崩得太緊,此時此刻都覺得困意襲來,他們都想好好睡一覺......
次日一早,洪海棠兀自在熟睡,忽聽得門上有剝啄之聲,卻是封三娘在輕聲敲門,喚她一起去煮飯。洪海棠應聲而起,簡單梳洗之后,她打開門,封三娘卻一直在門外等她。洪海棠見她臉色蒼白,明顯比前幾日消瘦,倒嚇了一跳。原來封三娘心中膽怯,不敢一個人這樣早起去廚房,是以等洪海棠一起走。
洪海棠掩上房門,和她一起向廚房走去。洪海棠低聲問道:“你沒睡好?”封三娘勉強一笑:“死了兩個人,又死得這么詭異,好生讓人害怕.....”兩人說話間,一只老鼠突然從廚房中竄了出來。封三娘最怕老鼠,她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想喊卻未喊出聲,雙手高舉,跳到了墻邊直喘,一雙眼睛瞪得幾欲奪眶而出。洪海棠雖然也嚇一跳,但遠不如封三娘這般夸張,當下她去扶封三娘。
忽聽“哎呀”一聲,洪海棠抬眼上望,用手拂了拂頭上,封三娘驚問道:“怎么?”洪海棠揉了揉眼睛,說道:“是蜘蛛網(wǎng)”,兩人邊走邊向上看了一眼,卻不留神腳下被什么一跘,洪海棠扶住了廚房門框,封三娘卻直向前跌倒在地。
封三娘雖然跌倒,但是卻并沒有摔疼,她直接摔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天還沒有大亮,那人臉孔朝著地下,封三娘忽然有種不祥之兆----死人,這一定是個死人。
會是誰?她顫巍巍的起身,把那個人的身子扳了過來----就那么丁點兒時間,她的腦子里已經(jīng)飛速的想到了好幾個人:田在山,唐青云,徐鐵,成守劍,常樂天......甚至,封長平。可是,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不是她能想到的任何一個人,包括武青泉、岳叢峰,包括成守劍、一木道長,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
距離不足一尺的那張臉,竟然是吳通!怒目圓睜,嘴巴張得好大的樣子,好恐怖......
封三娘瞪大了雙眼,“咯咯”兩聲響,喉間倒吸了一口氣,她仰天便重重倒在了地上,雙目上翻,一動不動了。
洪海棠雙手捂著口唇,也是瞪大了雙眼,她如野獸一般發(fā)出一聲哀嚎。起初,那聲音是低沉的,繼而,她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她叫了一聲,又叫了一聲,叫聲震徹山莊,然后,她身子一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是誰,一雙腳從門外跑進來,又溜了出去?
又是誰,在門外暗暗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