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超市發(fā)生了哄搶,超市內的商品被搶購一空。
知情的說是老板是個從冥界偷渡過來的惡鬼被殺,不知情的都說是老板跟小姨子跑路了,反正這是幸福的一天。
小郎君順便把自己要采購的東西也都“采購”齊了。他當然搶不過別人,但卻沒人敢和他搶。所以,他的采購是如入無人境的選擇。
他并不貪心,只拿了采購單上的東西。
本分,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美德。
小郎君并不想要這種美德,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貪心。
德不配位,必有殃災。這不是大道理,這是小郎君幼小的心靈感知到的一種處世方式。
真理,是一個人成長的路上慢慢發(fā)現(xiàn)的。
回到了莊周亭,小郎君忙活了開來。每一樣生活用品都應該有他應該在的地方。
反而,陳木開始有點無所事事。
搖姐又不開口唱小曲兒,這樣的午后,確實有些百無聊賴。
是夜,小郎君依然睡在臥室的地鋪上。陳木半夜聽到了搖姐深深的嘆息聲。
開業(yè)的酬賓的廣告并沒有吸引來什么顧客。
反而是小郎君,看著廣告上“大寶劍”幾個字在發(fā)呆。
“哥哥,大寶劍很貴嗎?”小郎君天真地問道。
陳木的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很貴?!?p> “哦?!毙±删郧傻刈唛_。
陳木決定撕了這個廣告。正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老頭走進了莊周亭。
陳木認識這個老頭,是在城北超市口臨時照看了小郎君的老頭。
老頭看了看陳木,喃喃地說道:“你是個好人,我信你?!?p> 陳木不置可否。
當個好人,并不是陳木的理想。這樣的贊譽,往往會讓一個人內心的小陰暗與公眾的期許發(fā)生沖突,只能變得沽名釣譽。這不是陳木想要的結果。
“大爺,有事?”
“來你這兒還能有什么事?”老頭舉起了手中的鈔票。
鈔票上沾著泥土。老頭的身上也滿是灰塵,不難想像,那天大爺在超市門口搶錢的時候,也是拼了。
這讓陳木想起那些生龍活虎擠上公交車的大爺大媽,把年輕人擠下了車之后,又讓車上的年輕人給自己讓做。
不是老人變惡了,而是惡人變老了。這句話,有時想想也有它一定的道理,確實,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難免會自私一點,因為如果不去爭,不去搶,很可能就會成為犧牲品。
老人交上錢,問了一句:“我能先抽獎嗎?假如抽到了大寶劍呢?!?p> 那一刻,陳木決定,必須要把這個廣告撕掉。立刻,馬上。
這老頭,這身板,抽到大寶劍,恐怕也托不成夢了。
陳木拿出抽獎箱,放在了老頭的面前。抽吧,抽吧。你能抽到大寶劍才怪。
因為,里面根本沒有。
老頭抽了個六等獎:《鎮(zhèn)魂報》一張。
老頭嘆了口氣,蹣跚地來到了托夢椅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小伙子,能不能扶我一把?”
是吧,上個椅子還要扶,還要什么大寶劍!陳木上前把老人扶上了托夢椅,想了想說:“大爺,您身上還有錢嗎?”
老人懷疑地看了看陳木:“還要加錢?”
“不是加錢,是加服務。我可以一路扶著您,只要一百塊錢。要不,您在夢里摔倒了,沒人扶,可就麻煩了?!标惸窘忉尩馈?p> “在夢里也會摔倒?”老人有些將信將疑。
“您身體是什么樣,自己不清楚嗎?要是不小心摔倒了,誰敢扶?”
“說的也是,現(xiàn)在,沒人敢扶老頭老太嘍了?!崩先丝畤@了一句。
“所以,這一百塊是服務費?!?p> 生意不好啊,沒辦法,要創(chuàng)收啊。
老人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拿出了一百塊,交給了陳木。
陳木把錢交給了小郎君,并讓他先到門外守著。
“我沒有讓你進門之前,你就守在這里,明白嗎?”
小郎君聽話地點了點頭。
“有人來,你就說正在營業(yè)?!?p> 小郎君唯命是從。
咿呀聲起。
霧氣氤氳開來。紅色的木門已經豎起。
推開木門,是老人的夢境。
……………………
這是農村的三間瓦房。院子的曬場上,已經布滿了雜草。
老人站在門前,長嘆了一口氣。
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走過,看見了老頭:“四爺,怎么得空回來看看?”
四爺點了點頭:“這不,剛從大兒子家回來。喲,老水,還能干得動呢?”
“干不動誰干?我可沒你會養(yǎng)兒子,都出息。您身邊的這位是?”老水看了看陳木。
“哦,是司機。老大派的?!彼臓?shù)目跉饫飵е稽c驕傲。
陳木趁勢趕緊點頭笑著:“對,送老爺子回家看看。”
老水笑道:“還是你有福,神樹村誰不知道,你兩個兒子都出息了。哪像我,養(yǎng)了個不成器的東西,只能在鎮(zhèn)上打散工。”
老水說完,沖著身后罵了一句:“豬寶,干啥呢,還磨蹭?”
一個邋遢的胖子緊跑慢跑地過來:“爹,怎么拉泡尿也催。”
“催?不催你連老婆都養(yǎng)不活??熳??!崩纤鲃萏吡藘鹤右荒_。
兒子咧著嘴笑:“爹,可別閃著腰,回頭,下村我二姨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四爺意味深長的笑了。老水和孩他二姨的故事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老水的臉上有些訕訕:“再胡沁,老子一鋤頭打死你!”
豬寶吐了吐舌頭,跑遠了。
“老水,該讓他二姨進門了,你們都多大歲數(shù)了,又都是一個人,裝啥呢。”四爺調侃了一句。
老水嘆了口氣:“她那龜兒子不是不同意嘛。唉……我走了。哪天得空喝一杯。”
“成,來,抽支煙?!?p> 四爺從口袋里摸索著,掏出了一包煙,是中華。煙盒的邊角,已經磨出了毛邊,。
“喲,可不敢,這好煙,抽慣了可買不起。”老水說著,還是接過了煙,放在鼻子上走遠了。
四爺又拿出一支,遞給了陳木。
陳木擺手謝絕。不是不抽,是不想。這煙恐怕有些日子了,不香了。
四爺小心地將煙又放回煙盒。揣入兜中,順手又拿出另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
這是一盒五塊的煙,陳木認得。
四爺從屋檐下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門鎖,走進了老屋,在桌下拿起一塊碳,在堂前的立柱下,踱了幾步,嘴里念念有詞,然后用碳在墻上畫了個“X”字,轉身就出了屋。
臨走的時候,又回頭深深地看了老屋一眼,嘆了口氣。
陳木不明白四爺?shù)挠靡?,但也只能跟著?p> 四爺來到了村口,回頭問陳木:“車呢?”
陳木一陣叫苦,這就真的入戲了?這叫什么事啊,扮成司機也就算了,還真要車。去哪兒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