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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清晨皆微涼

搖滾不死,只是高飛

世間清晨皆微涼 愚子若鄰 1696 2021-01-11 20:00:00

  搖滾舞臺上,樂隊一支接一支,都仿佛拼了全力在唱。

  “噓!”某個樂隊的主唱示意觀眾安靜,果然場下鴉雀無聲。猛然間,一聲尖吼穿云裂石,暴力地撕開靜默,主唱鉚足了勁兒開唱,燈光下,他脖頸上的青筋齜牙咧嘴,仿佛要掙脫肌膚的束縛。

  場下再次沸騰!尖叫聲雷鳴般!

  這是怎樣的世界?她感受不到砰砰砰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連心聲都淹沒于此。專橫的節(jié)奏將她的雙手拽開,晃動她僵硬的身軀,擺動她沉重的腦袋,撕心裂肺的感覺。她迷失在狼藉中,大腦毫無思路,身心不由自主地隨著音樂走;像木偶一般聽從官熠的擺布,和他一起蹦跳。

  官熠大聲說:“想叫就叫出來!”

  她張開嘴,可是喉嚨發(fā)不出聲音。

  “跟我一起,啊——”官熠大叫。她遲疑了會兒,跟著一起叫,聽不清誰是誰的聲音。她發(fā)現(xiàn)自己再怎么放開,都不及身邊人的瘋狂。更有甚者,搖晃著腦袋,將頭發(fā)甩來甩去;碰到了熟人,二話不說猛撞過去,然后幾個人都開始互相亂撞,像群孩子一樣不計后果地玩耍。

  均瑤看著這群瘋瘋癲癲的人,心想,但愿官熠不是這樣的人,這太幼稚了。她不大聽搖滾歌曲,唯一認識的歌星可能就是邁克爾·杰克遜了,這是個再暗黑的夜都擋不了其光芒的神一般的人物。然而,她知道他并不是因為那些節(jié)奏感超強的歌曲,而是非常溫柔有愛的:Heal the world.

  對世界如此溫柔的一個人,卻被污蔑為“孌童”,直至他去世,真相才得以揭示。

  如此多才、博愛的人,才是真正的超級巨星。

  在唱Knocking on the haven’s door時,全場一片混亂,舞臺邊的那些人就像是觸電了似的,亂跳,亂撞,亂叫,排著隊在人群里開小火車。

  均瑤也被人流擠來擠去,被官熠緊緊攬臂保護著,耳中是鏗鏘有力的歌聲,眼里是群魔亂舞,如此癲狂!

  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排著隊,繞著觀眾一圈一圈瘋跑。中間的觀眾也尖著嗓子跟著唱——更像是吼,響徹天際。

  這,或許就是青春的吶喊了吧。對音樂的熱愛,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不管未來如何,享受當下。

  意猶未盡,主唱背對聽眾站著,倒下去??駸岬穆牨娡凶∷?,歡呼著往后移……

  狂歡一直持續(xù)到九點多。

  最后一支樂隊一口氣表演了三首,主唱氣喘吁吁,聲音嘶啞,停頓了許久才能說話:“可能你們中的一些人對Mad King不陌生……(喘氣聲)……今天來的人,很多都是好哥們兒……(啜泣聲)”他回頭,稍稍平復(fù)心情:“今年六月,畢業(yè)了。今晚之后,大家都要散了?!彼D(zhuǎn)過身抹淚。

  貝斯手沖到臺中央,搶過話筒叫到:“搖滾不死,只是高飛!搖滾不死,只是高飛!”臺下的人仿佛上了發(fā)條,齊聲高呼“搖滾不死!搖滾不死!”“Mad King!Mad King!Mad King!”

  均瑤看著周遭的一切,不再認為搖滾聒噪,她欣賞他們的熱血。她的生活沒有這樣的熱血,從來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生活、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爭前列,不是因為熱愛學(xué)習(xí),而是從小就知道,學(xué)習(xí)好的孩子更受大人喜歡。

  她沒想過別的路,人生已經(jīng)規(guī)劃好,接下去就是努力考研、考博,然后找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下去。未來太清晰了,生活平平淡淡,自己要做的,就是盡力去做。

  官熠緊緊抓著她的手,高呼:“搖滾不死,只是高飛!”

  師甜站起身,說:“走,我跟你上班去?!焙邙f驚喜萬分,他喜歡她陪在他身邊,但是不想看到她為了官熠喝悶酒。他說:“可以,不能喝酒。”師甜斜眼看過去:“你管我?”黑鴉退讓道:“不能喝醉!”師甜依然不屑道:“你管我!”

  到了酒吧,黑鴉調(diào)了BlueMonday,遞過去。“別給我拿主意!”師甜瞪著他,一口喝完,咳了幾聲,“我要二鍋頭!”

  “你酒精喂大的?”黑鴉倒了一杯冰水放到她面前。對于勸酒,他實在無能為力。去年就是因為他勸阻,醉醺醺的她大吵,砸瓶子,打傷一個客人,他因此差點被炒魷魚。

  “我爸媽拿酒精喂大我的,怎么了!”

  得知馬姐駕鶴而去的消息后,師甜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她要是早知道她的實情,就不會期待她早日歸來,也不會那么多日子連一個電話都不打,一定會到她家里去探望,問候她的病情,鼓勵她樂觀地生活下去,甚至愿意伺候她,送她離開。命途安排了這樣善良的天使,卻沒有留下線索暗示師甜何時回報。

  那晚,她喝了一罐又一罐啤酒,意識始終清晰,手腳卻越來越不聽使喚,雙眼看到的一切都是清晰而渺遠的。周圍都是盛開的百合,純白,花瓣微卷,吐著幽幽的芬芳。她聞到了,那是放在不遠處才會有的清香,是她最喜愛的味道。

  頭昏昏沉沉,眼睛重得睜不開,只想睡覺,可越來越想喝,并且酒的味道不再是苦澀的,而是甘甜。該回家了,她站起身,左搖右晃,雙手跟著步調(diào)亂甩,感覺身體輕盈想要奔跑,結(jié)果卻是垂首俯身往前沖。

  翌日,醒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牛仔褲只脫了一半,還吊在膝蓋上,而上身脫了精光,連睡衣都沒穿。左右腦袋對著放電,陣痛總是讓她齜牙咧嘴。昨晚的事情,大部分情節(jié)她都記得,只是后來如何回到家,何時與他道別的片段,無論如何都想不起。

  后來官熠警告她,若再讓他見到她喝得不省人事,就把她扔在大街上,日后再也不會管她。經(jīng)過他的描述,中斷的回憶片段終于連貫起來:

  她喝得醉呼呼的,想到馬姐很心痛,想到官熠很憋屈,想找個人傾訴,看了半天電話,最終還是撥打了他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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