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樹愕然。

　　“我也是看你工作久了，才沒看出來這點。”莫余話說一半，將后半段說到自己心里：換成上輩子，這種全年無休的工作要是讓我干，我早躺了。

　　這事情和待遇什么的已經(jīng)沒關系了，從根上講就不是給不給錢的事，說到底，人就是人，不是什么機器。且不說機器連軸轉尚且還損傷預期壽命，就算機器能連軸轉，人總不能像機器一樣連軸轉吧？

　　固然在人類中，有極個別的個體能夠從生理心理層面徹底免除連軸轉的頹勢，但這極個別是極其少有的?；蛟S有人覺得自己年富力強，連軸轉也能扛得住，第二天睡醒起床又是一條好漢，但這終究不能長久，且又有傷自身。等到身心松懈的時候，緊繃的弦可能一下就斷了。

　　像第一宇宙軍組織部成員這樣人人全年無休的工作，莫余真想知道還有誰能抗的下來。別看智囊團成員也能來參會，他們可都是輪換著來的，平時上工也都有排班，除非是有特殊情況，緊急呼叫才可能把他們拽過來上工。真要說每天都來，那也只是慕陽州、白瑞樹等人。

　　“大家在這，都是全年無休……要做這份工作，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吧？”白瑞樹有些猶豫。

　　“你的覺悟，我是知道的。你們這四個人，慕陽州很明顯是個工作狂，他那工作勁頭，誰能懂他為啥這么干活，誰就是心理學大師。柴子瑜我不好說，我覺得她應該是和慕陽州共事久了，把慕陽州那種工作狀態(tài)當成了正?，F(xiàn)象。李丹成么，她只想要能夠供她在工程一道上高歌猛進的工作環(huán)境，現(xiàn)如今的第一宇宙軍正是這樣的環(huán)境，她不像是發(fā)瘋似的工作就算不錯了……”莫余想起李丹成工作時的模樣，有些感慨。

　　“再看這些日子，不是說她到其他軍區(qū)講演去了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每天只是說她在外頭進展得如何，例會也只能用靈視通話形式參會，怕不是在外頭講得興起，不分白天黑夜，不管時間流逝地交流，不想回來了?！蹦嗵岬嚼畹こ桑y免想起這人已經(jīng)很久沒在白瑞樹面前出現(xiàn)過的事實。

　　這是物理意義上的面前沒出現(xiàn)過。隨著李丹成與青苗營地的物理距離越來越遠，傳回來的消息也越來越不確切。

　　按理說，對銀河共和國這樣有靈視通話作為即時通訊手段的國度，因為距離太遠而導致消息失真應該是天方夜譚一般的事，但它確實發(fā)生了。

　　能想到的回傳消息不確切的原因，只剩下“太忙，沒空”和“事情變化迅猛，難以準確總結”之類。

　　“說起來，這些天光是例會，她也是參加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從其他軍區(qū)傳來的有關她的直接消息也少，倒是側面反映挺多。”白瑞樹回憶這些天的見聞。

　　“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已經(jīng)在外頭講演得都發(fā)瘋了?！蹦鄧K嘖，像李丹成這種又有天賦又動力十足的人，實在是可怕。

　　李丹成的天賦與動力十足還和慕陽州不一樣。

　　慕陽州的天賦是軍事方面的無二錯，他是犯了錯之后會改正，做到人類級別的完美——一般而言我們管這種時時刻刻保持完美操作的不二錯的人類叫圣賢。

　　慕陽州的行動是在軍事領域貼著人類上限的行動，理論上每一次行動都能在受過同樣教育的人手中誕生，事后分析也都有跡可循。慕陽州之所以更受人關注，是因為他能長期保持這樣的天花板級行動。

　　他就像是一個班級中學習最勤奮，天賦最高的學生一樣，每次考試都能考到卷面極限，如果有錯，下次絕不再犯。

　　他的成績就像是《三體》中的維德的威懾度，只有成為上限的百分之百，不會低也不會高。

　　莫余覺得這樣的人的存在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人也“只是”在軍事方面，還不包括后勤的部分有這樣杰出的成就——如果他在所有方面都有這樣的成就，莫余就得考慮這個世界是不是又來了一個穿越者，而且還是風靈月影宗的弟子。

　　但李丹成就有些離譜了。

　　她的天賦和慕陽州一樣偏科，慕陽州的天賦是在除后勤之外的軍事領域拉滿，李丹成的天賦則幾乎全部集中在工程領域?？紤]到她姑且還活著，有一定自理能力，并且也在青苗營地的支持下修煉到了金丹期，可以認為存在一定的自理天賦和修煉天賦。

　　而她的成就，是在工程領域內，在滿分一百分的考試中交出成績破百的答卷。

　　一般人理解不了這種成就，莫余也理解不了，白瑞樹哪怕是旁觀也理解不了，這是屬于真正天才的領域，不是什么老天爺賞飯吃能夠解釋的，老天爺附體大概能形容這種狀態(tài)。

　　“從其他人傳來的只言片語來看，她的技術還越來越精進，被兄弟部隊的工程部隊吹得神乎其神?！卑兹饦湟苍诨貞浿邢肫鹉且贿B串自己看不懂的專業(yè)詞匯。

　　雖說是隔行如隔山，那些工程方面的專業(yè)術語，他作為后勤主管不是很能看懂，但其中夾雜的語氣詞，他還是能看懂的。

　　兄弟部隊的工程隊似乎對李丹成很是推崇，從中也能看出李丹成如今境界一二。

　　“反正她是足夠有天賦，也幾乎把自己都投入到工程里去了。但你想想，行政部門里面能挑出來這樣一個整天工作也沒怨言的角色嗎？”

　　白瑞樹思索了一陣：“一般人我不知道，不過我軍上下百萬人，除了我們四個，再冒出來一個每天干活也可以的角色，好像也不是不行?！?p>　　“……你真要這么想我也無所謂，不過我堅持我個人想法，我覺得不行?！蹦啾硎局孕牡淖８?。

　　會議開始，打斷了兩人的閑聊。白瑞樹迅速投入了例會狀態(tài)，莫余也閉口不言，在白瑞樹精神海中劃水，看他們開會——人在沒事情做的時候，即使是看別人開會也是一種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