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欒桓子欒黡從范氏娶了范匄的女兒,欒祁為欒黡生下了欒盈。欒黡死后,欒祁與欒氏家臣州賓私通,侵占欒氏的家產(chǎn),欒盈為此感到擔(dān)憂。
晉悼公十五年,諸侯聯(lián)軍攻打秦國,欒黡之弟欒鍼戰(zhàn)死,欒黡因此怨恨范鞅,范鞅逃亡秦國。
等到范鞅回國,因此怨恨欒氏,與欒盈同為公族大夫時,不能和睦。
晉平公六年,欒祁害怕欒盈的討伐,就向范匄污蔑欒盈,表示,欒盈將要發(fā)動叛亂,認(rèn)為范氏害死了桓子而在晉國專權(quán),說,‘我父親驅(qū)逐了范鞅,范鞅回國之后,不對他表示憤怒反而用寵信來回報他,又與我擔(dān)任同樣的官職而使他專權(quán)。我父親死后,范氏愈加富有。害死我父親而在晉國專權(quán),我只有死路一條。我無法再跟從他了。’他的計劃就是這樣,我怕會傷害您,不敢不說。
范匄表示可以為她作證。
因為欒盈好施,所以有許多士歸附于他。范匄對此憂慮,就聽信了欒祁的話。
當(dāng)時欒盈為下軍佐,范匄派他前往著地筑城,并由此趕走了他。
秋,欒盈逃亡楚國。
范匄殺死了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向之弟)、叔羆,此十人,皆欒氏之黨也,同時囚禁伯華、叔向、籍偃。
羊舌虎乃是叔向(羊舌肸)之異母弟,美而有勇力,受到欒盈的寵信,羊舌氏因此受到牽連。
于是有人對叔向說,您得到了罪過,恐怕是不聰明吧?
叔向答,比起死去和逃亡來如何?《詩》說,‘優(yōu)哉游哉,聊以卒歲(悠閑啊多么逍遙自在,聊且這樣來度過歲月)。'這才是聰明啊。
晉大夫樂王鮒去見叔向,表示,我去請求為您免罪。
叔向沒有回答。樂王鮒退出,叔向也不拜送。
于是叔向下面的人就責(zé)備叔向,叔向表示,一定要祁大夫(祁奚)才行。
叔向的家宰說,樂王鮒對國君說的話,沒有不被采納,他請求赦免您,您又不答應(yīng)。這是祁大夫所做不到的。但您說一定要他去辦,這是為什么?
叔向表示,樂王鮒,是一切都順從國君的人,怎么能行?祁大夫舉拔宗族外的人不放棄仇人,舉拔宗族內(nèi)的人不失掉親人,難道會留下我嗎?《詩》說,‘有覺德行,四國順之(有正直的德行,使四方的國家歸順)’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晉平公向樂王鮒詢問叔向的罪過,樂王鮒回答,叔向不丟棄他的親人,他可能是同謀。
當(dāng)時祁奚已經(jīng)告老,聽到了消息之后,坐上快車去拜見范匄,表示,《詩》說,‘惠我無疆,子孫保之(賜給我無邊的恩惠,子子孫孫永遠(yuǎn)保持它)’《書》說‘圣有謨勛,明征定保(智慧的人有謀略訓(xùn)海,應(yīng)當(dāng)相信保護(hù))’說到謀劃而少有過錯,教育別人而不知疲倦的,叔向是這樣的,這是國家的柱石。即使他的十世子孫有過錯也還有赦免,以此來勉勵有能力的人。如今一旦自身不免于罪而死,來放棄國家,這不也讓人困惑嗎?鯀被誅戮而禹興起;伊尹放逐太甲又做了他的宰相,太甲始終沒有怨色;管叔、蔡叔被誅戮,周公仍然輔助成王。為什么要因為叔虎放棄國家?您做善事,誰敢不努力?多殺人做什么?
范匄聽了之后十分高興,與祁奚同坐一輛車子,向晉平公權(quán)勢而赦免了叔向。
事后,祁奚沒有見叔向就回去了,叔向沒有向祁奚報告免罪就去朝見晉平公。
祁奚,仁者也;叔向,智者也。此二人,皆賢者也。
欒盈經(jīng)過成周時,被成周西部的人劫掠,奪走了他的財物。
欒盈告訴周室的行人,表示,天子的陪臣盈,得罪了王的守土之臣,打算逃避懲罰。又重新在天子等郊外得罪沒有地方可以逃了。謹(jǐn)冒死上言。從前陪臣書能夠為王室效力,天子賜給了恩惠。他的兒子黡,不能保住他的辛勞。天王如果不丟棄書的努力,逃亡在外的陪臣還有地方可以逃。如果丟棄書的努力,而想到黡的罪惡,那陪臣就誅戮余生,將要回國死在尉氏那里,不敢再回來。謹(jǐn)敢直言,只聽從天子的命令。
周靈王聽到之后,表示,有了罪過而去學(xué)習(xí)它,過錯更大了。
于是,就讓司徒把掠奪欒氏的人抓了起來,所掠奪的東西都?xì)w還,派迎送賓客的官把欒盈送出轘轅山。
冬,晉平公與魯襄公、齊莊公、衛(wèi)殤公、鄭簡公、曹武公、莒犂比公、邾悼公在商任會見,這是為了禁錮欒盈。齊莊公與衛(wèi)殤公表現(xiàn)得不恭敬。
晉國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逃亡到齊國,這些人都是欒氏之黨。
樂王鮒對范匄說,為什么不讓州綽、邢蒯回來?他們都是勇士。
范匄表示,他們是欒氏的勇士,我能得到什么?
樂王鮒便說,您如果做他們的欒氏,那就是您的勇士。
齊莊公上朝,指著殖綽、郭最說,這是我的英雄。
此時州綽、邢蒯亦位居齊國廟堂,州綽表示,國君認(rèn)為他們是英雄,誰敢不認(rèn)為是英雄呢?然而下臣不才,平陰之役,比這位先鳴。
齊莊公設(shè)置勇士的爵位,殖綽、郭最想要參加,州綽說,東閭之役,下臣的左驂馬盤旋在門中不能前進(jìn),記下了門上銅釘?shù)臄?shù)目。是不是可以參加這個?
齊莊公表示,您是為晉君?。?p> 州綽回答,臣是初來,然而這兩位,比如就是禽獸,臣已經(jīng)吃了他們的肉,睡著他們的皮上。
晉平公七年,秋,欒盈從楚國到齊國。
晏嬰對齊莊公說,商任的會見,接受了晉國的命令?,F(xiàn)在接納欒氏,準(zhǔn)備怎么任用他?小國所用來事奉大國,是信用。失去信用,不能立身立國。國君還是考慮一下。
冬,晉平公與魯襄公、齊莊公、宋平公、衛(wèi)殤公、鄭簡公、曹武公、邾犂比公、邾悼公、薛獻(xiàn)公、杞孝公、小邾國國君在沙隨會見,這是為了再次禁錮欒盈。
晏嬰便表示,禍亂將要起來。齊國將會進(jìn)攻晉國,不能不使人害怕。
晉平公八年,晉國人將要嫁女到吳國。齊莊公派析歸父送陪嫁之女,用蓬車裝著欒盈和他的士,把他們安置在曲沃(欒氏之邑)。
欒盈夜里進(jìn)見胥午并把情況告訴他。胥午表示,不可,上天所廢棄的,誰能夠把它興起。您必然不免于死,我不是吝嗇一死,明知事情是不能成功的。
欒盈卻說,盡管如此,依靠您而死,我不后悔。我確實不為上天保佑,您卻沒有過錯。
胥午于是答應(yīng)了欒盈。
胥午將欒盈藏起來之后就請曲沃人喝酒,音樂開始演奏,胥午說,現(xiàn)在要是找到欒孺子,怎么辦?
人們回答,找到主人為他而死,雖死猶生。
大家都是嘆息,更有者因此哭泣。
胥午舉杯飲酒,又說欒盈回來的話。
大家表示,找到了主人,還有什么二心?
欒盈因此出來,對大家一一拜謝。
四月,欒盈帶領(lǐng)曲沃的甲士,依靠魏絳的關(guān)系,白天進(jìn)入了絳地。
晉國的卿族,趙氏因為下宮之難怨恨欒氏,韓氏與趙氏和睦。中行氏因為諸侯聯(lián)軍攻打秦國那一次在晉悼公十五年),欒黡違背中行偃之命,怨恨欒氏。中行氏又與范氏交好。智氏的智盈年少,因此聽從中行氏的命令。程鄭(荀氏別族)受到晉平公的寵信,因此只有魏絳與七輿大夫支持欒盈。
樂王鮒陪侍在范匄身邊,有人前來報告,欒氏來了。
范匄因此感到害怕,樂王鮒表示,侍奉國君逃到固宮,一定沒有危害。欒氏的怨敵很多,您主持國政。欒氏從外而來,您處在執(zhí)政的位子,這優(yōu)勢就很多了。既有利有權(quán),又掌握著民眾的賞罰,還害怕什么呢?欒氏所得的的,也不過是魏氏。而且魏氏也是可以靠強(qiáng)力奪取過來的。平定叛亂在于有權(quán)力,您不要懈怠。
晉平公因為有杞國的喪事,樂王鮒便讓范匄穿著黑色的喪服,與兩婦人坐車去見晉平公,侍奉晉平公前往固宮。
范鞅前去迎接魏絳,魏絳所屬的軍隊已經(jīng)列陣、登上戰(zhàn)車,準(zhǔn)備前去迎接欒盈。
范鞅快步走進(jìn),表示,欒氏率領(lǐng)叛賊進(jìn)入國都,我的父親和幾位大夫都在國君那里,派我來迎接您,請求在車上作為驂乘持帶。
說完就跳上魏絳的戰(zhàn)車,右手撫劍,左手持帶,下令驅(qū)車離開。駕車的人請問到哪里去。范鞅說,到國君那里。
范匄在階前迎接魏絳,拉著他的手,答應(yīng)把曲沃送給他。
欒盈手下有一個力士名叫督戎,晉國人都很害怕他。
有一個名叫斐豹的奴隸,名字記在丹書上,他對范匄說,如果燒掉丹書,我就殺了督戎。
范匄很高興,答應(yīng)了斐豹,將他放出宮門。
督促跟上了斐豹,斐豹翻過矮墻埋伏,等到督戎翻墻的時候,就從身后攻擊而殺死了督戎。
范氏的部下在公臺后面,欒盈登上了宮門,范匄就說,如果箭射到了國君的屋子里,你就死吧。
范鞅因此執(zhí)劍帶領(lǐng)步兵迎戰(zhàn),欒氏不敵,敗退。
范鞅乘戰(zhàn)車追擊欒氏,欒樂戰(zhàn)死,欒魴受傷,欒盈逃到曲沃。
秋,齊國進(jìn)攻衛(wèi)國,緊接著就攻打晉國,占取朝歌。
齊軍分為兩路,一路進(jìn)入孟門,一路登上太行,在熒庭(晉地,今山西翼城東南)修建堡壘,派人戍守郫邵(晉邑,今河南濟(jì)源西),在少水(古水名,今山西東南之沁河)取晉尸筑京觀,來報復(fù)平陰之役,這才收兵回國。
冬,晉國人在曲沃戰(zhàn)勝欒盈,將欒氏的親族殺盡。欒魴逃亡到了宋國
可欒盈還是居住在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