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惠公,晉國第二十任國君,名夷吾,晉獻公之子,公子重耳之弟,在位時間十四年。
對于在外逃亡了三年的夷吾來說,成為晉國國君之后,首要的事情是什么?
夷吾的父親留給他的是一個強大的晉國,奪位之亂雖然動蕩,可卻在極短的時間平息了;當時的諸侯中,齊桓公的霸業(yè)已至鼎盛;西邊的秦國,秦穆公雄心勃勃,有相助夷吾之恩,可秦、晉兩國的關系卻尚不知走向何處?
古之國君,皆以一人之意志主天下之事。
似吾前文有言,欲以己道成天道,首要在其位,次者強其力。
夷吾雖已得國君之位,可外有秦、齊兩國相助,內(nèi)有里克擁護,實外有心憂,內(nèi)有身危。
外雖有強敵,國境相阻,遠矣;內(nèi)則有能臣,墻垣之間,近矣。
里克弒奚齊、卓子,前則有利于夷吾,后卻深為其憂懼。
其位飄搖,內(nèi)恐有刀斧,外環(huán)伺虎狼,故有不得不為之事。
晉惠公元年,即公元前六五零年,夏季,周公忌父、王子黨與齊國大夫隰朋會合,承認夷吾為晉國國君。
此時此刻,已非里克迎回夷吾的時候,當初夷吾為了取得里克的支持,曾向里克承諾,如果他擁立自己,就將汾陽之邑封賞給他。
可等到周襄王與齊、秦兩國承認了夷吾的國君之位,大義已在夷吾,里克所能掌控的權(quán)勢和黨徒大大削減,汾陽之邑便仍懸于口齒。
在這一點上,惠公不僅失信于里克,對于秦國也是如此。夷吾成為晉國國君之后,便派出丕鄭出使秦國,為的就是與秦穆公商議暫緩割地之賄。
而對于惠公來說,確保自己的國君之位不受威脅才是首要的事情,首在里克,要在內(nèi)而不在外。
里克畢竟有先例在身,重耳又仍流亡在外,甚至為了安撫周王室與諸侯,惠公都容不下里克。
惠公將要殺里克,派人對里克說,如果沒有您,我不會到如今的地步,可就算是這樣,您畢竟殺了兩位國君和一位大夫,做您的國君不是很難嗎?
里克答,表示,如果不廢掉奚齊和卓子,國君怎么可以興盛?如果想要給一個人加上罪行,又怎么會沒有理由呢?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說完便持劍自刎而死。
丕鄭因為出使秦國,逃過一劫。
除掉了里克這個不穩(wěn)定的因素,剛剛成為國君的夷吾需要的便是安撫人心。
畢竟里克平亂有功,又迎回了夷吾,卻落得了一個自刎而死的下場。
夷吾的國君需要周天子的認可,諸侯的承認,而在晉國之內(nèi)自然就是國人的支持,尤其是在里克死后,眼看又要有一場動亂。
于是,惠公改葬太子申生。
這不僅合于大義,也能夠平撫申生的舊徒,消減里克自刎帶來的后患。
秋季,晉國大夫狐突到曲沃,遇到了太子申生的魂靈。申生讓狐突登車駕御,對他說,夷吾有無禮之舉,我已經(jīng)請求天帝的同意,將晉國送給秦國,將來秦國會祭祀我的。
狐突則表示,我聽說,神靈不會享用其他族類的祭祀,百姓不會祭祀外族的神靈,只怕以后不會有人祭祀您?況且百姓有什么罪呢?處罰不當,斷絕祭祀,您還是多考慮一番吧。
申生便說,好。我會再向天帝提出要求,七天之后,在新城以西會有一個巫師來傳達我的意思。
狐突同意了申生去見巫師,可這個時候申生突然不見了。
七日之后,狐突去見巫師,那巫師跟狐突說,天帝已經(jīng)同意我懲罰有罪之人,夷吾將在韓地被打敗。
丕鄭在秦國向秦穆公建議,表示,呂甥、郤稱、冀芮并不同意對秦國賄賂,如果能夠以重禮安撫他們,并召他們來秦國出使。我趁機將夷吾趕出晉國,秦伯再將重耳接回晉國,一定能夠成功。
秦穆公聽從了丕鄭的建議,丕鄭返回晉國。
冬季,秦國國君秦穆公派大夫泠至到晉國聘問,對呂甥、郤稱、冀芮施以重禮,并邀請三人到秦國出使。
郤芮聽了之后便表示,財禮厚重且甜言蜜語,分明就是要誘惑我們。
惠公因此殺丕鄭、祁舉和七輿大夫(侯伯有副車七乘,每車皆有一大夫主之):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累虎、特宮、山祁,這些人都是里克和匹鄭的同黨。
丕鄭的兒子丕豹逃亡到了秦國,對秦穆公說,晉侯背叛了幫助過他的大國,卻在意那些小仇怨,晉人是不會擁戴他的。如果國君能夠討伐他,晉人一定會趕走他的。
秦穆公卻表示,如果失去了晉人的擁戴,又怎么能夠殺死自己的大夫。晉人如果像你一樣因為禍患而出逃,又怎么能夠趕走自己的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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