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當年往事

　　“我會查的，但是不是現(xiàn)在，此時我要好好學習，考上高中，你也別看那么多課外書了！”

　　“放心，我成績你不用擔心，我不考重點高中的，準備考工藝美高中，將來和莎士比亞一樣寫劇本，當編劇?！?p>　　工藝美是藝術類高中，專門培養(yǎng)有音樂美術繪畫等天賦的學生。

　　聽到這里江秀有點慚愧，他想當作家的，可是現(xiàn)在似乎偏離夢想了。

　　“江秀，我們以后可能當不了同學了！”

　　“是啊，不過我們可以當朋友?！?p>　　“恩?！?p>　　馬曉惠本來是要回去復習的，工藝美分數(shù)線是低，可是一樣要其他音樂，美術，繪畫方面的要求，她要考上一樣不容易。

　　可是有點擔心江秀，就一直陪他到熄燈前。

　　江秀話是說的很好，考試前不查，可是要做到很難，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事。

　　他怎么就成孤兒了？

　　當初父母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離中考還有一個多月，江秀本以為可以回家找父母解惑，可是沒想到什么非典來襲，全校一二年級停課，在家隔離。

　　初三雖然不停課，但是一樣要在學校隔離，不能和外界任何人接觸。

　　他見不到家里的親人，在這里的親人只有嬸嬸。

　　可嬸嬸多年不在家，能知道什么？

　　要是沒有馬曉惠的胡說，江秀也許能靜下心來考試，可是現(xiàn)在，他做不到。

　　考試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試，他成績竟然有了明顯的下降。

　　“秀娃，怎么回事，是被這非典嚇到了嗎？”

　　嬸嬸以為江秀懂得多，和自己一樣怕這什么非典。

　　“不是，我是在想其他事?！?p>　　“什么事，我和你叔叔還是會通電話的，你可以和我說說，我轉(zhuǎn)告他?！?p>　　國玲知道孩子和自己老公更親。

　　“我想知道我大舅是怎么死的，舅媽又是誰？”

　　此時就兩人在吃飯，江福停課放假回家了。

　　嬸嬸聞言，不知道為什么反應比江秀還大，筷子直接掉在地上，過半天才顫顫巍巍的問：“你，你怎么想起來問這？”

　　江秀沒有隱瞞：“因為我知道他們才是我親生父母！”

　　“你，你怎么知道的？”

　　“放心，娘，我心中是把爹媽當父母的，你們才是我真正的親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罷了，想問問舅媽她當初為什么拋棄我，她過的好不好！”

　　嬸嬸這才松了口氣說：“你舅舅是自殺的，至于你舅媽，在城里過的好著呢，你別多想?！?p>　　“自殺？老公死了，還過的好好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等這疫情過去了，你問你媽媽，她最清楚！”

　　嬸嬸說完就收拾碗筷。

　　可是她的飯沒吃完！

　　而江秀也沒吃飽啊？

　　江秀看著她急匆匆離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肯定有事瞞著自己，還有為什么不告訴自己舅媽是誰？

　　而那個舅媽，明明就在城里，怎么做到對自己這個親生兒子不聞不問？

　　隔離，不僅隔離學生，還隔離老師。

　　嬸嬸已經(jīng)很久不住教師宿舍了，所以江秀也沒搬回學生宿舍，只有初三教師和學生，學校的宿舍是絕對夠住的。

　　要住校一個月，江秀的生活費不夠，也要用考聽力的耳機。

　　所以過去了一星期，叔叔就來學校給兩人送東西了。

　　校門口的位置有限，還有其他送東西的家長，所以嬸嬸先過去的，江秀是后來才見到叔叔的。

　　隔著校門叔叔把耳機和生活費遞給江秀說：“這都是你爹給的，耳機是新買的，不是你姐用過的，你爸媽對你一直不錯的，你，你？”

　　“我知道這些，我沒想不認他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想這樣對身世不明不白的?！?p>　　“人活著其實還是糊涂點好，等你中考完，我就告訴你一切。”

　　“叔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沒必要瞞我，你不告訴我才會影響我學習?！?p>　　“也對，那好吧，這有個電話，就是你那個媽的，我和她說好了，你今晚等她方便的時候給她打電話，她會告訴你一切，希望你到時候不要恨叔叔！”

　　晚書說完就走了，沒敢回頭。

　　更不敢回答江秀的問題：“為什么要恨你？”

　　晚上，江秀照著電話打了過去，可是那邊沒人接。

　　等他走后，第二天來小賣部時，老板說有人給他電話留言。

　　“她說讓你找姐姐拿東西。”

　　江鴿放假在家，顯然說的不是她，那就是夢迪？

　　初三夢迪雖然和江秀一個班，但是她不好好學習，似乎放棄了考高中，除了偶爾幫江秀洗洗衣服，姐弟兩人很久沒聊天了。

　　課間操，江秀找到還在操場玩的姐姐：“姐姐，你一點也不擔心中考嗎？”

　　“我爸說不用我管，保證我有學上，弟弟你怎么有空出來玩啊？”

　　“沒空，有人叫我今天找你拿東西！”

　　“啊，你就是他？”

　　“什么我就是他？”

　　江秀有點聽不懂。

　　“我姑姑有個孩子，可她不知道為什么不敢認，昨天給我了本日記，說讓我交給他，可是她又不說他是誰，你是他，那不就是我表弟了嗎？”

　　“應該是的，那日記本呢？”

　　“在我書桌里，她不讓我看，我回去給你，你看了可要告訴我里面寫的什么哦，弟弟！”

　　“行！”

　　“原來你真是我弟弟，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投緣?！?p>　　“不是，我是你表哥才對。”

　　夢迪和江秀同年，但是比江秀晚出生一個月，要是兩人沒關系，江秀就隨她了，真有親戚關系，那可不能這樣沒大沒小的胡鬧了，大人們是不會允許。

　　“我不管，你就是我弟弟！”

　　“隨你吧，反正表哥可不好當！”

　　江秀不再堅持，電視上的表哥沒幾個好東西，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晚自習，江秀沒心情復習，打開了日記本，上面是用鋼筆寫的字，不是一個人的筆跡。

　　不對，應該是一個人兩個時期的日記。

　　前面的日記都是一些瑣事，還有什么風與信，簡單，學習，進與退，對與錯，孤獨和學習的名詞解釋，每一個詞語后面都有一篇文章解釋。

　　最后更是有兩個字的解釋特別多，情，以及錢。

　　這些名詞的認知，闡述讓江秀大開眼界，引起了強烈的共鳴，他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寫不出來！

　　后面終于有江秀關心的過去事跡記述了，不過換了筆跡，寫日記的人似乎長大了。

　　而且似乎有所顧忌，只是記事，根本沒有前面豐富的個人情感和看法。

　　這里說的是高中時候的事，他應該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死去的舅舅，喜歡一個女生，可是女生家里比較有錢，一直不敢表白，只能認真學習。

　　江秀覺得自己都夠愛學習了，可和這日記中的人一比，似乎什么也不是。

　　舅舅不僅一天只睡四個小時，白天更是一天一句話也不說，吃飯只用十分鐘，不上廁所絕不離開班級。

　　甚至上廁所還在手背上寫單詞背，這那是學習，這是在拼命啊。

　　后面說到了高考情況，江秀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時候別說大學了，高中都沒幾所。

　　就這不到一百多萬的考生中，也只錄取一萬多，百分之一的錄取率，可不是只能拼命才有機會上大學。

　　后面臨近考試，日記沒有了，但是有一封情書，應該是一個女生的情書。

　　最后，似乎又過了很久，他又動筆了！

　　但是，日記內(nèi)容被撕掉了，只有最后一頁，有一句話。

　　“騙子，都是騙子，我愧對父母，愧對姐姐，愧對弟弟，愧對兒子，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來世再見了，我的親人們！

　　蔣晚琬，你要還有良心，等兒子長大了，就把這給我兒子，別讓他走我老路?！?p>　　后面，是明顯娟秀的字跡，應該也是女生寫的，但是和前面的情書不是一個人。

　　不過，這些明顯不是日記，而是專門寫給江秀的話。

　　“我就是蔣晚婉，你的母親，可是，不是你父親喜歡的人！

　　當初，我們班只有兩個同學有機會考上大學，一個就是你父親，另一個就是給他寫情書的女生，喬翠，可是最后他們兩個都沒考上。

　　喬翠受不了打擊自殺了，你父親也瘋了。

　　在這我要給你道歉，當初是我冒了喬翠的名，騙了你父親，和國玲一起上了大學。

　　畢業(yè)后，我們良心不安，就想來找你父親道歉，沒想到發(fā)生了意外。

　　我們迷路到了林營，被你們村的刀客拐賣，你叔叔當時救了國玲，可是沒有救我。

　　我被賣到錢莊，嫁給了一個瘋子做老婆，那個瘋子就是你父親。

　　因為覺得對不起你父親，所以我也就認命了，才有了你，可是你父親確實不愛我，在你一歲那年醒來，趕走了我，他不要我可憐，更不許我再見你。

　　至于你父親后來為什么要自殺，我也不知道，這本日記是你父親自殺前交給我的，少的那幾頁我也不知道在誰那里。

　　現(xiàn)在，我在城里已經(jīng)再嫁，你有一個妹妹，要不要認我你自己決定。

　　將來你考上大學，我會給你學費的。

　　對不起，我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p>　　日記到這就沒有了，三個人，五種筆跡，其中還有兩人早已去世。

　　看完日記，江秀不僅沒有解惑，反而更覺得迷惑了。

　　不過，日記讓江秀確定了一件事，當年的事和嬸嬸叔叔有關。

　　他也終于明白叔叔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了，他一樣對江秀母親心中有愧。

　　至于恨叔叔，不可能，嚴格說起來，叔叔和江秀毫無關系，可他十幾年陪在江秀身邊，不是父親，勝似父親。

　　第二天中午，江秀找到嬸嬸，詢問當年的事。

　　嬸嬸顯然和叔叔商量過了，沒有隱瞞。

　　“當年高考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正?？荚嚕疽詾槁浒窳?，但是晚婉后來說我考上了，我就和她一起去讀了師范，到學校我才知道她是冒喬翠的名字，我的數(shù)學成績是你舅舅的成績。”

　　“我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更不是故意害你舅舅上不了學的！”

　　“后來你舅舅更是直接瘋了，喬翠也跳河自殺，不過沒死成，復讀了一年，聽說直接考到了首都的名牌大學?！?p>　　“什么，喬翠沒死，那她怎么說喬翠死了？”

　　“她家里有錢，考上學就去城里了，放假也沒來鎮(zhèn)上，不知道后來的事并不奇怪！”

　　“家不是這里的，那她怎么來鎮(zhèn)里上學？”

　　學生可是有學籍的，一般都會在本地上學。

　　“聽說她家里有人在鎮(zhèn)上當官，也是她考試舞弊，才逼瘋你舅舅的?！?p>　　聽到這里，江秀明白了，她媽媽當年就是個壞蛋。

　　“你也別怪她，她們有錢人是不明白上大學對我們意味著什么，沒想害人的，上學時她就后悔，以她們家的背景，她上個大專也有出路的，早知道會這樣，她肯定不這么做的?！?p>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后來她也受到了懲罰，更是真心照顧瘋了的萬貫贖罪，還有了你，所以你也別怪她?！?p>　　萬貫就是江秀死去舅舅的名字。

　　怪她？

　　怎么怪，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那我舅舅為什么自殺？”

　　“瘋子可不是傻子，他就是瘋了還是很聰明的，沒少做混賬事，你媽本不會嫁給你爸的，就是被他攪合了前一個對象，你小舅也被他連累，高中都沒機會上，別說上大學了?！?p>　　“你外公很會做生意，還會省錢，連你媽那不好好學習的都讀完了高中，可你最聰明的小舅卻不得不去當兵，沒機會讀高中，現(xiàn)在聽說還和你外公置氣，你二舅也常年不回家，都是被你瘋子大舅害的?！?p>　　“就是你，也差點被他害死，所以他醒來后才會把你交給你爸媽撫養(yǎng)?！?p>　　江秀不是瘋子，也沒見過瘋子，所以不是很理解。

　　“就是這，沒鑄成大錯，醒來也可以彌補啊，為什么要自殺？”

　　“不知道，你舅舅醒了兩年，兩年間他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當初他可是天之驕子，和你一樣是我們學校的第一名，可能是受不了這個落差吧！”

　　“我就當他是因為這自殺了?！?p>　　江秀松了口氣，根本沒仇，現(xiàn)實生活可不是電視，那有那么多仇怨。

　　“其實我對他完全沒印象，比起他，我更想知道叔叔怎么救你的？”

　　國玲何嘗不是松了口氣，這是沒事了，笑著說：

　　嘻嘻，這說起來就有意思了!

　　你叔叔游手好閑，每天都在村里閑逛，我們到林營時先遇到他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看我一眼就被迷住了。

　　所以他一直偷偷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