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聽我說!”明達斯原地站定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這是個陰謀,一切都是陰謀,我也是受害者!”
“有什么話回去說吧,如果真的自信清白,就不要反抗?!彼蛊绽孛钭o衛(wèi)去押解明達斯。
就在此時,一陣讓人不寒而栗的怪笑傳來,聲音尖厲,仿佛能夠直接穿透頭腦:“桀桀桀——我的乖孩子,你怎么這么淘氣?”
白色宮殿中忽然刮出一陣寒風(fēng),精確的吹在明達斯和上前押解他的騎士身上,然而作用卻不一樣,明達斯被風(fēng)裹挾著拉回宮殿,騎士則直接被凍成了冰雕。
這已經(jīng)不是蘿絲所說神不能直接對凡人動手了,事態(tài)嚴重,火焰魔法主教魔力還沒恢復(fù),冰霜魔法主教被冰雪圣女天然克制,用冰霜對付冰雪嗎?斯普利特當(dāng)機立斷:“快撤!”
“好不容易才把你們請來,別急著走啊,桀桀桀——”白色宮殿里再次傳來那個難聽至極的聲音,接著一陣隆隆聲傳來,眾人踩著的地面開始拱起落下,不少人站都站不穩(wěn)倒在地下,就別提逃跑了。
甄言和蘿絲也同樣不能幸免,甄言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正好墊在蘿絲倒下的地方,蘿絲不疼,甄言……也感覺良好。
震動幅度最大的地方卻是冰雪神宮,或者說,冰雪神宮的變化本身就是震動的原因。甄言看著冰雪神宮,差點把心里一句感嘆說出聲來:高達見過了,變形金剛還遠么?
宮殿在震動中變換了形狀,原本環(huán)繞在外的石柱合攏嫁接,變成了四肢,宮殿主體則像是人的軀體,大門就是嘴巴。原本的入口已經(jīng)不見蹤影,地面隨著震動,邊緣在不斷地掉落,最終變成一個祭臺的模樣,祭臺之外是看不到邊也看不到底的虛空。現(xiàn)在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個祭臺上。
“你想干什么?”斯普利特主教質(zhì)問變化成“變形金剛”的冰雪圣女,“殺了我們,你不怕面對至高神規(guī)則的懲罰嗎?你以為你能躲得過?”
“桀桀桀——誰說我要殺你們?”冰雪圣女似乎并不著急,還有空和斯普利特對話。
“那你這是干什么?請我們做客嗎?對不起,沒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我們要回去了。”
“你們不是客人,只是我的獵物而已。”
“獵物?”斯普利特毫不畏懼,“你恐怕搞錯了,你真以為我們?nèi)齻€主教加起來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嗎?”
“桀桀桀——”笑聲中充滿了嘲諷。
下一刻,斯普利特主教身體周圍出現(xiàn)一個寒冰囚籠,牢牢地凍在地上,讓主教完全無法移動。
同樣遭遇的還有那些護衛(wèi)以及執(zhí)事、學(xué)員們,每個人都被寒冰囚籠罩住,弗萊明主教也未能幸免,和保護他的護衛(wèi)罩在一起。由于魔力還未恢復(fù),他只能虛弱地靠在護衛(wèi)身上。
甄言自然和蘿絲被關(guān)在一起,由于事情變化太快,蘿絲都忘了站起來,這時才想起甄言還在她身下。甄言一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仿佛都沒感覺到身上壓著一個人。
趕緊站起來,把甄言也攙起來。
“怎么辦?”甄言問。
“再等等?!?p> 唯一沒有被冰囚籠罩住的是冰霜主教艾斯伯格。此刻他走到弗萊明主教的囚籠前,手指一彈囚籠的冰柱,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嘎嘣聲:“老伙計,對不起,以后聽不到你的大嗓門,我會很寂寞。”
囚籠里的護衛(wèi)拔出劍,對著籠柱一陣亂砍,金屬摩擦硬物的刺耳聲響連綿不斷的響起隨著佩劍折斷的咔嚓聲響,一切歸于平靜。
“祂能給你什么?”弗萊明虛弱的聲音傳出囚籠,“能讓你背叛神殿,背叛幾百年的老戰(zhàn)友?!?p> “只要早晨能得窺大道,哪怕下午死去都值得?!卑共窕卮?,“那種感覺,你們兩個老頭子都能體會吧?雖然我比你們都老,但我一直比你們更努力、更上進。你們在秀朗峰上閑逛游蕩的時候,我連一分一秒都不曾浪費在所有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即使如此,我也很多年不得寸進。這么說吧,我感到已時日無多,只要能讓我再看一看更高處的風(fēng)景,沒有什么是我不能舍棄的。”
“什么都舍棄了,看到風(fēng)景又有什么用?”斯普利特主教聽到他們的對話,參與進來,“意志堅定的冰霜主教居然成了墮落神祇的突破口,我不由得想起了兩百年前在秀朗峰下為了掩護你而犧牲的那些戰(zhàn)友……”
這句話撥動了艾斯伯格的心弦,他的思緒回到了某一次黑暗生物的大舉入侵,一位主教為了掩護他擋在狂暴的巨龍面前被撕成碎片……血,滿天飛舞的血。他早已被冰霜魔法磨練得尖利的手指在不斷地劃破自己身軀。
甄言這是第一次看到斯普利特主教的精神魔法攻擊,看起來,很暴力、很血腥……
“桀桀桀——”笑聲又起,打斷了艾斯伯格的自殘行動,“愚蠢!你沒發(fā)現(xiàn)他在攻擊你嗎?”
艾斯伯格的身上已經(jīng)多處出現(xiàn)傷口,流出血來,剛才的回憶差點再次成為現(xiàn)實,如果不是被冰雪圣女喝破,他會被斯普利特的精神魔法控制,自殘到死。
艾斯伯格對渾身的血跡不以為意,似乎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神色如常,也沒有對斯普利特主教展開報復(fù),只是站在那里,等待著什么。
“說吧,把我們困在這里到底想做什么?”弗萊明問,“明達斯也是你們的安排吧?”
“很容易?!卑共窕卮?,“只需要在某些時刻控制他的心神即可……請你們來,是為了完成一個儀式?!?p> “什么臭不可聞的邪惡儀式?連名字都不配擁有嗎?”弗萊明質(zhì)問。
“用你們兩位的魂靈,換取冰雪圣女的脫困。”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說聲很榮幸?”弗萊明怒不可遏,命令護衛(wèi):“殺了我!我才不愿遂那個臭婆娘的心意!死掉我看她怎么脫困!”
艾斯伯格搖搖頭:“不要這么孩子氣?!笔种敢稽c,一道寒風(fēng)吹過,冰霜把弗萊明和護衛(wèi)都凍僵在那里。
“你呢?”艾斯伯格轉(zhuǎn)向斯普利特,“你不會自殺的,不到最后你不會放棄希望,是嗎?”這句話他說的很慢,很莊重,就好像剛才被精神控制時嘴唇受了傷說話會疼似的。
“對。”斯普利特瀟灑的行了個禮,“曙光女神必將拯救她最虔誠的追隨者,在死之前我永不放棄?!?p> “我就喜歡你樂觀的樣子,省省力氣,這樣對大家都好?!卑共顸c點頭。
人形的宮殿里傳出晦澀難明的獻祭吟唱,失去了出口的人們被寒冰囚籠困在原地?;鹧嬷鹘谈トR明被冰霜主教以寒冰禁錮住,精神魔法主教斯普利特一籌莫展。
這算不算最后的時刻?甄言琢磨,展示實力的時候到了?
“蘿絲師姐……”甄言喚了她一聲,她和他對視一眼。
蘿絲很聰明,知道他在問什么,搖搖頭。
還不到時候?甄言自己也弄不明白,只有聽師姐的。罷了,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導(dǎo)師……”說話的是艾斯伯格的學(xué)生“急凍”,“你會怎么處置我們?”
“安心等著。”艾斯伯格看了他一眼,“你的生命存在與否對圣女沒有任何意義,不要添亂,或許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這句話安撫了那些被困在囚籠里的小螞蟻們,心中放棄了掙扎求生的念頭,四下里一片安靜,只有從宮殿大門幻化的嘴里傳出的吟唱聲音。
“這是獻祭吟唱?!彼蛊绽芈犃艘粫?,對弗萊明說,“艾斯伯格倒是沒騙我們,我們的靈魂將得以留存,只是剩下的日子將無比漫長,直到我們再找到下一個足以替代我們的獻祭者?!?p> “神殿會把她腦袋擰下來,然后重新獻祭回去?!备トR明恨恨地說。
“如果她逃了,然后艾斯伯格回去匯報我們在戰(zhàn)斗中犧牲呢?”斯普利特設(shè)問。
“那他就得把在場其他所有人弄死,連魂靈一起……等等,費那勁干嘛?一起獻祭就留他一個多簡單?”弗萊明順著推論。
“還留他一個干什么?一起獻祭了不更簡單?”斯普利特還要高一層,“反正都是逃,何必留一個連神殿都能背叛的叛徒?”
艾斯伯格仿佛萬年冰川的冷峻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一絲驚疑。
“換作我是圣女我逃什么逃?”甄言忽然說話了,他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又想到更高一層,“冰雪圣女和曙光神殿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恨?她只要脫困了,把禁錮魂靈的東西還給曙光神殿自己走了不就好了嗎?曙光神殿又何必要跟一個神祇拼死拼活?接下來曙光神殿自己想辦法再把受困的人救出來,比如抓一些敵對的法師或者黑暗生物之類的來獻祭,我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艾斯伯格臉上驚疑之色越發(fā)濃烈。
“聰明?。 彼蛊绽刭澰S道,“有這樣的頭腦,學(xué)什么火焰魔法呀?弗萊明,你這個學(xué)生以后我也一起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