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凌揚舉著手機在花架下踱步,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天氣有些寒冷。
入了冬,花早謝了,藤條枯黃,粘著零星幾片葉子在寒風中飄搖。
“這么厲害?!?p> “真的嗎?真的嗎?”
“那你答應了哦,記得給我?guī)c回來。”
凌揚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孩子氣的撒嬌?;?。
離得遠,門祎的聲音他聽不大清楚。
目光閃了閃,凌薄邁步再走近些,聽見一個男聲,聲音低沉,提醒門祎把安全帶系上。
通話以門祎的幾聲輕笑結(jié)尾。
凌揚一轉(zhuǎn)身,嚇一跳。
風一吹,沉著臉,低垂的眸淬起的潮濕的寒意在空氣里流轉(zhuǎn)。
不禁打了個寒顫。
“哥,你怎么在這兒?!?p> 搓了搓胳膊,凌揚扣著外套帽子往外跑,沒打算跟凌薄講些什么。
跟冰塊有什么好聊的。
梁夏就跟在身后,見凌揚跑過來,也沒躲閃,從屋里出來。
“嫂子,外面冷,多保重?!?p> 凌揚的一句“嫂子”,著實膈應人。
梁夏也不惱,笑了笑,側(cè)身讓凌揚進門,緩步走向花架。
“快了,你馬上就能接她回來了。”
手機屏幕上,門祎笑著躺在雪地里,鼻尖通紅,臉頰也紅紅的,瞇著左眼做了個wink,可她不擅長扮可愛,表情有些僵硬。
“為什么是我?”
“嗯?什么?”梁夏不太理解凌薄為什么這么問。
“為什么是我,讓這個孩子名正言順的成為凌家的孩子,有那么多的選擇,為什么,偏偏就是我。”凌薄將照片保存,收了手機,偏頭看著梁夏。
“所以呢,其他選擇是凌揚還是凌桑延?”梁夏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么不呢?”凌薄一笑。
梁夏有些驚訝,凌薄這話,他是知道了些什么?
“起碼,可以確定他們身體里流著的,是所謂的,純正的凌家血脈。”
純正的凌家血脈。
梁夏只覺得血液沸騰燃燒。
冷汗直冒,身體僵硬,窘迫被煞白的臉表現(xiàn)得一覽無遺。
嘴角顫了顫,梁夏不死心,“你在說什么?。俊?p> “哦,你真的不知道?”凌薄低下身子,目光鎖著她的臉,嘴角挑著笑。
梁夏蹙起眉,故作鎮(zhèn)定的與他對視,手指緊握成拳。
“老太太沒告訴你么,我啊,是撿回來養(yǎng)的?!?p> 轟——
梁夏陡然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哦,你真不知道啊,那是你虧了還是我賺了呢?”凌薄講得格外輕松。
“所以,我們拴在一條繩上,你要是敢動什么歪心思,我的剪刀就會,”凌薄做了個咔嚓的手勢,繼續(xù)說道,“聰明女孩是不會自討苦吃的哦?!?p> 第一次。
這是凌薄第一次這么直白的跟梁夏說這些話。
是威脅,是勸誡,更是毫不客氣的將梁夏的面具劃破。
梁夏搖了搖頭,不是,這不是,這不是那個一身白襯衫跟在她身后,溫暖的像是初春的暖陽的男孩。
“回屋吧,別凍著孩子?!?p> 這時候,凌薄開口提到的體己的話,出發(fā)點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苦笑。
僵硬的轉(zhuǎn)身往回走。
凌薄依舊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離開。
梁夏的身影剛消失在轉(zhuǎn)角,凌薄就毫不猶豫的掏出手機,迫不及待的劃開,找到門祎的微信頭像,點開,記錄還停留下大半月前的那句,我去趟韓城。
那天,他想了好多質(zhì)問的話,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對話框里只剩下,一個嗯字,可是,他沒發(fā)送出去。
語音電話接通,那頭溫聲喊了句,“凌薄?”
一時恍惚,凌薄有些飄飄然。
他就是想聽聽門祎的聲音,沒想到,就那么突然撥出去了。
“在,我在?!币恢痹?。
那頭傳來幾聲笑,夾雜著男生的笑。
凌薄身子僵硬,怔怔的站直,像是被定在原地的石像。
“新年好?!遍T祎依舊在笑。
“新年好。”凌薄馬上跟著回道。
車子鉆進隧道,門祎那邊斷了線,她沒聽到,凌薄有些期待的那句,“什么時候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