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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華紗滿城殤

樂園篇第二十七章

一襲華紗滿城殤 致潼 3107 2020-12-19 10:26:00

  馬車在路上顛簸了幾天,照著日頭的方向,應(yīng)該是往南走。水蔓煙每日被那奇怪的武器叮了一下后便渾身無力,再加上饅頭清水,圓潤的臉逐漸瘦削,亂蓬蓬的頭發(fā)遮住了眼睛,出宮便戴著從楚離人處拿來的琥珀色眼眸,正好掩蓋住自己黑色眼眸的特征。應(yīng)該是到城鎮(zhèn)的邊緣了,惡鬼將水蔓煙小花兩人綁好,嘴里塞入布條,防止兩人呼救,然后各塞入一個不大的箱子,黑暗中的顛簸逐漸減少,馬車從都城出來后進(jìn)入了第一個城鎮(zhèn)。四肢被綁,嘴里不能呼救,水蔓煙聽到人聲便用力踹木箱,惡鬼的聲音傳來:“老實點(diǎn),不然再給你一針?!彼麩煵焕恚^續(xù)用力踹,惡鬼似乎惱了,卻也沒轍,總不能在人群面前打開箱子,被人發(fā)現(xiàn)就糟糕了。

  “往這條人多的街走?!笔萃诱f道。

  “人多的地方,那不是更容易被發(fā)現(xiàn)?!睈汗戆l(fā)問道。

  “走吧?!笔萃硬⒉唤忉?,惡鬼似乎也十分聽從瘦陀的話,馬車外的人聲越來越熱鬧,水蔓煙呆在逼仄的箱子里不能使出全力,那踹箱子的聲音被淹沒在人聲鼎沸中。待到人聲漸弱,水蔓煙便更加用力,箱子猛地揭開,水蔓煙來不及動作,身上便一陣發(fā)軟,瘦陀鬼頭捶上的針每次只需請扎一下,水蔓煙便能老實四五個時辰。

  等到水蔓煙蘇醒便又是在馬車上,顛簸的路程顯示馬車已經(jīng)出了城,惡鬼和瘦陀又找了小路趕路,兩人似乎對運(yùn)送路線十分熟悉,一路上未發(fā)生任何變故。小路上只綁著兩人,任由水蔓煙和小花說話,過城池的時候便事先給水蔓煙一針,將兩人裝入箱子。幾個月下來,馬車到了邊境,不知惡鬼和瘦陀有什么手段,防衛(wèi)甚嚴(yán)的越來比兩人費(fèi)了一番功夫也架著馬車出了城。

  西渝南邊現(xiàn)在只剩下三防關(guān),便出了西渝的國境了。三防關(guān)之前由唐家把守,越來比破之時,唐家被問責(zé),龐大的家族如今只剩下耄耋老人和幼齒小兒。父王的兄弟平晉君水凌川派人馬接管了三防關(guān),接任以來表現(xiàn)優(yōu)異,屢次打敗進(jìn)攻的猛刺。如今南邊都在平晉君水凌川管轄之下,南邊的百姓甚至只知平晉君,不知王上。

  水蔓煙孤注一擲,想要最后一搏,還未有所作為,便又在鬼頭錘的針效下出了三防關(guān)。惡鬼和瘦陀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跨國境販賣人口。即使再傻的人,也能猜到他們背后的勢力之大,超出想象。

  馬車顛顛簸簸又走了數(shù)日,終于停下,只聽外面聲音響起。那瘦陀說道:“貨已經(jīng)到了。”

  “這次怎么這么快就找到貨物。”

  “那韓語小子挺有用的,一找一個準(zhǔn)?!?p>  “等他找不到貨時,把他也拉來,也許是個好的貨物?!?p>  “那是,那我們先走了。”

  “這是你們的銀子?!庇秀~錢撞擊的聲音。

  “怎么這么少?”胖漢抱怨道。

  “嫌少?”那聲音轉(zhuǎn)瞬變得冷冰冰。

  “不少不少。”瘦陀拉了拉惡鬼,然后進(jìn)馬車把水蔓煙和兩人抱出來,對惡鬼小聲說道:“你想死呀?”

  水蔓煙看見那人帶著一個鬼臉面具,左邊袖口露出小半截黑色的紋身。那人手腳冰涼,一手提著水蔓煙,一手提著小女孩,向后面走去。這是一處偏僻的野外,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這場交易。

  后面是一座山體,只見那人直行來到一處藤蔓,把藤蔓撥開,露出一個開關(guān)。那人放下左邊的小女孩,將脖子上的戒指拿出來放在開關(guān)上,門轟地一聲慢慢的向上開啟,一陣陰冷之氣貫穿而來。當(dāng)那人進(jìn)入山洞,洞門自動關(guān)閉。

  光線陰暗,山洞看不到里面的情況。每隔二十步,有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墻壁濕滑,有許多暗夜生物在爬行。那道路不過只有兩寸寬,長度卻仿佛看不到盡頭。那人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在黑暗中大踏步前進(jìn)。水蔓煙數(shù)了一下,一共十八盞燈。

  走到洞穴盡頭,推開門。依然是昏暗的地方,只是開闊了不少,前方有一個鐵椅子,固定在地上,鐵椅子的靠背是鐵條融化扭曲的形狀,上面布滿乳白色的小小橢圓狀的物事。椅子前方左右兩邊各站著兩排黑衣人,面容不似常人,臉色灰暗,布滿一道道溝壑,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死人一般。左邊最前面兩人一黑一白,帶著無常面具。帶著鬼臉面具的人將兩人扔到椅子前的空地,站到右邊第一排的位置,那里之前只站著一個駝背鶴發(fā)老嫗。

  那鬼頭錘針上的藥力逐漸減弱,水蔓煙掙扎著坐起來。只見山洞接近于圓狀,除了進(jìn)來的那個門,直接面對鐵座。鐵座的后面有三個門,用繁復(fù)的花紋雕刻了文字。第一個門是天堂,第二個門是人間,第三個門是地獄。

  左邊還有一個凸起的小門形狀,不知能不能打開。鐵座位于圓形正中央,孤零零的倒映著上面的弓穹。鐵座左右兩邊各有兩只人高般雪白的蠟燭站在燈油上,像兩個忠誠的侍衛(wèi)。那燈油很奇特,黑色的,散發(fā)出一股說不出的香味。

  不一會兒,一個帶著閻王面具的人從天堂的門出來,坐在了鐵座上。他后面跟著一個精瘦的人,帶著判官的面具,看到地上的兩人,判官的眼睛有一絲擔(dān)憂。

  黑白無??吹脚泄傺劾锏膿?dān)憂,陰笑了一下,彼此望了一眼沒有說話。鬼差和老嫗站著未動,盯著閻王。

  閻王身形如常人,走路卻沒有腳步聲,仿佛飄過來一般,他掃了一眼地上的兩人,“怎么醒著?”

  鬼差不待吩咐,便又將一支小針刺入水蔓煙的皮膚,水蔓煙才坐起的身體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神識復(fù)又陷入之前的模糊,她支撐著自己隱約聽到閻王和鬼差的對話。

  “什么品級?”

  “天資人間、年齡地獄?!?p>  “何處找來的?”

  “都城滄夢?!?p>  “有背景嗎?”

  “沒有?!?p>  “有名字嗎?”

  “叫柳凌。”鬼差答道,他不知這是水蔓煙借用母妃的姓,為現(xiàn)在的男兒身取的假名。

  “以后叫柳一百,進(jìn)入這樂園后,就要忘掉從前,包括自己的姓名?!遍愅跹哉Z冰冷的說道,“暫時放入地獄吧?!?p>  水蔓煙感到鬼差提著自己,進(jìn)入了地獄的門。那地獄比之前房間的溫度更低,一直是下坡趨勢。不知要下到哪里。走了許久,來到兩扇厚重的鐵柵欄門前。鬼差說道:“壯一,開門?!?p>  門被緩緩打開,面前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是像監(jiān)獄一樣的小房間??臻g狹小,不到一米高。有的房間空置,有的房間躺著一個小孩,躺著的孩子大多烏黑,墻壁上有陳年的血跡,也有新的血跡。柳凌被關(guān)入一個房間,鬼差放下后,徑直離開。對一個山一樣的人說道:“等會兒白無常會測試?!?p>  那山一樣的人答應(yīng)后,又推開門。門重逾百斤,那人卻很輕松的推開。過了半晌,水蔓煙恢復(fù)清醒,支撐著自己湊到小房間的鐵柵欄門上,水蔓煙看到門前坐著一個山一樣的人,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那人奇丑。壯偌的腦袋,芝麻大的眼睛,眼球卻往外突出來,鼻子坍塌,牙齒黑黃。除了眼球突出,整張臉像面餅一樣被打平。

  壯一安安靜靜的坐在鐵門邊,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樣。

  “小花,你在嗎?”柳凌試探性的喊道,他想起自己是被單獨(dú)提進(jìn)來的,不知小花如何。

  “我在?!毙』ǖ穆曇魟傢懫穑舯诘蔫F柵欄門便伸出一只手。

  “小花,你沒事吧?”柳凌聽到小花熟悉的聲音,看到旁邊的小手,松了一口氣,關(guān)心的問道。

  “沒事,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還好,路上謝謝你的食物。”

  “舉手之勞而已,只是這地方真冷,不知道要呆多久?”

  柳凌這才覺得身上的寒冷,只見這個牢房只有三個平方大,除了地板什么都沒有。地上凹凸不平,墻角沁出的水增加了牢房的潮濕。牢房一角堆著一堆臭氣熏天的排泄物,在潮濕的環(huán)境不斷散發(fā)出惡臭味,夾雜著一股血腥味道。盡管在前世參觀過許多革命烈士關(guān)押的牢房,看過無數(shù)的牢房描述,也沒有面前的牢房這么凄慘。之前在王宮生活的優(yōu)越生活和現(xiàn)在的境遇,簡直是天差地別。自己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我們會逃出去的?!绷栉嬷亲有÷暤恼f道。

  “我勸你們不要有這種想法?!币粋€聲音突然插進(jìn)來,是從柳凌另一側(cè)的房間傳出。

  “你是誰?”柳凌問道。

  “不是誰,在這里只有一個代號,十而已。”

  “十?這是按時間排序嗎?你呆在這里多久了?!?p>  “多久,我想想。那么多后來的都死了,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

  “翻云十年?!?p>  “那就五年了?!蹦锹曇袈犐先ツ挲g不大,但充滿滄桑。

  “那你對這里很熟悉了?”

  “熟悉有什么用,逃不出去的,漸漸你就會習(xí)慣了。”那人說完這一句話,就變得沉默,無論柳凌問什么,那人都不再說話,仿佛剛才只是柳凌的錯覺,與她對話的人從來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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