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
查爾斯一拍桌子站起來,立刻又被威廉按回原位。
打橫坐在兩人之間的姑娘叉著胳膊,氣鼓鼓地盯著兩個爭論不休的皇家海軍。她隨身帶的家伙被抄了個一干二凈,如今都攤平放在眼前的桌面上。
“趁簍子還沒捅,我們最好趕緊報告艦務(wù)官?!辈闋査箍纯磁ⅲ挚纯赐?,“你不可能把這么個大活人藏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威廉無視了急作熱鍋上螞蟻的朋友,轉(zhuǎn)頭盯著一臉忿忿之色的俘虜。他從桌上繳獲的戰(zhàn)利品中間拾起一條金屬吊墜,十字架中央鑲嵌著鴿血石玫瑰。
“小春。”
女孩不客氣地吐出簡短的回答。她抬眼掃了一下威廉手里的吊墜,很快又把視線轉(zhuǎn)到別處。
威廉敏銳地捕捉到她這個細微的舉動,“你從哪搞到這個的?”他嚴密地審視這來歷不明的女孩,仿佛要從她臉上讀出更多隱藏的信息。
這女孩是個混血兒。漆黑的頭發(fā)、東方人典型的小圓鼻頭,同時又有深窅的眉眼和灰藍的虹膜。從相貌上推測她應(yīng)該與他同齡,但東方人實際上的年紀總要比他們看起來大很多。
在威廉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他?!啊杂蓢?,”她說,“米松船長的地盤?!?p> 威廉挑了挑眉頭。出航前海軍部已知悉活躍在印度洋的海盜們于馬達加斯加建立了一處名為“自由國”的據(jù)點,并對本航段做了特別標注,以提醒三艘護航船格外提高警惕。
“海盜窩,”威廉沉吟著摩挲掌心的吊墜,“你怎么去那的,去做什么?”
“我本來被賣到巴達維亞,后來溜到荷蘭人的商船上打算逃走,結(jié)果半路商船又被海盜打劫,就跟他們一起到了馬達加斯加?!毙〈喝魺o其事地說,“我不想一輩子待在海盜窩里,就又混上海盜船,趁他們出海打劫的時候跑到另一條荷蘭人的船上,沒想到荷蘭人倒跟你們打起來了。”
“看你拔槍的架勢,挺老練啊?!蓖粍勇暽夭鸫罢l能賣你?”他也不深究,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你在海盜窩里就拿了個吊墜跑出來……怎么不另外挑點值錢的玩意兒?”
“你瞎說什么!”小春瞪了他一眼,“是我朋友的東西!”
“她是個賊!”查爾斯喊,“別信她的話!”
“你們才是賊!”女孩也不甘示弱,氣勢洶洶地爭辯,“你們從東方偷走棉花、香料、勞動力和本該屬于我們的財富!”
威廉抬手制止兩人吵嘴,他不希望弄出動靜引來巡視尉官,即便他們絕大部分人現(xiàn)在大概正忙于收拾混戰(zhàn)后的狼藉。
“你說的那個朋友——他是誰?”會是亞瑟嗎?威廉不敢肯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條吊墜確實屬于亞瑟,十字架背后的A.T縮寫更佐證了他的看法。
小春還沉浸在與查爾斯?fàn)幊车呐鹬?,一扭頭拒絕回答。
皮靴踏地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有人大力叩門,連帶整個門框一起劇震。
“開門!”是老喬。偏偏在這個時候。威廉與查爾斯對望一眼,互相讀出彼此眼中的神情。查爾斯是畏懼中帶著點竊喜,威廉則全然是焦慮與絕望了。
門還在哐啷哐啷響個不休。“臭小子們,出來干活!別想著縮在屋里賴過去!”
小春看準兩人注意力轉(zhuǎn)移的機會合身撲上大桌臺面,伸手就去抓那兩條打橫攤放的手槍。查爾斯離得近,看見她動作之后也馬上出手,將其中一支手槍掃飛出去,但仍被她得手一支。
威廉轉(zhuǎn)身一把抓住女孩持槍的手腕,將她牢牢控制起來,避免槍口對準自己或查爾斯。小春空出的那只手立刻伸來撓他的臉,幸好查爾斯趕緊撲上來拉住,威廉才免于破相。
屋內(nèi)兩位皇家海軍正與來歷不明的女匪角力,屋外老喬的耐性也透支到了極限。
“馬上開門!我數(shù)到三!”他暴躁地吼道,“等我親自動手你們就有好果子吃了!”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精瘦的姑娘竟然有一股子蠻力,威廉與查爾斯兩人合力都差點扭不住。他們僵持了幾個回合,三人都掙得面紅耳赤。
老喬已經(jīng)數(shù)過三聲,開始著手撞門。那可憐的薄片木板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松脫搖晃,老喬破門而入只是時間問題。
“不想被當(dāng)作海盜絞死就消停點!”威廉咬牙低聲罵道,“藏起來能活命,被發(fā)現(xiàn)你可完蛋了!”
小春對他的話絲毫不理睬,扭頭張嘴就咬他胳膊。威廉來不及縮手,給她一口啃在小臂上,吃痛大叫出聲。
伴隨他的慘呼聲女孩終于掙脫出一只手,揮槍就往威廉頭上砸。威廉架起雙臂抵擋,兩手伺機抓住槍管嘗試繳槍。
門鎖落地,老喬一手伸進房內(nèi),摸索著打開反扣的門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