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修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天還沒黑就回來了。
“今天東院有人來過沒有?”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他有時候想,自己真是越來越?jīng)]出息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沒有”。馬七低聲說。
“她們在干嘛”?
“少夫人帶著桃兒出去了。”
他皺了皺眉頭,看來她過得還挺開心的嘛。
“回來了沒有?”他問到。
“不知道,沒注意?!瘪R七誠實地回答道。
“那你不知道去看啊?!彼闪怂谎?,怒聲吼道。
馬書心里委屈極了,心想:“我冤枉啊,你也沒叫我去打探啊?!?p> 慈修轉(zhuǎn)身就朝西院走去??墒亲叩桨肼?,想了想,又回到了書房。
西院可沒放過機會。
“姐姐,聽說昨晚少爺沒去東院,住的書房?!?p> 鶯鶯看燕燕急切的樣子,笑著說:“那你去請他過來啊”。
“姐姐,我們一起去嘛!”
“你還是去找柳綠和花紅吧”。
“姐姐,你為什么不去???”
鶯鶯笑了笑。她剛剛聽丫鬟回來說,少爺走到半道又回去了,她就知道,她們?nèi)チ艘彩前兹ァ?p> 燕燕只好和花紅柳綠去了。
“馬七,少爺在里面嗎?”
說著就往大廳里走。
馬七立即攔住她們,“你們等等,我去叫少爺”。
“少爺,少爺,她們來了。”他急急忙忙跑進來。
他一聽,以為東院來人了,倏地站了起來,
馬七補充道:“西院的來了,她們吵著要見你”。
他頹然坐了下去。
“不見了。讓她們回去吧。”他懶懶地翻著書說。
馬七又跑出來傳話:“少爺說,他有點累了,要休息,你們先回去吧”。
她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說謊,沒理他,繼續(xù)要往里闖。馬七擋在門口不讓她們進去。她們一邊推搡著,一邊叫到:
“少爺,我們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去我們那兒吧”。
“少爺,我最近學(xué)了一首新曲子,我彈給你聽。”
“少爺,你別不理我們呀,我們好想你的”。
外面吵成一片。
他走了出來,冷冷地說:“你們吵什么吵,嫌我不夠累嗎?”
她們住了嘴,偷偷瞄著他,不敢吱聲了。
他不耐煩地說:“你們回去吧,想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去的?!?p> “那我們先回去了”。她們瞬間焉了,唯唯諾諾地說道。她們都挺怕他的,雖然被領(lǐng)回了家,但他都只去鶯鶯那里,她們?nèi)齻€他碰都沒碰一下,最多聽她們彈個曲,唱個歌,跳個舞。她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生氣,情緒很難掌握。她們吃穿用度都是他給的,能夠不用去外面拋頭露面,賣笑陪客,即使他脾氣再不好,她們也只能忍著??伤齻冞€是心有不甘,總是找著機會接近他,可他從來不領(lǐng)情,總是拒之千里。他們之間界限分明,她們不敢有過分的舉動,否則盱眙之間就會被趕出府去。
她們走后,他越想越氣。他一生氣,這些女人都會上來哄她,而東院那個人呢,居然不聞不問,還自己出去玩去了,他就這樣被無視了。這種感覺很不好,第一次體驗到因為感情帶來的煩躁。以前可從來沒這樣過,他確實不缺女人,只要有錢,什么女人找不到。況且自己長得還不賴,在這一方面他向來是自信的。只不過她是一個例外,他感覺自己的心里長出了一根線,不知不覺地被她抓住了,他的心被她牽走了。
“少爺,少爺,你看,少夫人回來了。”
馬七指著大門口說。
慈修抬起頭,透過窗戶,看見她帶著桃兒匆匆跑進東院。
他把書啪地一下拍在書桌上,拳頭緊緊攥著,
“這都什么時辰了,才回來?!彼瓪鉀_沖地說,然后走出門去。馬七不敢吱聲,趕緊退到門邊站著。
他快步走到東院外面,在門外徘徊了一陣,還是沒進去,又氣呼呼地回書房去了。
小紅正繪聲繪色地給宛然描述西院燕燕她們?nèi)フ疑贍?,被他趕走的事情。她靜靜地聽著。
桃兒著急了,“小姐,你快去找少爺吧,不然以后少爺就被西院拉住不回來了怎么辦?”
宛然問到:“我們沒飯吃嗎?”
“有”。
“沒地方住嗎?”
“有”。
“那還是沒衣穿?”
“有”。
她慢悠悠地說,:“那就是了,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她開始是生氣的,不過現(xiàn)在冷靜下來就不氣了。她給自己定的規(guī)矩是,“生氣不要超過明天”,睡一覺就好了。小時候她就特別愛生氣,有次和父親斗氣小半月沒說話,父親也不理她,后來她生病了,發(fā)高燒,那種感覺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父親后來告訴她,你自己生氣是沒有用的,別人不會因為你生氣而改變。生氣是你的本能反應(yīng),是正常的現(xiàn)象,可是你要學(xué)會化解,不然既對身體不好,對事情也沒有用處。后來她學(xué)習(xí)武術(shù)后,生氣時候她就去練劍術(shù)。她知道他是很有閱歷的人,這時候她貼上去也是沒用的。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會珍惜,不喜歡的東西更不會珍惜。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有了前幾次的教訓(xùn),馬七也學(xué)乖了。慈修一回來,他就匯報說,“少夫人今天沒出去,在院子里看書。”
他翻了會兒書,看不進去;寫了會兒字,也寫不下去了。
馬書看他渾身不自在的樣子,試探著說:“少爺,你餓不餓,要不我去讓東院準備點夜宵吧”。
他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好像是有點餓了”。
馬書立即明白了,說:“好勒,我馬上去,飯好了我來叫你”。
馬書飛似的跑出去了。
“你說什么,少爺餓了?”小紅看著馬七,不信地問到。
馬七說:“是啊,他餓了是睡不著的。”
“少夫人”,小紅望著正在看賬本的宛然,“要不要準備呀”?
馬七氣呼呼地望著小紅。
宛然看了他們一眼,“去準備吧”。宛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了,雖然還有點生氣,不過已經(jīng)不影響她的生活了。
馬書偷偷拉著小紅,不高興地說,“你是吃的誰的飯啊,這是少爺?shù)募遥贍敵詡€飯還要問少夫人嗎?我告訴少爺去。”
小紅笑了一下,“你去告訴少爺呀,他都幾天沒過來了,今天找借口回來而已。你看過少爺以前對誰這樣服軟過嗎?這說明什么?少爺喜歡少夫人。你只要不怕少夫人,你就去說吧?!?p> 馬七明白她說的是實話,氣也消了,“我也是看他這幾天不一樣,天天問你們在干嘛,就是不好意思回來,所以我這不就給他找機會回來嗎?”
“算你聰明,少爺沒白疼你”。馬書傻笑著撓了撓頭。
“快去叫少爺吧”。
小紅笑著催促到。
慈修進東院的時候,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小紅和桃兒連忙上來叫到:“少爺回來了,飯馬上就好了,快去屋里坐吧”。他點點頭,走進屋里。
她正在看賬本,見他回來,她抬了下頭,“回來了啊”。
“嗯,回來了?!彼龥]說話了,繼續(xù)看賬本,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
“你幫我看看這個是什么意思?”
宛然拿著賬本問到。
他愣了一下,然后接過來看了一看,就給她講了起來。宛然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小紅和桃兒把飯菜端了上來。
“你餓不餓,要不陪我吃點?!彼麊柕健?p> “好啊”,她收拾好賬本。
“今晚月色不錯,我們?nèi)ピ鹤永锍园伞?。他提議道。
宛然說:“可以啊。小紅,把菜放到院子的石桌上去吧”。
廚房就簡單地做了幾個小菜,都知道他喜歡喝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可以喝點酒嗎?”她問到。
他呆了一下,在外面見過幾次,她都拒絕喝酒,以為她不會喝酒。上次一起吃飯,也只是喝了一小口。以前在外面吃飯喝酒,那些女人自己喝的爛醉如泥,還拼命勸他喝酒。今天是第一次,有女人喝酒要征詢他同意,這感覺很新鮮,極大地滿足了他的控制欲。
他問到:“你能喝酒?”
她說:“一點點”。
他點點頭,“那就喝一點點吧,小紅,再拿個酒杯過來?!?p> 他先給她倒了半杯,然后給自己斟滿。
“那我們先喝點,你呡一點就行?!?p> 兩個人就你來我往地喝上了。他很奇怪,他以為回來后她不會理他,或者和他吵架,女人不都這樣嗎?可是她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不知道是真沒放心上,還是假裝的。不過能順利回到院里來,她沒有興師問罪的,他已經(jīng)很高興了。
宛然看他回來了,就知道他是委曲求全了。他已經(jīng)矮下身子,如果自己再胡攪蠻纏下去,只會更亂。以前母親就告訴她,得饒人處且饒人,夫妻之間也不能肆意妄為,耍小性子也要有度,凡事過猶不及。雖然她心里還有氣,但是也只能忍著。
不過“忍”字頭上一把刀,想起那天他說的話,一口就把半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別喝了,你喝一點就行了”。他抓住她的手,把杯子搶了過來。
她的臉有點微微泛紅了。“再給我喝一點,挺好喝的”。
“不行,不準喝了?!彼麖娪驳恼f。
她忽然撒起嬌來,“求求你了,我再喝點。”他心一軟,又把酒給了她。
這杯喝下去可不得了了,她開始話多起來。
她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端著酒杯對著月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要和月亮碰杯,他趕緊給她杯子倒了點熱水。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她忽然扔下酒杯,從地上撿了個枯枝,就開始舞起劍來。天啦,這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眼睛,哈哈大笑起來。小紅和小桃也過來了,桃兒急了,趕忙跑過去,抱住了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她努力地掙脫桃兒的懷抱,還要繼續(xù)瘋。桃兒哭了起來。她愣住了,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后就趴在她肩膀上了。小紅跑過去幫忙,把她扶進屋里去了。
他也跟著進去了。
他問桃兒:“她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喝過酒嗎?”
“沒喝過,老爺不準小姐喝酒的。”
“你們先伺候她睡下吧。”
然后他又走了出去,一個人繼續(xù)喝酒。
看著濃濃的月色,他的心也變得柔情似水了。一想起她剛才的樣子,笑容又不自覺的爬上他的臉。她真是個有趣的人。他見過無數(shù)的女人,有比她漂亮的,卻沒有比她有趣的。她身上有一種活力,點燃了他心里的火種。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為她心動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是愛一個人的感覺。
躺在床上,看著懷里的可人兒,他輕輕地去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粗t撲撲的臉,他伸手輕輕撫摸起來。她熟睡的樣子像個小孩一樣,蜷成一團。他的手臂情不自禁地用力緊緊箍住她,就像怕她跑了一樣。她用勁掙扎了下,可能箍緊了不舒服,他又松開了一點點。這會兒她才安靜地睡了。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那么在乎一個人,那么想抱緊她,怕她丟了,想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想著前幾天還跟她斗氣,真覺得自己混蛋得很。
日上三竿了,他們都還沒起床。他早就醒了,可看她睡的香,他也就沒動,一直躺在床上陪著她。
她覺得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就看著眼前人盯著自己,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閉上眼睛裝睡。
“醒了啊”,他吻了吻她的嘴唇。
“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她抬頭看著他。
“是有點”。他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可真好看,明亮的眼睛,潔白的牙齒,真像太陽一樣暖??墒瞧綍r都冷著臉,真是浪費了。看她盯著自己,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他說:“以后不能喝酒了,知道嗎?”
“這是命令嗎?”
“不是,是希望?!?p> 宛然說:“那我也可以提個希望嗎?”
“什么”,他含笑著看著她。
“以后能不再帶女人回來了嗎?”
他頓了頓,說道:“這是交換條件嗎?”
“你覺得是就是了。反正你要帶女人回來,我就去外面找人喝酒。我管不著你,你也別管我。”
她憤憤地轉(zhuǎn)過身去。
她居然敢威脅他,他從后面抱著她,使勁箍住她的身子,她差點喘不上氣來。“你要敢出去找別人喝酒,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他低沉著聲音警告她。
說著,開始吻她的后頸,“你干嘛呢,天都亮了,別胡來”。他把她壓在身下,吻住她的嘴,讓她說不了話。熱情消了殘酒,兩個人累了又睡了一會兒。
小紅和桃兒她們看著兩個人這么久都還沒床,也沒敢去叫,早餐都已經(jīng)冷了。
看著太陽升起來老高了,他笑著說:“看來從此君王要不早朝了”。
她回到:“你說的喲,要記住了。從此我要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游夜專夜”。
看她接的那么快,真是不失時機啊。“真不怕羞,”他笑著說:“我答應(yīng)你,再也不帶女人回來了?!?p> 宛然聽著這話,笑著看著他,不僅竊想:今天這獻身還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