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沐浴嗎?”
“好?!?p> 清歡他們的到來,讓從北苑短短時間就變了一個樣。
而屋外有云彤在盯著其他人整理布置,屋內(nèi)卻就只準大宮女們進出。
這會兒清歡便攙著與桑進入旁邊已收拾妥當?shù)呐?,準備沐浴梳洗?p> 與桑自從年前差點撞墻歸西后,身邊就不再喜歡有太多人圍著了,畢竟那次雖說她也是有意的,可這并不代表她不記得后面有人使勁推她的那一下。
因此這會兒暖室里就只有她和清歡。
其他人都候在外間。
“殿下,云錦有些奇怪。”
正在一下一下彈水的手僵住。
清歡把路上發(fā)生的事一一都與她說了一遍。
以前,就算誰也從沒明說過,可那時有機會、有可能從后面推與桑一把,且最后還無人發(fā)現(xiàn)的會是誰?能是誰?
只可能是她身邊極親近的。
而當時在與桑身邊的就是清歡六人。
但這兩年里清歡冒死救過她多次,所以也是她現(xiàn)下唯一能排除的。
至于其余五人……
與桑問:“她是哪邊的?”
清歡一愣,然后才垂眸答道:“也許哪邊都不是,她不過一時被迷了心竅罷,畢竟云錦這么多年,從來未與魏闈令或陳闈令那邊的有過親近。”
“一時被迷了心竅?”
“是的!”
與桑沒再說話,只是把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
旁邊的清歡著急的看著她。
但與桑之后卻再沒討論過此事。
這一個晚上都沒有了。
次日,天剛微微亮,云錦就第一個起身,與昨晚守夜的云彤擦身而過后便進了側(cè)殿,殿中外間的灑掃整理、剪花焚香,全是她一個人安靜無聲完成的。
等到輾轉(zhuǎn)半宿的與桑起床見到時,人就頓住了。
“殿下,您起啦!”
云錦年紀還小,笑起來時最有無憂無慮的感覺,與桑曾經(jīng)很喜歡看她笑,這云錦也知道,所以面對與桑時,她常常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與桑也笑,“是啊,起了?!?p> 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
云錦就笑著說道:“殿下,溫蜜水已經(jīng)準備好,是現(xiàn)在端上來嗎?”
“嗯?!?p> “殿下稍等。”
云錦急忙轉(zhuǎn)身出屋,門口剛好撞上才起的清歡。
清歡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這么忙忙慌慌的是干嘛?”
“清歡姐姐。”
云錦臉紅,“殿下起了。”
“這么早!”
當下清歡也不多言,忙就撩簾進屋,果然見到與桑正獨自站在屋中呢。
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涼爽下來,清晨更是有輕微寒意涌動。
這會兒見與桑就這般衣裳單薄的站在那里發(fā)呆,清歡急忙就拿了一件斗篷覆上。
“殿下……”
“是清歡啊?!?p> 與桑回神,略過眼前人目中悲涼神色,撇開臉笑道:“難得有一日你起的比我還晚,昨夜好夢吧。”
清歡垂下眸子,片刻后也笑:“沾了殿下的福,昨晚睡得極好?!?p> “那云彤呢,可歇下了?我昨晚輾轉(zhuǎn)半宿,累她也跟著瞎折騰許久?!?p> “還沒呢,但她比殿下還要擇床,估計這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且還要點時間適應(yīng)?!?p> “沒事,我們別的不多,就時間最多,可以讓她慢慢適應(yīng)。”
兩人的談話在云錦回來時恰好停止。
清歡接過她遞來的溫水,確定無異后才捧給與桑。
與桑喝了半碗,然后就起身去梳洗了,窗外日頭漸漸炙熱,是難得的好天氣,可與桑卻仍不肯踏出大門一步。
“殿下,今天日頭正好,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錯啊?!?p> 經(jīng)過一晚上好眠的高公公,臉色顯得紅潤非常,最起碼比與桑是好上不知多少。
“不用!”
而十分干脆利落拒絕的與桑,絕不是因為嫉妒……
此時房間里擠滿了人。
除去昨晚守夜的云彤,大宮女們都到齊了,加上高公公,一屋子里都站滿了人。
從北苑原本就只是一個小花園。
這側(cè)殿就更小了。
如今這么多人圍著與桑,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稀薄起來。
但沒人有移步的意思。
與桑更是,除了稍微靠近清歡方向一些,她更是恍若石像般一動不動。
畢竟昨晚才稍稍好些的情況,現(xiàn)在又開始了。
頭內(nèi)憑空響起的鼓聲,頭皮緊繃,整個后背的寒毛都豎起,那種砸砸砸的感覺真是恨不得整個世界都毀滅算了!
與?,F(xiàn)在就處在這種邊緣。
快瘋了……
“殿下,陳闈令來了!”
但一句話,讓與桑連崩潰的資格都沒有,她趕忙慌亂朝清歡伸手。
高公公身邊的清歡也反應(yīng)極快,上前一步握住后就往上提。
與桑借力坐直。
在其他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什么時,她就已經(jīng)面色如常的點頭,“讓他進來吧?!?p> “是?!?p> 須臾,陳闈令蒼老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門邊,與桑緊盯他不放,直到他慢慢走到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伏身行禮:“老奴參見殿下?!?p> 與桑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蜷了蜷,但最后依然沒有開口。
空氣仿佛都凍結(jié)了。
陳闈令沒動,他身后的小太監(jiān)們卻忍不住偷瞄與桑的方向。
這可是宮中巨頭!
不看僧面看佛面,其實也不可能真落了他的臉。
不然說不定以后會更慘。
之前對上魏闈令時,這種虧可沒少吃。
與桑抽了抽嘴角,干笑道:“陳闈令大駕光臨啊,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嗎?”
“殿下慎言?!?p> 面對這樣大逆的話語,欺君的帽子,陳闈令依然是不痛不癢,語氣淡然。而與桑在被噎了一下后,還不得不免禮讓陳闈令起身,并且賜座。
陳闈令也不客氣,沾半邊落座,看向與桑。
“殿下,老奴前來是為魏闈令明日將在落星殿舉宴一事,魏闈令希望殿下明日能準時出席,莫要耽擱。”
“混賬!”
高公公第一個暴怒。
接下來則是云錦,而清歡雖也生氣,但卻忍著沒爆發(fā),她轉(zhuǎn)頭看向與桑,發(fā)現(xiàn)她正經(jīng)沒什么喜怒顏色。
她只是淡淡的望著陳闈令。
這事是該極怒的,魏闈令有什么資格在行宮舉宴?
他這主人之姿是想站在誰的頭上撒野?
與桑笑了,“魏闈令是想干什么,他一個太監(jiān)在落星殿設(shè)宴?他這是把皇家的臉都踩在腳下了啊,他這和謀逆有什么區(qū)別,他怎么不干脆舉兵造反!”
叮鈴哐啷一陣碎響,與桑猛地起身把面前幾案踹翻,白瓷碎了一地。
底下眾人全都跪下連喊殿下息怒。
陳闈令卻巋然不動。
“呵~~”
尖細的笑聲忽然響起,“不過過了幾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了?夏廷棄子,你還真以為你是夏禹?”
與桑肩一抖,抬眸看向前方。
魏闈令的笑臉,皺得跟菊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