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一回到棚戶區(qū)的小破間。
里面的擺設還是那樣簡單。
臨近晚上七點,他給自己泡了一碗面。
哧溜著吸面,他長呼一口氣。
現在銀行卡上已經有七萬多了。
口袋殷實吃泡面都是香的。
他不斷回憶著夏果果坐上摩托后抱著他的感覺。
被姑娘抱著,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鄭天一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心動了。
兩個月不到的接觸,他愈發(fā)在意這個整天冷著臉的女孩。
他看到了夏果果身上其他女人沒有的特點。
我要追她。
鄭天一暗下決心。
手機鈴卻在這時候響起。
他看到是陳誠的號碼,臉色大變,不敢耽誤金主。
“陳哥!您好!您好!什么吩咐?”
“你今天放學來接夏果果了?”
電話里,是陳誠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鄭天一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的咽下口水。
“……嗯,是的?!?p> “你以后,離她遠一點。”
字句清晰,鄭天一聽的一字不差。
他不該反駁的,卻不知是否因為小破間里的昏沉空氣讓他有些想不清楚,竟鬼使神差般的回了一句:
“我就是想自己和她接觸接觸,不會壞了陳哥的事?!?p> “嗯?”
陳誠一聲沉吟,似乎對他的回答很意外:
“你不會以為,她會喜歡你吧?”
鄭天一萬萬沒想到陳誠會如此說,他甚至還在想該怎么解釋。
這一下,將他嗆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陳誠提醒,今晚夏果果已經和他講明白了。
但他不在乎。
夏果果并不討厭自己,這點鄭天一感覺的到。
她只是因為陳誠的緣故,才對自己有偏見。
只要堅持堅持,也讓她多了解自己,就不會……
“你別忘了,你老爹的事情,萬一哪天夏果果知道你爸爸就是逼死她生母的高利貸……”
陳誠點到為止,他今天的耐心似乎格外充足,以往對待這種問題,都是簡單粗暴的掛斷電話。
鄭天一心頭揪起。
這確實是他心中最顧慮的事情。
“嗯,這些事你自己想明白吧!”
“另外還有一件事,你馬上去辦?!?p> 鄭天一重整心緒,立刻抬高嗓調:
“哎!陳哥,您說!”
“我短信發(fā)給你一個地址,在郊區(qū),把一個叫做周詩鈺的小姑娘給我請過來,帶到我常去的茶室?!?p> “你跟她說清楚,是錫市農村商業(yè)投資銀行的陳誠邀請她來坐坐?!?p> “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清楚了!”
鄭天一應聲。
對此,陳誠滿意地提醒:
“記著,對她客氣些,她是前任錫市市長的女兒?!?p> 唔!
鄭天一聞言瞬間怔神。
前任市長的千金!?
自己能接觸到嗎???
“??!陳哥……這……這個……”
陳誠知道他在為難什么,呵呵一笑:
“你不要慌,她應該是一個人住,直接過去就知道了,有事頂我名頭不就行了?”
鄭天一心中的驚疑還是未消,陳誠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后,他硬著頭皮按照短信上的地址來到一片郊區(qū)。
去的路程整整開了他一個小時的摩托。
而當他看到郊區(qū)這棟數不清年代的鄉(xiāng)村老宅時,整個人都傻了。
難以想象,在蘇南排頭兵錫市中,郊區(qū)竟然藏著這種還未拆遷整改的破房子。
周圍烏黑一片,沒有路燈,摸黑望去,更是鮮有幾戶人家。
一個姑娘,住這?
一個姑娘,還是前任錫市市長的女兒,住這?
鄭天一自然不會知道上流玩家們的一二三瑣碎,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陳誠會喊他去請人。
按照陳誠的性格,他哪里肯來這片荒郊野嶺?
城里面的公子哥都喜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鄭天一很快回過心思,上前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直敲了小半分鐘,才聽到一陣碎步小跑聲。
門被虛掩留開一道縫,里面一片漆黑,兩人誰也看不清誰。
但鄭天一能感知到門后的警戒。
“請問,是周小姐家嗎?”
他清了清嗓子。
短暫的沉默后,門縫里的人影弱氣輕聲:
“你好……請問你是……?”
一道文靜的女聲,可以猜測門后面站著一位小家碧玉。
鄭天一連忙取出手機,點開手電筒。
一番動作讓門后的姑娘連忙將門縫合上大半。
“你好你好,我叫鄭天一,是給陳哥辦事的,就是錫市農村商業(yè)銀行的陳誠,陳大少爺,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
聞得此言,門縫再度拉開小半。
“什么事?”
姑娘的言語中還是充滿警戒。
鄭天一不敢忘記陳誠的吩咐,嘿嘿一笑后撥通了陳誠的號碼。
“您稍等,我是陳誠派來請您去市里面喝茶?!?p> 在門后姑娘將信將疑地沉默中,接過了鄭天一手中的電話。
“你好?”
她率先開口,禮貌聞聲。
電話里很快傳來陳誠爽朗的笑聲,兩人攀談一會后,姑娘也隨之輕笑。
“我就是周詩鈺,你稍等下?!?p> 周詩鈺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鄭天一,對他微微欠身以示禮貌。
鄭天一摸著黑,還是未看清她的模樣。
片刻的簡單打扮后,她走出老宅,將門合上。
見到鄭天一是騎摩托車來的,她也不在意,動作吃力地爬上去,緊緊抓住扶桿。
又是漫長的一段路。
鄭天一從郊區(qū)小道開回國道,一路加速。
半小時后,他終于帶著周詩鈺來到陳誠常去的一家茶吧。
跨下摩托,乘著黃亮的路燈與茶吧抬頭燈的白爍,鄭天一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姑娘。
周詩鈺水靈乖巧的模樣剎那讓他心頭一跳。
那份恬靜,是與夏果果相仿的。
只是比起夏果果的冷肅與時刻流露的淡漠,周詩鈺卻遠沒有夏果果那份“戾氣”。
如果說夏果果是江南秋月陰雨下的梨花,那周詩鈺就像是正午暖陽中的白蓮。
“到了?!?p> 鄭天一踩下腳剎。
周詩鈺小心下車,站在摩托車前對著他微微一笑。
“謝謝,麻煩你了!”
說著,她還輕輕躬身。
在她身上,全然沒有“前市長千金”的感覺,單純地就像是鄰家小妹妹。
鄭天一被她幽幽恬靜地微笑打動,忍不住失神。
他琢磨,周詩鈺的年歲,與陳誠、夏果果也差不了多少,應當是同輩。
她不是前錫市市長的千金嗎?
怎么會住在那種地方?
鄭天一忍不住猜測。
但也只是轉瞬即逝的心思。
對于身份,鄭天一還是拎得清的。
他能對夏果果心動,但絕對不會對周詩鈺有什么想法。
夏果果……
想到她,鄭天一的眼神中劃過落寞。
這一次,自己沒打算輕易放棄。
他騎上摩托,于夜幕中揚長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