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掛斷電話,見夏果果仍舊傻在那,不由得干咳一聲打斷她的思緒。
完全沒用。
夏果果完全不理他。
待心中敲定了計劃,她才幽幽轉(zhuǎn)過頭,困惑道:
“你還呆在這干什么?”
陳誠眼皮一跳,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他沒有選擇跟夏果果抬杠,瀟灑轉(zhuǎn)身,頭也不回。
與他擦肩而過的,是大半夜還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
“你好,是夏小姐嗎?”
男子提了提眼鏡,拎著皮包,站定在夏果果的病床前。
得到她的肯定后,男子利索的從皮包里取出一份協(xié)議。
“我是程振州先生的私人律師,現(xiàn)在我們希望你能夠簽了這份協(xié)議,放棄對程振州先生的一切追訴?!?p> “作為補償,你將得到三萬塊現(xiàn)金。”
“只要同意,在這簽字摁手印,即刻現(xiàn)金交付?!?p> 夏果果沉吟一聲,立刻叫住陳誠。
她幾乎沒有猶豫,爽快地簽字畫押。
男子也是被夏果果毫無思索的爽快一驚。
他本以為會浪費口舌,畢竟程振州是程氏集團的大少爺,若是夏果果想訛,會很麻煩。
姑娘的爽快,匪夷所思。
對夏果果來說,三萬塊,簡直是神兵天降。
立馬了結(jié)欠陳誠的三萬,是她今天最大的驚喜。
走到門口的陳誠回來了。
他板著臉。
一通手續(xù)過后,三疊厚實的紅鈔被夏果果單手托舉著。
這是幸福的重量。
可惜,不持久。
夏果果眼中的不舍轉(zhuǎn)瞬即逝。
這筆錢,是還陳誠借自己的三萬。
他的為人,夏果果很討厭,但他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三萬,還了舅舅欠下的債。
追根溯源,三萬有一半是冤枉債,最早也是為了高小寶能上高中而買分借的錢。
所以,這錢該一了一清。
她的力氣根本托不動三萬塊的重度,光是堆在手里,就已經(jīng)拿捏不穩(wěn)了。
陳誠沒有伸手,他目光陰沉。
“你飯都吃不起了,惦記我?”
“我說了,只要你好好聽我的安……”
“拿走!”
夏果果皺眉,冷聲叱喝。
她雖然沒大礙,但躺在病床上忍著腰酸就覺得自己是根病秧子,心里十分煩躁。
根本沒心情和陳誠扯嘴皮。
短暫沉默后,男人眉目舒展,從夏果果手中拿走三萬元現(xiàn)金。
他看了一眼翻身背對自己的姑娘。
“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得記著還?!?p> 說完,陳誠徑直離開。
走到門口,他止步回頭,再瞅了一眼側(cè)躺著的夏果果。
三萬塊被隨手丟在摩托車上。
陳誠覺著喉嚨有些干燥。
他想起徐繆階在酒吧里強吻夏果果的畫面,神情再度懨懨冷下。
騎著摩托,陳誠沒有選擇回家,他買了一堆零食。
其中光是糖果,從水果硬糖,巧克力,橡皮軟糖,牛奶糖……就買了一大袋,除此以外還有滿滿當當?shù)牧闶场?p> 醫(yī)生說她營養(yǎng)不良。
2007年了,生活在華夏人均GDP第一的錫市,還是一個錫市本地人,竟然營養(yǎng)不良?
這四個字,對平日里生活優(yōu)渥的陳誠來說,不可想象。
他當然知道這些垃圾食品與糖果對營養(yǎng)毫無幫助。
但不知怎么的……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讓夏果果吃點味道進去。
三大袋子,光是拎著就讓五指勒出印痕。
騎上摩托瀟灑轉(zhuǎn)向,他直奔醫(yī)院。
夏果果不會接受昂貴的東西,她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她還討厭自己。
陳誠深知這點。
三袋零食,她這么拜金摳門,總不至于扔了吧?
陳誠深有把握。
自己就算走過去丟在那,直接離開,她是不會舍得扔掉的。
人心,是自己的專攻強項!
如此心緒間,陳誠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自信。
走到門口,目光望向夏果果的病床,他渾身一震,愣住了。
鄭天一不知何時坐在夏果果的病床前,雖然姑娘沒有給他好臉色,但顯然兩人已經(jīng)聊上天了。
陳誠的表情再度回歸陰沉,眼神里浮現(xiàn)一抹桀驁與冰冷。
他看著鄭天一不停哈腰點頭雙手合十,聽到的模糊言語,似乎是為他做自己的耳目監(jiān)視夏果果而向她道歉。
鄭天一說著,不忘取出買的水果,有香蕉,有火龍果,有西瓜,有……
都是裝盤切好的。
看來拿了自己的錢,他沒閑著。
陳誠輕力磨牙。
他倒是要看看,鄭天一這種痞子會不會被夏果果接受。
心底的答案是不可能。
他了解夏果果。
但……
陳誠遠遠瞧見,當鄭天一拱出的水果切盤不被夏果果接受后,他佯裝就要丟進垃圾桶。
夏果果一驚,急地不顧腰間淤青傷痛,直直坐起身,攔住了鄭天一。
她無奈地吃了下去。
鄭天一腆著一張濃眉大眼的臉,在那樂呵呵地笑。
陳誠眼神微微瞇起,略帶深意地掠視鄭天一。
在門口陰暗中站了一會兒,他冷哼一聲,轉(zhuǎn)頭把手掌勒出痕的三袋食品丟進垃圾箱。
拜金的女人,陳誠見過不少,這種女人知道怎么包裝自己發(fā)揮優(yōu)勢,總能吸引一群蒼蠅來叮。
最明顯的,就是那種女人身邊永遠不缺男人。
“見錢眼開的東西。”
陳誠啐罵一句,騎上摩托揚長而去。
只是不知他罵的是鄭天一,還是夏果果。
有了夏果果的和解書,程振州交了罰款被口頭警告教育,安全回到家。
等著他的,是姐姐程書桃。
程振州瞬時苦下臉。
程書桃坐在沙發(fā)上,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哀樂。
“你把人家打進醫(yī)院了?”
“沒打死……叫律師去看了,說問題不大?!?p> “以后做事帶點腦子,冷靜些,不要沖動?!?p> “知道了……可……姐!我可是為了你??!我一聽到徐繆階那孫子在米克斯和其他女人亂搞,恨不得劈了他!”
程振州憤憤不平。
顯然姐姐早就知道了一切。
“行了,看你一身弄的臟兮兮,趕緊去洗一洗,這事我不會告訴爸媽?!?p> 程書桃打開手機,淡淡說道。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陳誠的企鵝聊天窗口。
她快速摁鍵,打出“今天的消息,謝謝了?!?,附帶一個微笑的表情發(fā)送過去。
合上手機,程書桃深深吸氣,淡漠的神情逐漸冷凝,轉(zhuǎn)而和煦。
她重新打開手機,撥通徐繆階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徐繆階的聲音有些低落。
“你今天跟我弟弟打架了?”
“……嗯。”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我弟弟動起手來不知道輕重!我已經(jīng)說過他了。你怎么樣?我現(xiàn)在過來看看你吧?”
程書桃用著溫柔、關(guān)心的語氣。
徐繆階的住處,和大哥徐天羽一起,在錫北富人區(qū)的另一片別墅群中。
此時,他也已經(jīng)回到家,坐在沙發(fā)上。
在他的對面,是臉色鐵青強忍怒氣的徐天羽。
徐繆階持著手機,沉默中抬起頭,對上大哥責怪的眼神。
幾個呼吸的功夫,他緩緩說道:
“好,你來吧?!?p> 掛斷電話,徐天羽摘下眼鏡。
“你說你,怎么就會犯這種錯誤?現(xiàn)在是程家被我死死綁住,萬一那程山是個不識相沒腦子的,現(xiàn)在就帶人鬧到老爺子那去了!”
“我出去了,你在家等程書桃吧?!?p> “好好表現(xiàn)!”
面對大哥的訓(xùn)斥,徐繆階不敢異議,默然點頭。
徐天羽起身,重新帶回眼鏡,他頓了頓動作,轉(zhuǎn)過頭再道:
“我們沒有選擇自己生活的余地?!?p> “你自己好好想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