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大鏢局門口的地上撒潑打滾,就為那桌子跟麻辣燙的事罵臭了司馬震天雷祖宗一百八十代。
躲在那些館子里的人這時候都跑出來了,圍成了一個半圓,仔細欣賞著面前這個人。
三尺兩寸,又黑又瘦,整個人看起來就倆字兒,活丑。
“活丑倆字兒是不是倉頡為他造的”?
“還有撒潑吧”。
“這是南海麻辣燙的手下么”?
“不會吧,南海麻辣燙招人這么離譜嗎”?
“要不然怎么敢在大鏢局門口這么鬧司馬震天雷還不管”?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也不敢上前去問。
那活丑也不管這么多人圍觀,還是自顧自的撒潑打滾,把大鏢局門口的地板都蹭的锃光瓦亮。
鬧了大半天沒人理他終于還是自己爬起來哭哭啼啼地走了,眾人也漸漸散了。
等到黃昏時分又有人發(fā)現(xiàn)大鏢局門口不知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又放了一碗麻辣燙。
好奇的人又盯著看了大半夜,大鏢局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又挨過一夜,到黎明時分又見郭尋吃完那碗麻辣燙,那個收破爛的又來收桌子跟碗,又賣了二兩銀子。
沒過多久那活丑又來哭鬧,還是沒人理他。
一連十幾天都這樣,有人幫他算算至少賠了十五張桌子十五碗麻辣燙,與此同時那收破爛的在隔壁鎮(zhèn)上開了家小飯館。
這事已在江湖上傳開,各類小報消息都已鋪天蓋地。
什么司馬震天雷吃麻辣燙不給錢、大鏢局丟了南海麻辣燙的麻辣燙之類的。
又有很多無聊的人都跑來北關鎮(zhèn),都想看大鏢局的洋相。
又是清晨。
郭尋又出來吃那碗麻辣燙,那收破爛的已經在等了,二兩銀子也準備好了,長街的另一頭飛速地跑來一個人,三尺兩寸又黑又丑,正是那活丑。
奇怪的是這次那活丑竟然也不生氣了,反而笑嘻嘻地問道:“我這麻辣燙好吃么”!
郭尋邊吃邊道:“今天的鹽放多了啊”!
那活丑道:“怎么可能,我們的鹽都是數(shù)好的,一粒都不會多”。
郭尋道:“那就是水放少了,差評”!
活丑看郭尋說的這么認真也伸手沾了點湯汁嘗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怎么會咸呢”!
郭尋道:“口味飄忽不定,顧客就留不住喲”!
活丑道:“除此以外還有什么要改進的地方”!
郭尋道:“下次瀉藥少放點,影響口味”!
活丑驚道:“你都吃出來了”?
郭尋道:“我口淡,你少放點嘛”!
活丑圍著桌子轉了好幾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三百六十度地盯著郭尋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看了一遍,實在沒看出什么玄機,也搞不懂郭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怪物,明知有瀉藥還吃一頭的勁:“你知不知道這本來不是給你吃的”!
郭尋道:“除了我哪有別人吃”!
活丑嘿嘿笑道:“除了你也沒人敢吃了”!
郭尋道:“我只是最近便秘的厲害”!
活丑道:“我忽然很好奇你是何方妖孽”!
郭尋道:“好說好說,你姥爺郭尋,鍋碗瓢盆的鍋不是我的郭,循規(guī)蹈矩的循不是我的尋”!
活丑道:“你的自我介紹真?zhèn)€性,你幫我想一個同款的吧”!
郭尋道:“你叫什么”!
活丑道:“我是南海麻辣燙集團老馬家騎字輩的老大,大名羊騎狗”!
郭尋道:“好名字好名字,羊都會騎狗,絕對好名字。我給你想想,牛騎馬的牛不是你的羊,馬逮豬的豬不是你的狗,你是南海羊騎狗!
羊騎狗拍手道:“這個好,真?zhèn)€性,我喜歡,我該怎么感謝你呢”!
郭尋道:“感謝不用太隆重,擺個十桌八桌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羊騎狗道:“那不行,那不是我們南海一派的做事風格”!
郭尋道:“那你是什么風格”!
羊騎狗道:“我就當你少吃一碗麻辣燙吧”!
郭尋道:“可我沒少吃啊”!
羊騎狗道:“討價還價了不是,你知不知道這一碗麻辣燙代表什么”!
郭尋道:“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不過這帶魚你們沒炸好啊,表面不金黃”。
羊騎狗道:“那怎么辦,要不要換一碗”!
郭尋道:“也行”!
羊騎狗道:“你還真是皮厚啊,給你白吃還嫌這嫌那的,你知不知道你吃一碗就代表一條命”!
郭尋道:“這何止一條命啊,這帶魚龍蝦螃蟹扇貝多少命在里面啊”!
羊騎狗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啊,這每放一碗麻辣燙就代表大鏢局要交出一條命”!
郭尋道:“哦,那你找司馬震天雷啊,我只是路過的”!
羊騎狗道:“本來想跟司馬震天雷玩心理戰(zhàn)的,可是你吃了怎么辦”?
郭尋道:“我再吐給你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上的不同部位繼續(xù)道:“帶魚在這里,螃蟹在這里,魷魚在這里,明天早上來取貨,我拉給你”!
羊騎狗道:“老子活了這么大年紀沒見過你這么惡心的人,實在是不能忍了。他忽然扯著嗓子喊道:“司馬震天雷,你再不出來老子就打死這個屌絲”!
郭尋道:“咋咋呼呼的嚇我一跳,你的聲音太小了他聽不見的”!
羊騎狗又抬高音量使勁喊了半天,喊得嗓子都冒煙了,大鏢局里面還是沒有動靜。
郭尋也把麻辣燙吃完了,抹了抹嘴道:“他聽不見的”。
羊騎狗道:“為什么?難道他是個聾子”?
郭尋道:“他當然不是聾子,他只是不在里面”!
羊騎狗啞著嗓子大叫道:“什么?不在里面”?
郭尋道:“里面除了個保潔阿姨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開大少都回家要零花錢去了”!
羊騎狗滿臉驚疑地沖進大鏢局里,前前后后轉了三圈果然一個人也沒發(fā)現(xiàn)。
里面陳設如常,并沒有搬家的跡象,可是人呢?
羊騎狗氣的破口大罵:“特么的,賠了老子那么多海鮮跟桌子”!
他罵罵咧咧地走出大鏢局,那收破爛的又來了正在捆桌子,郭尋正收錢,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按住桌子跟碗,那收破爛的嚇一跳:“兄弟,跟老子搶生意啊”?
羊騎狗道:“這特么是老子的桌子”!
那收破爛的道:“這是老子剛買的,你看錢還在他手上呢”!
羊騎狗道:“那點銀子就想買老子這碗跟桌子,是你銀子大還是臉大啊”!
那收破爛的道:“買賣買賣,一個愿賣一個愿買,既然事主都沒意見你有什么意見”!
羊騎狗道:“你這屬于誆騙小孩,老子這碗可是哥窯的,青花瓷的,就這朵花都不止這二兩銀子,還有這桌子可是海南黃花梨的”!
收破爛的道:“那我總要賺點么”!
羊騎狗道:“老子不賣”!
收破爛的擼了擼袖子道:“老子看你長得豬不豬牛不牛的活丑沒那行的是成心找茬么”!
羊騎狗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長什么樣,驢子不驢子騾子又有點像,認不認識老子是誰”!
收破爛的道:“之前不認識你是誰,今天就沖你剛才那句話,今天不把你從直腸里打出麻辣燙來,你都不認識老子破爛界的西北小潘安”!
他一把揪住羊騎狗,掄起拳頭雨點般地砸向他臉上,可憐羊騎狗竟毫無招架之力,幾番掙脫都于事無補,被揍的上躥下跳哇哇大哭。
長街上看熱鬧的誰都沒想到這個收破爛的這么厲害。
收破爛的揍了半天自己也累了,郭尋忽然勸道:“好了好了,給我個面子,你把他打壞了不要緊不要傷了自己的手”!
羊騎狗逮住機會蹭的爬起來一溜煙跑沒影了。
收破爛的道:“這小子實在是太囂張了,我堂堂西北破爛界的第一帥哥竟然被他說像騾子,我感覺被侮辱了”!
郭尋道:“我看他就是嘴臭一點而已,下次他就知道了”!
“下次別讓老子再看到你這個孫子”!收破爛的指著長街盡頭消失的羊騎狗罵了一句又忽然把視線轉向了大鏢局:“你說里面沒人啊”?
郭尋道:“就一個掃地的老媽子,還有幾分姿色,我看跟你也挺配的,要不要我撮合一下”!
收破爛的臉上竟然泛起一抹紅暈,害羞道:“這合適嗎”!
郭尋道:“江湖兒女何必婆婆媽媽的”!
收破爛的道:“老子先參觀一下可以不,說好哈,只是參觀”!
郭尋笑道:“好,咱們參觀一下”!他領著收破爛的走進了大鏢局。
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得里面陣陣大笑聲,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收破爛的牽著一個老媽子歡天喜地地跑了出來,把老媽子放在桌子上扛著也一溜煙跑沒影了。
片刻之后郭尋又拖了張?zhí)梢纬鰜?,懶洋洋地躺在門口曬著太陽數(shù)著手里的錢,這收破爛的還挺大方,聘禮還給了五兩銀子呢。
他瞇著眼睛看著長街上好奇的人腦子里突然閃出一個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