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戴長景把柳蕓的骨灰堂交給了邵繼舟,邵繼舟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依照柳蕓遺愿。辭別了邵繼舟,回到家中,戴長景看見大廳里父親板臉坐在最上位,下位的銀酌也是沉著臉,隱含怒意。
戴長景停在了門口猶豫,戴誠儒冷哼一聲,“有本事出去,沒本事回家?!?p> 戴長景有些心虛,硬著頭皮走進大廳,強笑道:“爹,我回來了?!?p> “前不久還和我保證過,不會再離家里。哼,結(jié)果又一聲不吭,說走就走?!贝髡\儒冷眼望他。
戴長景默然低頭,瞥眼間,看見紅色衣角,這才想起還未和銀酌解釋過,抬頭望向銀酌,她已起身走到戴誠儒面前,深深鞠躬行禮。
戴誠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銀酌聲音冷靜道:“銀酌想在府上打擾三年,希望戴老爺成全?!?p> 戴長景一愣,還來不及開口,戴誠儒已答道:“酌姑娘愿屈就在此,我自是求之不得?!?p> 銀酌行了行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大廳。戴長景忙追上去,急聲道:“酌姑娘,你不必為了我留下來?!?p> 銀酌沒有說話,冷著臉繼續(xù)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戴長景緊跟在旁邊,道:“這次不辭而別的確是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離開京城,會好好養(yǎng)身體。我知姑娘早有離去的意思,我不愿姑娘為了我勉強留下?!?p> 晚風吹得銀酌紅衣飄揚,翠環(huán)搖曳,她仍是腳步不停,一直向前走,戴長景繼續(xù)道:“酌姑娘,你從不愿在一個地方多留,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實不愿你為我勉強。我向姑娘保證,藥會日日吃,辰時出門申時必回,絕不會在外逗留……也不會……”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很快又“砰”的一聲,戴長景被關(guān)在了房門之外。
戴長景悻悻的回到了大廳,戴誠儒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氣道:“在外面就神氣活現(xiàn)惹是生非,回到家就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酌姑娘費心為你醫(yī)治,你倒好,頂著半病的身體,一去就是一個月。”
“對不起,爹。”戴長景歉仄道。
“我是你爹,你怎么胡鬧我都能原諒你?!贝髡\儒沉聲道:“可酌姑娘,為了治你費了多少心思。我知道你這次離開定是有要緊的事,但你也應該說一聲,讓她整整擔心了一個月。”
“她擔心我?”戴長景心頭莫名涌上一絲驚喜。
“氣你比擔心更甚。”戴誠儒警告道:“以后就算是天要塌下來,你也要知會她之后再去頂天?!?p> “恐怕酌姑娘是不愿和我說話了?!?p> 戴誠儒冷眼瞪他,“她不愿和你說話你就不說了?你的臉皮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薄了?!?p> 戴長景輕笑出聲,“爹說的是,酌姑娘不愿說話,我多說些就是了?!?p> 戴誠儒又問:“你和峰兒一起離京,如今你回來了,峰兒呢?”
“我和沐峰一出城就分道而行,我已寫信告知沐峰發(fā)生的事。算算時間,他應該還有半個月才能回來。”戴長景又想起一事,道:“對了爹,還有一事需要您幫忙?!?p> “什么事?”
戴長景笑了笑,“我騙沐峰,此次離京已告知過您,沐峰若問起來,您可得幫我兜著點。”
戴誠儒目光陡然帶怒,戴長景急忙向他躬身行禮后,快速離開了大廳。
晚飯后,戴長景又去了銀酌的房間。他捧著手中的禮盒,猶豫著該怎么說才能讓她收下這份禮物。深吸幾口氣后,戴長景敲響了房門,道:“酌姑娘是我,姑娘既還沒睡,可否……”
燭光被吹滅,原本明亮的房間突然暗了下來,屋內(nèi)一片漆黑,戴長景明白,她不愿再聽他說下去了。
既然晚上見不到她,第二日戴長景一大早就在銀酌屋前等候,見她出了房門,立馬走上前,對她笑道:“酌姑娘?!?p> 銀酌面有不耐,冷著眼望他,戴長景把手中的禮盒遞給她,笑道:“這是我……沐峰托我送給酌姑娘的禮物?!?p> 銀酌接過禮物,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后,對門外的戴長景道:“進來吧?!?p> 戴長景走進了房間,發(fā)現(xiàn)房間擺設冷冷清清,十分清淡。這才想起,她一直住在客房,既然她要在此久住,那就該叫人好好裝扮一番。
銀酌坐在凳子,向戴長景望了望桌子對面的凳子,戴長景會意,坐在她對面后,把手放到了桌子上。
銀酌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片刻后她起身走到里屋,拿出一瓶罐子對戴長景道:“這是無根水,從明天起你用無根水服藥?!?p> “多謝?!贝鏖L景收下罐子后,又道:“酌姑娘既然要在此長住,不如我與姑娘一同上街買些東西,這房間實在是冷清,不似姑娘家住的。”
“你還要出門?!?p> 銀酌冷眼瞪他,戴長景被她瞪得心中發(fā)虛,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出門。
連續(xù)幾日的陰霾,讓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層灰蒙中。難得出了太陽,家家戶戶都拿出被子曬太陽。邵宜相提了一個大桶,花了整整一上午時間,才把后院里染滿灰塵的幾棵青松擦拭干凈。
她小心的拍了拍了其中的一棵青松,那是屬于邵梧的青松,以前都是四哥幫她的小青松施肥松土,如今四哥不在了,她會好好替四哥守著這幾棵青松樹。
邵宜相吃力的捶了錘后腰,提起水桶,順著走廊一直走在后院,發(fā)現(xiàn)邵棟正牽著一匹黑馬進院,馬蹄上盡是污泥,馬背上也濺上了不少黑色污漬。
邵宜相大氣,扔下手中的水桶,指著邵棟怒道:“家里那么多馬還不能讓你折騰的,非要選這匹馬,這是我送給四哥的?!?p> 邵棟平淡從馬廄中拿出板刷和水桶,一邊為黑馬洗刷一邊道:“烈馬就該在外奔馳,若四哥知道他的馬整日關(guān)在馬廄里,他不會開心的。”
邵宜相聞言怒氣盡消,也拿起一把刷子,跟著邵棟一起刷馬,問道:“對了五哥,之前你說你要加入長孫殿下的親兵隊,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邵棟昂首道:“只要有我在,任何牛鬼蛇神都別想傷害長孫殿下?!?p> “長孫殿下的親兵隊哪是什么人都能加入的?!鄙垡讼嗤搜凵蹢潱p笑道:“不過你是我五哥,我的哥哥們走到哪兒都能獨當一面?!?p> 邵棟驕傲的抬起頭,“那當然,憑我的身手,莫說是親兵隊了,就算是禁軍也不在話下?!?p> “你這話,以后可不能再說?!鄙刍竿蝗怀霈F(xiàn),沉臉向邵棟走去,“長孫殿下的親兵隊皆是精銳人才,不可胡言。還有,在殿下手下做事,記得要小心謹慎,不可沖動行事?!?p> “大哥這話的意思……”邵宜相雙眼一亮,“五哥真能去親兵隊?”
邵棟滿臉期待的望著邵恒,邵恒微微一笑,“今早殿下已派人來告知,昨日對你的考核已通過了,過兩天你就能去報到了?!?p> 邵棟興奮不已,一臉自鳴得意,“昨日那些考核我一只手就能應付,我就知道我一定能過?!?p> 邵桓沉臉瞪他,邵棟瞇眼笑道:“放心吧,大哥,這話我只會在自己家里說?!?p> 邵桓拍了拍邵棟的肩膀,“太子府不比家里,以后說話做事都要小心?!?p> 邵棟鄭重點頭,“我不會丟家里和四哥的臉的?!?p> 邵恒微微點了點頭,又轉(zhuǎn)頭望向邵宜相,道:“今天你倒還有一個好消息,剛剛我從外面回來,看見沐峰已經(jīng)回來了,現(xiàn)下正在鏢局卸貨呢。”
“他回來了。”
邵宜相大喜,轉(zhuǎn)身就想離開,邵棟抓住她的手,氣道:“大姑娘害不害羞,他一回來你就往外面跑?!?p> 邵宜相氣的臉色漲紅,用力扯過自己的手,卻怎么也掙扎不出,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邵桓,邵桓出聲道:“行了老五,你快放手吧。不然六妹,真跟你急了?!?p> 邵棟只好聽話放手,邵宜相立馬提裙離開,邵棟不解道:“大哥你干嘛這么護著六妹,傳出去,還不讓人說閑話?!?p> 邵桓微嘆一口氣,“這么久了,她也忍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