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地仙的口中得知,堯山的山神名叫晴華,可在天界卻并未聽過有這么一號人物。
護佑一方的山神,神階再低也是元圣級別的,司命是絕不可能漏記這種事情的,這晴華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呢?
問起那個來的蹊蹺的女人,那地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看他也不能幫得上什么忙,無憫便讓他退下了。
龍辛仍是不省人事,精通醫(yī)術的梵如還遠在天宮,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禾兮脖子上的傷已經(jīng)上了藥,也包扎妥當,禍斗不知為何與禾兮倒是親近得很,無憫樂得清閑,便讓禾兮抱著禍斗先歇下了。
龍辛所中的魔氣與自己元神中的魔氣倒是有幾分相似,想來化解起來應該也不會太難吧。
化解魔氣便需要將自己的內(nèi)息渡給他,可他這副模樣怎么瞧都不像是能配合她完成傳功的樣子,無憫也并未多想,只伏在他身上將唇附在他的唇上,撬開他的牙關,調(diào)動起自己的內(nèi)息嘴對嘴的給他灌了下去。
照理說她的神火本身就帶著凈化的作用,加上她的魔氣進行疏導,這人早該醒了才對,可無憫也不確定這廝傷得到底有多重,一時間也不敢斷言到底需要多少內(nèi)息,只能一股腦的繼續(xù)灌下去。
若是她能細心些,便能發(fā)現(xiàn)龍辛那通紅的耳尖,只可惜她是無憫,沒心沒肺的無憫,她只想著龍辛這張嘴不那樣冷冰冰說話的時候觸感原來這么柔軟,細細嘗下去還帶著點淺淺的甜,像瑤池宴上的蟠桃,如此看來自己渡點內(nèi)息過去好像也不算吃虧。
龍辛終是忍無可忍,嚯的睜開了眼,眼神里帶著一種無憫看不懂的羞憤。
無憫撒開了嘴,連帶著從龍辛體內(nèi)抽走的魔氣一起默默收回了腹中,迅速的運轉(zhuǎn)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有哪里覺得不妥,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登徒子!”龍辛開口。
看著那張還盈著些水光的唇,無憫頓時深感可惜。
果然那張嘴里說出的話永遠這樣不中聽。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
“用不著你救!”龍辛的眉深深皺起,眉宇間的傷受到拉扯再次崩開,血順著眉骨蜿蜒而下,無憫覺得此時若是拿塊玄鐵放在他眉間說不定也能被夾斷。
“呸,死鴨子嘴硬?!弊焐线@么說著,無憫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拿了張帕子重新給他處理起傷口來,畢竟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嘛,暫時對他態(tài)度好點也無妨。
“看不出來,你這處理外傷的手藝倒是挺好。”
“習慣了。”這倒是真的,對于外傷,無憫倒是久病成良醫(yī)。
“你到底是個女子,別總是動不動就找人打架?!饼埿恋恼Z氣里帶著幾分心疼,又帶著幾分生氣,氣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是個武神?!睙o憫不以為然,她堂堂一介武神,不打架難道讓她天天與那群迂腐的臭老頭子們磨嘴皮子嗎?
“歪理一堆,說不過你?!饼埿恋挂矝]有再跟她繼續(xù)吵下去,反正橫豎也吵不出個結(jié)果。
“本上神屈尊降貴的犧牲名節(jié)與色相救了你,你打算怎么報答我???”
“你想讓我如何?”
“你長得這樣好看,若是你愿意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一派胡言!”哪有女孩子主動開口提這種事的,要提也該是身為男子的他主動啊。
“好啦好啦,別生氣啦。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嘛?!睙o憫看著龍辛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十分不厚道的笑出了聲,“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方才也救了你一回,我們就算扯平啦?!?p> “這種大事怎能拿來玩笑?!”
“能不能拿來玩笑我也都玩笑過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睙o憫還是那副無賴的模樣,龍辛雖然生氣卻也拿她沒什么辦法。
“好了不鬧了,我們來說說正事吧?!毙α撕靡粫簾o憫才收斂了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正色道?p> “你想問什么?”看她一本正經(jīng)起來,龍辛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這事天帝并未派你插手吧,你怎么會在此?還那么湊巧的救了我?”
“還不是因為梵如放心不下你,讓我默默跟著,怕你出了什么岔子?!焙沃硅笕?,我也放心不下你。
“所以你是一路看著我進山的?”
“自然?!?p> “那為何之前沒有出手,卻在我入陣之時動了禾兮?”
“無可奉告?!?p> “不愿意說就算了,明日見到禾兮,我希望你能對他道歉。”
“憑他也配?”
“他怎么不配,你有再多的不滿都應該是對你那叔父,禾兮又不曾做錯過什么?!?p> “他的存在便是最大的錯。”
“你果然被倨胤那老頭子荼毒不輕。”
“天帝也是你的長輩,你休要太過放肆?!?p> “倨胤若是不服,大可與我打上一架,可你去問問那老頭,他敢真的正面與我打一架嗎?”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如你所見,并不能。”
龍辛深吸了一口,嘆道:“我若是不能恨他,又能去恨誰呢?”
“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禾兮如此,你我也一樣。”
“翎風叔父一直是我的榜樣,是我心中真正的神??捎幸惶?,他不再意氣風發(fā),他變了,我心里的信仰突然間分崩離析,這要我如何接受?”
“你大可以當做他在那時就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這樣他在你心里便一直是那副戰(zhàn)神的模樣。”
“可我還是見到了那個女狐妖,就是她一手摧毀了我心中的神。”
“那龍辛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你所愛之人與你所守護的一切起了沖突呢?你當作何抉擇?”
龍辛定定的看著她的眼,回道:“她不會的,我也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的?!?p> “萬事無絕對?!?p> “若是有這么一天,我定會親手殺了她,再自裁謝罪?!?p> “龍辛,若你是禾兮呢?”
“我自然沒有臉面茍活于世?!?p> “所以,你不如他。他一直活得很是辛苦,可他卻一直努力的活著,死才是真正的逃避,接受所謂的天命才是懦夫的選擇?!?p>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格外的偏愛他?”
“那不然呢?我偏愛每個努力活著的人。”
“一通歪理。”
“歪理也是理。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一定會死,你為何跑出來救我?”
“你若是出了事,我回去可能會被梵如的眼淚淹沒的。”
“哎……龍辛,你說我要是個男子該多好?”
“為何?”
“那我便能將梵如娶回家了啊?!?p> “你想得倒是挺美。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妹妹嫁給你這種人的。”
“我怎么了?我那么厲害,肯定能保護好她?!?p> “你自己尚且需要別人的保護,還敢在這里大放厥詞?!?p> “也不知梵如以后會便宜了誰,我定要好好打他一頓。”
“嗯?!饼埿咙c頭應道。
“嗯?”
“我也覺得沒人配得上我妹妹,若是誰將她拐跑了,我也想將那人打一頓?!?p> “你們明明是雙生子,怎么性格差別那么大?”
“差別很大嗎?可母妃說我與妹妹很像。”
“大約是你在你母親面前不曾如此欠揍吧?!睙o憫小聲的嘀咕著,龍辛并未聽清。
“你說什么?”
“說為什么梵如那么討喜,你卻如此討厭?!?p> “你很討厭我?”
“不討厭你這個人,討厭你說話?!逼ぷ由铣耍镒泳退懔?。
“有人曾對我說,女子總是口是心非。一個女子說你討厭就是喜歡你?!?p> “噗,誰教你的鬼話啊?”
無憫頓時覺得龍辛可能空長了這六千余年,別說桃花了,連顆桃核都沒有。
龍辛不明所以,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看守天門的千里眼?!?p> 無憫仔細回想了一番,才想起了那個其貌不揚的門神,沒想到他明明是如此的普通卻如此的自信。
“女孩子的心思,你不如去問姻緣殿的月老,你們天宮里可能沒人比他更懂了?!?p> “他若是真能參透姻緣,為何自己一直孑然一身???”
瞧瞧她聽見了什么?連龍辛這個小輩都開始質(zhì)疑月老撮合姻緣的能耐了,兩人好歹同在天庭當差,同為一殿之臣,整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要是讓月老知道這孩子原來心里這樣看待他的,怕是當場便要氣得厥過去。
“跟你真是沒什么好說的,咱們還是接著聊正事吧?!?p> “不是你先將話扯跑偏的嗎?”
“那你怎么不攔著點?”
“攔不住……”她說話一貫跳脫,他從來只有跟著跑偏的份。
“關于瘟疫,梵如怎么看???”
“來之前我命斥候清風將這里染病村民的具體情形傳音給梵如聽過了,她說之前從未有文獻記載過類似的癥狀,看起來不像是疫病,反而像是中了蠱?!?p> “中蠱?這么大面積的施蠱?”
“是?!北緛硭膊荒艽_定,也是直到剛才嗅到了一絲縱蠱獨有的甜膩的味道,才敢下此定論。
“培育出一只蠱都要費那么多的心力,那得是什么怪物,才練的出這么多的蠱,施這蠱術又是圖什么呢?”
“那也得抓到了下蠱的人才能知道了。”
“頭疼,我最怕這種躲在暗處搞小動作的人?!?p> “呵呵?!饼埿谅勓暂p笑出聲。
“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你在星辰齋設的障。”
“不提還好,提起來就生氣,你還有臉笑?還不都是因為你!”這罪魁禍首毫無歉意,還笑她?這還有天理嗎?
“怎么就因為我了?”
“明知故問!那些個女人不都是因為愛慕你才連帶著看我不順眼的么?”
“她們終日里把大好的修煉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上,你同她們計較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我計較了?我這不是惹不起躲得起才出此下策么?”看著他笑的樣子就覺得欠揍,哪能只許他給自己添堵呢?
“說起來,這么多女孩子喜歡你,怎么你到現(xiàn)在還未成親,身為天帝的嫡孫,六千余歲了連個側(cè)妃也沒有?”
看著龍辛瞬間拉下的臉色,無憫心里暗爽。
哼,讓你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