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突發(fā)事件
次日是周一,上完課,洛諾陪著盛詩茜去了趟醫(yī)院。
她們本來是想看一看就回學(xué)校的,奈何程母見她們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寒暄了幾句,拉著程父就出去了,說是在病房悶了快一天,要出去走走。
病房里剩下他們?nèi)舜笱鄣尚⊙?,洛諾不想當(dāng)電燈泡,借由打電話走出了病房。
她在休息區(qū)找了個座位坐下,有些無聊,便拿出手機來玩。
走廊里人來人往,忙碌的護士們推著護理車在各個病房間穿梭,耳邊是嗡嗡的說話聲,夾帶著各地的方言,吵雜卻并不喧囂。
這時,走廊里響起一陣急促的音樂提示音,是某個病床按下了呼叫按鈕,這種聲音在病區(qū)時不時就會響一下,所以洛諾并沒有太在意。
可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因為接連兩輛護理車飛似的從她身邊呼嘯而過,車輪和地面摩擦,發(fā)出尖銳的聲音,攪得人心神不寧。
她抬起頭,看到一位護士推車的背影,又看到護理車上的設(shè)備,不由蹙眉。
那邊好像出事了,連除顫器都推過去了。
她起身站起來,往那邊看,就見一名護士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邊跑一邊沖著護士臺喊:“快!叫張醫(yī)生,35床突發(fā)癲癇,呼吸驟停!”
洛諾心里一緊,免不了一陣唏噓,不過這里是在醫(yī)院,還是腦外科這種重癥科室,生老病死雖讓人惋惜,卻也無可奈何。
很快,一位中年男醫(yī)生急匆匆跑了過去,病房門口圍了好多人,有看熱鬧的,也有嘆息的。
隔了大老遠(yuǎn),洛諾也能聽到一位中年婦女撕心裂肺的哭喊:“老陳!老陳!你不能丟下我們?。 ?p> 洛諾的心頓時揪了起來,有些同情,又有些難受,忍不住感嘆生命的脆弱和世事的無常。
好在大概過了一分鐘,病房里突然傳來一陣欣喜的喊叫,同時人群里也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好像救過來了?!?p> “是啊,有心跳了?!?p> ……
洛諾站在原地,嘴角勾了勾。
她正準(zhǔn)備坐下繼續(xù)看手機,病房門口的人群突然散開,然后一張病床被醫(yī)生護士圍著,從里面推了出來。
“麻煩大家讓一讓!”有護士喊。
“小王,35床要進(jìn)ICU?!睆堘t(yī)生對護士站方向喊了句。
“好的,張醫(yī)生。”護士站一名年輕護士應(yīng)道。
病床被推得很快,一路駛向電梯間,四個輪子嗚嗚作響,好像快要達(dá)到轉(zhuǎn)速的極限了。
病床周圍,除了幾名醫(yī)生護士,還有一高一矮兩人匆匆跟在病床兩側(cè),看起來應(yīng)該是病人的家屬。
洛諾站的位置靠近電梯間,一群人越走越近,她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個走在病床旁的高高瘦瘦的小男生竟然是翟威。
那病床上的人豈不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陳叔叔?
洛諾心情有些跌宕,忍不住伸脖子朝那邊望了望,翟威剛好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對,翟威微微頷首。
洛諾抿唇,微笑點頭,待他們走近,她禮貌地問了句:“叔叔怎么樣了?沒事吧?”
翟威腳步放緩,側(cè)頭看她,眼眶紅紅的:“嗯,謝謝姐姐。”
站在她旁邊的中年婦女也看過來,她面容憔悴,眼眶更紅,眼角臉頰還掛著淚珠。
洛諾善意地沖她笑了笑,中年婦女微一頷首,跟著病床走遠(yuǎn)了。
醫(yī)院里,這種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走廊里又恢復(fù)成了平日的模樣:病人在家屬的攙扶下出來活動,探望的人拎著各種禮品進(jìn)進(jìn)出出,護士們依舊在各個病房間穿梭忙碌。
洛諾坐著刷了會手機,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準(zhǔn)備回病房。
病房里,盛詩茜正在讓程蕭逸喝水。
盛詩茜:“燙不燙?。俊?p> 程蕭逸:“還沒喝到?!?p> 盛詩茜:“那你快喝呀?!?p> 程蕭逸:“手上沒勁,不敢動作幅度太大,怕灑了。”
盛詩茜:“那怎么辦?有沒有吸管?”
程蕭逸:“沒有。”
盛詩茜:“那你平時怎么喝的?”
程蕭逸:“我媽喂我喝的?!?p> 盛詩茜:“程!蕭!逸!你找打是不是?”
程蕭逸:“你怎么這么沒有同情心,我是病人?!?p> 盛詩茜:“……張嘴!”
程蕭逸:“啊——”
盛詩茜把杯子遞到他嘴邊,慢慢傾斜杯身讓水往杯口流,整個過程中程蕭逸一直盯著她看,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他眼皮上的水腫已經(jīng)好了不少,眼睛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睜開了,就這么近距離地看她,盛詩茜都能從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生靠得這么近,哪怕經(jīng)歷過那么多次相親,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的緊密接觸。
此刻,她突然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看我干嘛?我臉上有花?。 笔⒃娷玎凉?。
程蕭逸只是笑,沒有說話。
盛詩茜翻了個白眼,手卻不小心一抖,杯子里的水不但灌進(jìn)了他嘴里,還灌進(jìn)了他的鼻孔里。
程蕭逸嗆到了,不停地咳嗽,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盛詩茜連忙放下水杯替他拍背。
“咳咳……”程蕭逸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盛詩茜,你要謀殺我嗎?”
盛詩茜滿臉歉疚,又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擦臉上的水:“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蕭逸突然抬手捂著腦袋上的紗布,面露痛苦之色:“我傷口疼。”
盛詩茜探身去檢查,問:“是不是咳嗽咳的?要不要叫護士來看看?”
程蕭逸嘴角勾了勾:“不用不用,護士小姐姐那么忙,你幫我吹一吹就好了?!?p> “吹一吹?這也能行?”盛詩茜將信將疑。
程蕭逸點頭:“可以的,不信你試試?”
盛詩茜狐疑地把腦袋湊過去,撅起嘴,準(zhǔn)備對著他頭頂吹氣。
誰知就在這時候,程蕭逸突然一仰脖子一抬頭,盛詩茜小嘴正對的部位一下子從他頭頂?shù)募啿季W(wǎng)兜變成了他光滑的額頭,而且還來了一個零距離接觸。
更要命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洛諾走了進(jìn)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呃……”洛諾捂眼睛,“兩位,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你們繼續(xù),我這就走,當(dāng)我不存在就好!”
盛詩茜小臉通紅,瞪了程蕭逸一眼,慌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洛諾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這樣,我是在幫他吹傷口?!?p> “嗯嗯,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懂的。”洛諾點頭,莞爾。
盛詩茜又羞又急,沒好氣地拍了下程蕭逸:“喂,你倒是說句話解釋一下???”
程蕭逸揉了揉太陽穴,脖子一縮,躺了下去:“我頭暈,躺一會啊?!?p> 說完,他還摸了摸腦門上剛剛被盛詩茜親過的地方,一臉的享受和回味,看得盛詩茜牙癢癢,想打人。
她氣不過,抓起床頭柜上的一包紙巾,朝程蕭逸臉上砸去。
“哎呦!”程蕭逸假裝吃痛,抗議,“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惡毒。”
“我惡毒?程蕭逸你是不是想死?”盛詩茜惡狠狠地瞪他。
程蕭逸悻悻然:“不想不想,你別生氣,開個玩笑嘛!”
“哼!”盛詩茜不再理他。
洛諾覺得好笑,輕咳一聲,調(diào)侃:“班長,我們家茜茜就是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你可不知道,她為了照顧你都放棄了去A市參加自動化學(xué)術(shù)峰會的名額?!?p> “真的啊!”程蕭逸眼前一亮,轉(zhuǎn)向盛詩茜,“你真的不去嗎?”
“去不去關(guān)你什么事!就算不去也不是為了你!”盛詩茜沒好氣地回應(yīng),又回頭瞪洛諾,“洛諾同學(xué),姜老師不在沒人治得了你是吧?”
洛諾聳聳肩,一臉不在乎:“我怕他?而且他現(xiàn)在正忙著呢,說不定正在——”
她話沒說完,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進(jìn)來,由遠(yuǎn)及近,帶著一絲戲謔,還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正在怎么樣?”
洛諾身體倏地一滯,不可思議地回頭,就看到姜星澤眸色深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不疾不徐地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說不了嗎?”洛諾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
姜星澤一只大手從天而降罩住了她的腦袋,揉了揉,把她梳好的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的,嗤笑一聲:“我要不來你是想怎么編排我?”
“別摸我頭!”洛諾退后一步,捂著頭抗議,“都被你弄亂了!”
姜星澤雙手往褲子口袋里一插,斜側(cè)著身體,似笑非笑看她:“來,說說看,我現(xiàn)在說不定在干嘛?”
洛諾大窘,低聲道:“別鬧了,這是病房?!?p> “好?!苯菨傻恍?,“那我們回去再說?!?p> 回去再說?回哪?這話太曖昧太有歧義了好不好!
洛諾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誰要跟你回去。”
姜星澤斜眼睨她:“回學(xué)校啊,不然你晚上住這?我說洛諾同學(xué),你是不是想歪了?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哦?!?p> 洛諾簡直無語,這家伙從學(xué)校跑到醫(yī)院,不先探望病號,一個勁地挑逗她,是幾個意思?
“我說姜老師,你來了這么久,不應(yīng)該先看看程蕭逸嗎?”她趕緊岔開話題。
程蕭逸不知什么時候抬起了頭,一只胳膊還枕在了脖子下面,一副津津有味看戲的模樣:“沒事,我挺好,你們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