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定國王宮的后室內(nèi),六位王妃妃子和夫人,身穿中原最時(shí)款的蘇織繡或蜀錦衣裙,發(fā)髻上分別插上的一至三支代表她們身份地位的黃金寶石步搖,她們和一眾的未成年孩童,亂作一團(tuán),哭的哭、喊的喊、叫的叫、呆的呆。
她們一見到王后,立即走上前拉著她的衣裙問道﹕「情況如何?」
王后答﹕「保定國亡了。」
眾人焦急地再問﹕「王上如何?」
王后終于也忍不住,大哭著說﹕「王上歸天了?!拐f罷,跌在地上,她的兩位親生公主走上前攬著她豪哭。
她把密令傳給眾人看,她們看過后,后室內(nèi)的氣氛更加凌亂。
當(dāng)中最年長的麗王妃拉著十一歲的公子彬德萊,走到王后面前跪下,她把公子也拉他下跪說﹕「你跪下。」她對(duì)王后說﹕「妹妹,你我侍奉王上多年,我知道你素來都不喜歡我,看不起我,心中生氣王上常說我是他的結(jié)髮之妻。多年來,我從未爭風(fēng)呷醋,今天我來乞求你?!?p> 「快蓋頭?!果愅蹂浦拥谋?,向王后繼續(xù)說﹕「我等女人無能,多年來只能為王上生下一眾女兒,唯獨(dú)只得這十一歲的公子,我乞求你保存王上這唯一的血脈,當(dāng)作是你的親生兒子,帶他返回大明京師,稍后我要侍奉王上去?!?p> 麗王妃說罷,三拜王后,然后站起身來,向著其他的妃子和夫人們大聲說﹕「我等大西南女子,以山川大地為家,敢愛敢恨,在王宮或是在鄉(xiāng)寨的生活,也不都是一樣的嗎?你們被貶為庶人之后,可以帶同女兒回鄉(xiāng)寨居住,或配婚再嫁,你們還在哭鬧什么呢?快去準(zhǔn)備吧?!?p> 麗王妃整理衣裙,撥一撥散亂了的頭發(fā),把三支黃金寶石步搖重新插好,說﹕「我要去侍奉王上,有哪位妹妹同往的,請(qǐng)跟隨我去后園?!顾^也不回往后園方向走。
彬德萊想起身跟隨娘,王后一手把他拉著。
只見玉妃和陳夫人與女兒擁吻。不一會(huì),兩人走到王后面前跪下蓋頭,分別說﹕「王后姊姊,我等也要去侍奉王上,懇請(qǐng)代為看顧我等的女兒,讓她們?cè)谀闵砼运藕?。」之后,兩人相繼也走往后園方向。
麗王妃心中明白,她選擇以死殉夫,才可以保存大公子的性命。在她死后,王后肯定會(huì)堅(jiān)持說大公子是她的親生兒子,那么就可以帶孩子回京城,逃過劫難,否則,唯一的王族男丁將會(huì)被屠殺。作為結(jié)髮之妻,作為娘親,以一命搏一命,這一局是必須賭下去的。
陳夫人跟隨王上來到保定十六年,她的生命中就只有王上、麗王妃和女兒三人。今天,如同親姊的麗王妃也要走,自己再無勇氣活下去,唯有忍痛請(qǐng)求王后照顧女兒,她是了解王后的為人,王后會(huì)有妥善的安排。
至于玉妃,一向都是驕橫任性,王上就是她的一切。得知王上的死訊,她肝腸寸斷,頓時(shí)崩潰了,無法忍受沒有王上的年月,心起幻覺,仿佛聽到王上的召喚。眼見麗王妃和陳夫人要走,自己再也煎熬不下去,就算是王后不肯照顧自己的一雙女兒,好妹妹嬌妃或嫣妃也會(huì)愿意代勞的。
其實(shí),在王后的心內(nèi),就算是三位姊妹沒有以死托孤的請(qǐng)求,她也會(huì)以生命來保存王上的血脈。她自己何嘗不想灑脫地去侍奉王上呢!
但是,身為國母,她要保存王上的顏面;身為王上的大妻,她要保護(hù)王上的所有子女,尤其是唯一的公子;身為娘親,她要照顧好自己的女兒。
難為了王后,她與麗王妃、玉妃和陳夫人都是一樣,為王上奉獻(xiàn)上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