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帳前聚集的人群已經(jīng)離開，有回到篝火會的，有一雙雙各自消失的，就連哪些守帳前的侍衛(wèi)也跑了去尋找人生的意義。

　　卓瑪拉開毯門，王上背靠大腰枕，正在床上吃水果和喝茶。她見尼娃在地上收拾，便說﹕「尼娃，謝謝你們了，我闖下的禍，我自己會來收拾好的，你還是回去溝火會碰個好運來，就算是我的賠罪禮。」

　　尼娃聽罷，心想合理。雖然自己是個女官，但總得找個好歸宿，難道要在宮中過一生，或是等待王上賜婚予一個老爺子？于是，她放下手頭的工夫，向王上和卓瑪行一個小禮，拍拍衣上的塵土轉(zhuǎn)身離開，卓瑪也回她一個小禮。

　　王上看得開心，拍手說﹕「我倒是首次見到你行禮呀！」

　　卓瑪哼他一聲，在桌上拿起大水壺，布巾和一些膏油之類的小瓶子，走到屏風(fēng)背后。

　　王上覺得奇怪，側(cè)轉(zhuǎn)身，看著屏風(fēng)，只聽到有倒水聲和洗滌聲，問﹕「你在干什么，怎么不過來陪我？」

　　卓瑪冷冷的回應(yīng)說﹕「我被壞人弄得一身污垢，要清洗。」

　　王上好像聽到她發(fā)出很輕的叫痛聲，便問道﹕「你受傷嗎？讓我來看一看。」

　　卓瑪發(fā)嬌嗔回答道﹕「你還是看好你自己唄，不要再連累我就好了?！?p>　　王上大笑兩聲哈哈，說﹕「是我連累了你呀！明早石卡將軍治你的罪的時候，你只須要告發(fā)真兇便可脫身了，說不定還有將軍的賞賜，哈哈哈?！?p>　　卓瑪回敬﹕「我要是去告發(fā)的話，就去告發(fā)到王后那里。王后才是宮中的主子，她肯定會治你的罪，那時候，你還可以哈哈大笑的嗎？」她從屏風(fēng)旁伸出頭來，用勁把一塊沾濕了的布巾擲向王上，王上在空中一手抓著小布巾，輕輕地拋在床邊。

　　王上一時語塞，被卓瑪一語就命中了他的死穴。他向卓瑪吐舌頭，作個深呼吸，轉(zhuǎn)過新話題，說﹕「這茶香滑得很，是土司剛剛送來的，他說是用本地的那棵千年老茶樹采來的葉芽精工制造，百年普洱茶王，是他家的三代傳家寶，只剩下一小磚，被我喝了他十份之一的家財了。哈，如果把這塊茶磚運到中原天朝京師的陸羽茶莊，最少能賣到一百両白銀，再轉(zhuǎn)賣給那些官員們，穩(wěn)賺三百両?！?p>　　此時，卓瑪換過一套備用的薄布士兵衣褲從屏風(fēng)走出來，雙手抱著膝蓋坐在王上的左邊床上，鼓著腮不語良久。

　　王上撫弄著卓瑪?shù)拈L髮，卓瑪問﹕「你去過天朝京師嗎？」她終于忍耐不住又要說話了。

　　王上凝望著帳篷蓋頂，深深地呼一口氣，說﹕「本王在天朝京師北平游歷學(xué)習(xí)了十年，見盡了天下的繁華世界?！挂粋€不懂世情的大姑娘，卓瑪當(dāng)然是聽不明白王上的心底話，倦了，她側(cè)臥緊抱王上睡著。

　　天色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