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夏和拓跋展沒多久便回來了,曲江夏有些失落的坐在了應(yīng)如意身邊,嘆了一口氣。
“姐姐,別急,會有辦法的!”
應(yīng)如意一邊安慰著曲江夏,一邊看向了裴允之。,她相信裴允之定是有辦法的。
四目相對,裴允之淡然一笑,點頭道:“是有辦法,你說對吧,世修?”
“有有有,自然是有的!”韓世修收了折扇,咧嘴笑道:“麻煩尤川姑娘用你那巫術(shù),尋尋我吧!”
尤川看向韓世修,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下意識的躲避了韓世修的目光,凝神又喚出了循跡蝶。
只見白蝶成型,瞬間朝著韓世修飛去,繞著他飛來飛去,翩翩起舞,韓世修則是邊躲,邊笑,當(dāng)真有一副美人戲蝶的樣子。
“那只!”裴允之指著一只落了單朝著其他地方飛去的蝴蝶說道。
其他人瞬間來了精神,緊盯著那只蝶,慢慢跟上。
“我我我我!尤川姑娘我我我!”見眾人都走了,韓世修又躲不掉那群蝴蝶,急忙喊住尤川。
尤川右手一抬,再撇下,圍著韓世修的蝴蝶就消失不見了。
可是,讓他倆怎么也沒想到的是,消失的不但有圍著韓世修的蝴蝶,還有裴允之一行人。
尤川和韓世修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qū)と?,卻沒有找到,二人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韓世修多少有些喪氣。
“尤川姑娘,還能尋一回不?”
尤川瞪著韓世修,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能!”
“那,請吧!”
見尤川不動,韓世修歪頭看向她,問道,“怎么?還有什么事?”
“沒有,剛剛那只循跡蝶,就在這附近??墒俏覅s看不見它。”尤川走到一間石堡門前,一腳踹開。
灰塵四起,尤川被嗆的咳嗽了幾聲。
“你是說,允之還在這里?”
尤川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看這里!”
一塊小石碑,上面刻的字韓世修不認識,但是他記得這事曲江夏剛剛說的那塊,他綁布條的時候,仔細的記了上面的紋路。
“醉臥閑談,共赴黃泉!”
“你說什么?”
“上面刻著,醉臥閑談,共赴黃泉八個字?!?p> 韓世修咧嘴一笑,準(zhǔn)備離開那間屋子,“欺負我不識字?狗屁不通!我們?nèi)e處看看吧!”
倆人陸陸續(xù)續(xù)的看了許多石堡,都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石碑,石碑上也都刻著“醉臥閑談,共赴黃泉”八個字。
“醉臥閑談,共赴黃泉……死前可還要喝喝酒,談?wù)勑?”韓世修打了一個哈氣,他竟然也不急,仔細的搜著屋子。
尤川看著韓世修翻來翻去,沒有一絲擔(dān)心的樣子,“你不擔(dān)心他們?”
韓世修聞言笑道:“擔(dān)心作甚?我家裴二哥,現(xiàn)在定著急尋我呢!”
裴允之只顧著去追那只蝴蝶,沒顧的后面的人,等他追到蝴蝶,看到韓世修綁的的布條時,才舒了一口氣:“原是我們再走幾步就到了,看來,我們確實是在這里繞圈!”
感覺身后無人,裴允之趕忙回頭,看到確實沒人,他苦笑出了聲,滿臉的無奈。
長舒一口氣后,裴允之開始朝著他跑來的方向走去,“又來這招?不煩嗎?”
“你見過這招?那你叫它什么?”
身后傳來的清朗的少年聲音,是裴允之從未聽過的,手握緊了腰間的匕首,轉(zhuǎn)身看去。
一少年赫然立于他面前,那少年走近幾步,裴允之才看清他的容貌,眉飛入鬢,眸如漆星,一身黑衣,手執(zhí)一桿長槍,倒是有幾分將軍的風(fēng)范!
裴允之問道:“你是誰?”
“母親叫我赫奕!”只見他長槍入懷,瞪著大眼睛問裴允之,“你說那招叫什么?”
“……”裴允之哪里知道那招叫什么,只是覺得像之前自己待過的幻境罷了,“我不知道,赫亦兄可否告知與我一起來的人在哪里?”
“沒事,放心吧,看他們能不能自己走出來,你倒是幸運,跟著這只蝶破了我的咒!”說著,他的長槍向后挑起,刺向那只循跡蝶,“你叫什么?”
循跡蝶分散的光芒,倒是引起了這個少年的好奇心,看著白光漸漸消失,他道:“我從未見過白色的巫術(shù)!是你的嗎?”
裴允之搖頭,道“在下裴允之!”
“嗯,那便是那幾個人的,等他們出來我要學(xué)!”
赫亦收起了長槍,盤腿坐在了石堡前,“你不過來坐著嗎?他們估計要一會兒呢!”
“這些幻境是你布的?”
裴允之索性也坐到了赫亦身邊,他感覺的到眼前這個和他們年紀(jì)相仿的少年并無惡意。
“幻境?你說這叫幻境?嗯……也算是個名字吧!不是我,是我母親!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難題,”赫亦撓了撓頭,笑著問:“你們怎么來這里的?”
“來找人!”
赫亦抿嘴,想了一會兒說:“找人?找我嗎?”
裴允之看他那純凈明亮的大眼,眨巴著看向自己,想回絕,竟又開不了口,哼哼唧唧了好半天。
“不是啊,”赫亦的語氣充滿了失落,不過轉(zhuǎn)眼就好,“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你們找錯地方了!”
裴允之悄悄看向赫亦,試探的問道:“是嗎?”
“嗯!”赫亦回答的斬釘截鐵。
“以前還有我母親和父親,母親教我巫術(shù),父親教我用槍,”赫亦撫摸著他的黑槍,上面刻著與石碑上一樣的字。
“刻的什么字?”
“醉臥閑談,共赴黃泉!這是我父親刻的!槍也是父親留給我的,他以前用過?!?p> 裴允之聞言,淡笑:“黃泉之路,怎能談笑?槍倒是好!我家弟弟,也會這個!”
“你還有弟弟?他來了嗎?”
裴允之笑著點頭。
“我沒去過黃泉,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模樣!父親和母親說他們要去那里了,為何不能談笑?”赫亦轉(zhuǎn)頭看向裴允之問道:“看樣子你去過?”
裴允之點點頭說:“算是……以前去過!去了那里該是解脫了!”
“那便好,母親說,她和父親去的地方,是極好的地方,”赫亦忽的憋紅了臉,“可是卻不帶我去!”
“母親給我安排了許多任務(wù),他說只有我完成了,才能去找他們!”
裴允之看著眼前的少年,單純的如一張白紙,眼里沒有任何雜質(zhì)。
“那你完成了嗎?”
赫亦搖頭。
沉默了良久,赫亦才又開口說道:“我試了好多辦法,怎么也出不了你說的這個幻境,走著走著就回到這里了,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嗯!你在這里待了多久了?”
赫亦看向裴允之,皺著眉,猛然站起來,指著石堡說,
“八年零九十五天!”
裴允之湊過去看,這才看清石堡墻面上的劃痕,“你用這些劃痕記錄時間?”
“嗯,母親走的時候告訴我,天黑一次再亮一次為一天,我就要在石堡上劃一道,三百六十五道為一年,一間房劃一年,劃滿四個三百六十五天的時候,劃一個三百六十六天。這是我劃的第九間房子了,還沒夠一年!”
裴允之看了一眼赫亦,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待了八年,看他也不過十幾歲,指著石堡里刻的石碑問道:“那也是你刻的?”
赫亦點頭,“平時無聊,就在路過的每個屋子里都刻了!”赫亦嘆了一口氣,撇嘴說:
“早知道就不刻了,我都忘記哪個房間里還有吃的了!老是找半天,早上我剛?cè)フ页缘?,你們就誤入了……幻境。”
裴允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說,他們剛剛并不是在石堡里繞圈,而是這個赫亦無意而為?
裴允之實在覺得好笑,“他們還要多久能出來?”
赫亦搖頭,攤手說:“其實簡單,只要沿著一個方向不停的走,便能出來!要多久我也不知道,看他們能不能發(fā)現(xiàn)吧!”
聞言,裴允之便不擔(dān)心了,有韓世修那個機靈鬼,想必也用不了多久吧,于是有和赫亦聊了起來。
而此時,韓世修正圍著一動不動的尤川轉(zhuǎn)。
尤川說感覺到自己的循跡蝶被人用巫術(shù)捏散了,便不等韓世修說什么,就盤腿坐在了地上,又捏了她的蘭花指。
尤川睜眼瞪著韓世修說:“煩不煩,繞什么繞!”
韓世修嘿嘿一笑:“我說,尤川姑娘,坐不出什么結(jié)果的,要不我們繼續(xù)往允之消失的那個方向走走?”
“我試了,循跡蝶一出來,就在這附近繞,”尤川站起來說:“往哪里走?”
“那就碰運氣吧,小爺運氣向來好”韓世修左右看了看,指著一邊說:“這邊吧!”
拓跋展緊緊的拉著曲江夏的手,曲江夏則拉著應(yīng)如意,他們?nèi)嗣髅魇亲分嵩手艿?,可就聽了韓世修叫了一句,停頓了一下,再回頭的時候,不管是裴允之還是韓世修都不見了。
三人一直沿著一個方向慢慢的走,一刻也不敢停留。
“又是那塊石碑!”曲江夏停下了腳步,看向應(yīng)如意。
應(yīng)如意走近幾步,從窗戶縫里看去,“醉臥閑談,共赴黃泉,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了,都是這八個字。”
應(yīng)如意轉(zhuǎn)身問曲江夏:“姐姐,我們進去看看嗎?”
“嗯好!”
進了石堡,三人分開搜找,卻是連滴水都沒找到。
拓跋展丟了手里的石頭,尋了一塊空地坐下,“我們休息一會兒,再接著走!就算鬼打墻,也有個盡頭!”
“哎,阿應(yīng),你講講百離的故事唄!”
“姐姐,我知道的不多,你們就簡單聽聽吧!”
應(yīng)如意坐在了曲江夏身邊講道:“其實,巫女大人也不是壞人,我十歲那年,還流浪在外,是她把我?guī)Щ貋淼??!?p> 拓跋展打斷應(yīng)如意:“你是說,巫女可以任意離開百離?”
“嗯,應(yīng)該是吧,我前幾日回來后,就開始想著逃跑,”應(yīng)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是,連巫女的那個石堡都沒逃出去,就被抓回去了?!?p> “這個百離,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樣,我記得以前滿大街都有遼佸人,在這里卻沒有,許是巫女建的幻境吧?!?p> 剛剛在路上,裴允之就將他們暈倒那日發(fā)生的事情講了一遍,當(dāng)時拓跋展就就被嚇到了,建這么大一個幻境,那尤川的力量是有多強大!
“還有一個可能,”曲江夏道,“巫女在隱瞞什么!阿應(yīng),你們就從未懷疑過嗎?就像裴允之說的那天,遼佸國,再可怕,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為什么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赴死?”
“許有人像我這樣呢,只是沒逃出去!”應(yīng)如意嘆氣道:“當(dāng)年我就沒逃出去?!?p> “好了,”拓跋展起身,“我們再走走吧,總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就像裴兄說的,等找到阿應(yīng)姑娘的另外一個靈識,巫女要做什么,我們就知道了?!?p> “對,阿應(yīng),不怕,水來土掩!”
應(yīng)如意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能同這么多的人交談,急忙拉上了曲江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