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裴允之不愿意,百離他們必須入,所以這望不到盡頭的地獄路他們也必須走!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看向地獄路的眼里多了幾絲凝重。
“這位公子,既然你已決定,那我便不再多勸,愿各位公子、姑娘一路順風!”
裴允之看著那紅衣女子,眼神復雜。
“敢問姑娘芳名?”
那女子一愣,嘴角微提,轉(zhuǎn)身離去。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公子,若入了這地獄路,我們便不會再見了!空歡告辭!”
韓世修眼珠一轉(zhuǎn),感嘆了一句:“大夢一場,空歡喜!空歡姑娘不送送我們?”
即便是決定了要入這地獄路,可是他們誰也下不去腳!
曲江夏又吐了倆次了,拽著拓跋展不停的流眼淚。
“這哪里是人做的事?”雖是流著淚,但曲江夏要強的性子,也只是抽泣,沒有哭出聲來。
拓跋展拍了拍她的背,他一向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娘的。
“要不,你和空歡姑娘在這里等我們吧!”
曲江夏白了他一眼,擦掉了眼淚:“喲,記別人名字倒記得挺勤快!”
語罷,她將繞在袖口的褐色布條解了下來,蒙上了雙眼,死死的抓住拓跋展的衣袖:“走!”
韓世修一溜煙的串到曲江夏面前,賤兮兮的說:“曲姑娘,你看你還有一個布條呢!”
“你一個大男人,怕什么?”雖嘴上這么說的,曲江夏卻把另一只手抬了起來。
韓世修把折扇別在腰間,就要上手去解,說時遲那時快,拓跋展一把抓過了曲江夏的胳膊。
“不地道??!先來后到!你……”
韓世修話還沒說完,拓跋展就把布條掛在了脖子上。送了他一個“滾”字,拉著曲江夏走了!
“給你!”
拓跋展拿著一個灰色布條給了韓世修。
“哼哼,還是允之哥哥疼我!”
進了這里,在白天應如意也沒有消失,曲江夏倒是沒這么在意,因為,她并沒有親眼見過應如意消失,可是韓世修就急了,嘰嘰喳喳的圍著裴允之胡問一通。
裴允之也沒有確切的把握,只是把那日在幻境里的猜測,對他又講了一次,才將韓世修穩(wěn)了下來。
裴允之給應如意也圍上了布條,即使是她沒有意識,可是裴允之覺得,這也不代表她看不見!
當曲江夏把布條圍上的時候,裴允之發(fā)現(xiàn),這倒是不失為一種辦法!
至少不必將腳下的不堪映入眼簾,前方只有一條路,他們只需直直的向前走便是了。
空歡在遠處看著他們,現(xiàn)在又迎了上來:“公子,這倒是好辦法!”
裴允之圍著布條,也看不到空歡,只是聞聲轉(zhuǎn)身,道:“若是偏了方向,還請姑娘及時糾正!”
“公子請放心!”
裴允之朝著空歡作揖示謝意:“裴允之,應如意,告辭!”
韓世修也學著裴允之的模樣向空歡道了別:“空歡姑娘,韓世修,告辭!”
“拓跋展,告辭!”
“曲江夏,告辭!”
空歡雙手交叉入懷:“各位,前路漫漫,珍重!”
此一去便是有去無回了,地獄路有去無回,空歡沒有告訴他們,想必不用多說他們也是知道的。
即便是眼上蒙著布條,他們腳下的觸感也讓人感覺惡心。
拓跋展打頭走在最前面,其余人排成一列跟在后面,依次是拓跋展,曲江夏,裴允之,應如意,韓世修。
最開始時粘液伴隨著腳下的柔軟,讓裴允之感到心里一陣一陣的不舒服。
可走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他忽然感覺腳底已沒了剛剛的柔軟。伴隨著每一步的,則是變成了骨頭在腳底破碎的聲音。
“咔嚓”一聲,曲江夏整個人向左傾斜下去,還好被身后的裴允之及時拉住。
曲江夏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全身顫抖,慢慢的將自己的腳從骨骸里拔出。
拓跋展聞聲停下,問道:“怎么啦?”
“沒~事!”
拓跋展聽曲江夏的聲音顫抖,心頭一緊,放慢了腳步,只是放慢了腳步的他,慢慢的向右偏離了。
“拓跋公子……向左……三步!”
聞聲,拓跋展立刻調(diào)整了步伐。
在空歡的指導下,裴允之一行五人順利的過了地獄路。
只是他們不知若是沒有空歡的提醒,拓跋展走偏了的那三步,足以讓他們掉入無盡的深淵。
或許掉入了也好,那樣,這世間便再無什么百離恩怨了吧,可是天鬼又怎么會放了他們?
等他們在次接觸到塵土飛揚的土路,就像是得到了救贖一般。
裴允之揭下布條,再回頭時卻只看見無盡的深淵,再不見空歡與地獄路。
這才是真正的百離吧!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座又一座的幾乎要被黃沙淹沒的石堡!
“裴兄,這里可不像是有人住啊!”
韓世修拍了拍盯著無盡深淵發(fā)呆的裴允之,示意他看身后!
裴允之看著韓世修說:“若百離真的存在過,那也早已亡了千百年了,你要這里住什么?亡靈?還是惡鬼?”
韓世修搖頭,“省了吧,省了吧!沒東西的好!這剛換的一身衣服,已經(jīng)糟蹋了!”
韓世修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發(fā)誓,再也不想穿白衣了!
幾人稍作休息后,便打算入城了。
裴允之看著這偌大的百離城,著實沒有頭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著應如意曾經(jīng)給他講的有關百離的事。
“哎!”
裴允之嘆氣,還是得從祭臺入手了嗎?他現(xiàn)在就只有這一個線索了。
“我們要不……去看看……會不會幸運的撿到什么能穿的鞋子衣服?”
裴允之看向韓世修,無奈的笑了,卻也沒反對他說的話。
然而,這哪里還有什么能穿的衣服,零零碎碎的找到了幾件,也都是發(fā)了霉的,熏的他們差點又吐出來!
所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裴允之還是帶著他們?nèi)フ伊思琅_。
然而,他們將這方方正正的百離走了一個遍,也沒找到百離的祭臺。
韓世修坐倒在地上,使勁搖著折扇,這百離城可真熱啊。
“不走了,田里的牛也不是這么使喚的!”
曲江夏拉著應如意的手,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這里也太熱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若是王不允許,哪怕是死都不要用巫術……”
裴允之忽的想起了引他們?nèi)氚匐x城的那個老婦人說的話。
裴允之不解,心想:
百離是以巫術立國,何故不可用巫術?既如此,那么其中定有蹊蹺。
想著,裴允之就在地上畫起咒來,幾只循跡蝶緩緩的從地上飄出,往韓世修的方向飛去。
韓世修剛想接住飛來的蝴蝶,那蝴蝶便被一只黑乎乎的手抓碎。
“狂妄小兒膽敢違反百離國規(guī)!”
那黑色的手,來自一個已經(jīng)燒焦了人,已然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是一雙眼睛依舊清澈如活人,死死的盯著韓世修。
韓世修被這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和這燒焦了人,嚇了個半死。
出于本能反應,折扇一開,鋒利的扇面朝著那人的脖頸而去。
那人也沒有躲開,折扇深深的陷入了那人的脖頸,韓世修收手,折扇就插在那人的脖子上。
韓世修見狀倒退兩步,那人眼睛瞪大,忽然轉(zhuǎn)身就要向后面跑去,然而已經(jīng)遲了。
韓世修在于他交手的時候,拓跋展和曲江夏也已經(jīng)施展巫術,悄然間將他鎖在紅色的圈內(nèi)。
“放開他,讓他走,我們跟著!”
曲江夏和拓跋展對視一眼,單手擊地,紅光散去,韓世修便追著他去了。
“曲姑娘,阿應交給你了!”
韓世修跟著那人進了一座石堡,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裴允之和拓跋展追來的時候,只見韓世修一人站在一排石頭中間拿著一塊石頭看來看去。
見他們追來,韓世修說:
“這里,像是個祠堂!這石頭上好像是刻著什么人的名字!”
裴允之走上前接過那些石頭看了看,的確是像,但是他不認識這上面的字,也不敢妄斷。
韓世修淡淡的說:“追到這里,便不見了。我的扇子啊!”
“若是阿應沒有失靈,我們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被動,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思路。只能是靠著胡亂猜測!”
裴允之把石頭放回了原位,拉著韓世修走下了放石頭的地方。
拓跋展一直站在下面等他倆,若那真的是牌位,踩著上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今天這一整天,他們先是踏人頭,現(xiàn)在又來踩牌位。
拓跋展說:“我們來百離是為了找阿應姑娘的靈識,現(xiàn)在靈識沒找到,還被困在了空城里!”
裴允之看著走進來的曲江夏和應如意,心里忽的有了主意。
他道:“或許這不是一座空城!”
曲江夏聞言,走上前去說:“我也不覺得這是一座空城,剛剛你一個人用巫術,許是力度小了點,有些東西沒有引出來。后來,我和拓跋展一起用,明顯那黑不溜秋的東西明顯反應更大了!”
裴允之點頭:“曲姑娘倒是聰明,那我們合力再來一次?”
裴允之說著就看向了韓世修。
“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來吧來吧,小爺?shù)纳茸?,還在那玩意兒的脖子上呢!”
說著他便朝著門外走去,裴允之心領神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跟上去了。
韓世修找一塊空地站著,剛好離裴允之他們不遠不近,他神色嚴肅,大有一種以身赴死之態(tài)。
只見他們?nèi)嗽诘厣袭嬃艘粋€大大的圈,將他們自己包圍起來,三人都是單膝跪地。
曲江夏和裴允之二人一只手手心朝下放在地上,另一只手手心朝上像是拖著什么東西。
拓跋展則是一手擊地,一手遮住他的雙眼,再睜眼時,藍紫色雙瞳顯露而出。
地上忽的飛去大量等我循跡蝶,源源不斷的朝著韓世修飛去。
韓世修咽了咽唾沫,一手握拳,一手則是舉起來剛剛拓跋展丟給他的刀。
就當那些循跡蝶快接近韓世修的時候,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忽的響起,震的他們堵上了耳朵。
“狂妄小兒膽敢違反百離國規(guī)!”
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震的人頭痛。過了許久,才漸漸的消失。
韓世修緩了一口氣,覺得沒什么,便緩步朝著裴允之他們走去。
可他發(fā)現(xiàn),他往前走一步,裴允之他們就往后退幾步。
韓世修只得快跑了幾步,當他靠近時,才看見,曲江夏滿臉的恐懼,還有裴允之和拓跋展?jié)M臉的不可思議。
察覺不對,韓世修回頭。
“咣當”一聲。
拓跋展的大刀落地!
“跑,跑……”
裴允之已經(jīng)說不出別的話了,轉(zhuǎn)身拉著應如意就跑。
拓跋展臨拔腿的時候,還不忘朝著韓世修喊了一句:
“老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