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修用手里的扇子敲了敲頭,現(xiàn)在他聽見‘陰司府’這三個字頭就頭大,問道:“何知?”
“哎……從那血淋淋的大門我就該是知道的,只是被那老婦人迷了眼,若這里不是‘陰司府’,那也該是不簡單的了,”裴允之指著頭頂?shù)奶栍值溃骸澳憧捎X得這太陽有何不同?”
韓世修瞇眼抬頭看去,本該刺眼的太陽,他竟然能直視!
“這——假的?”
裴允之點點頭,“這也就能解釋,你為什么看的見阿應了,我想外面應該還是夜里!”裴允之想了一會兒又說:“‘陰司府’長存于世,卻不被外人知,所謂仙者不屑,地獄無名,黃泉不收,九淵不渡!”
“那如你所說,‘陰司府’該是世間煉獄才是!可這里,一點兒也……不像!”
他們進來遇到的那老婦人和那老伯,都是有體溫,有脈搏的正常人啊。
裴允之搖了搖頭,他沒有見過真正的‘陰司府’,可是也知道真正的陰司府,該是終日黑夜才是。
裴允之說道:“當務之急,該是找到拓跋展和曲江夏。阿應和我說過,百離不過是個小城!我們?nèi)フ艺铱础!?p> “好!”
百離確實不大,他們倆個人加快了腳步,也就一個時辰,就走回了原點,只是沒有找到拓跋展和曲江夏,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說實話,我餓了!”韓世修推了一把裴允之,指著旁邊的一個買面的小攤說到。
確實,他們進到百離怎么說也過了有一日了。
裴允之點頭附和:“我也餓了,且不論東西能是否,我們沒錢!”
“……總比餓死鬼強!”
但是沒錢能做什么呢?韓世修仰天長嘆,莫不是又要他,堂堂鈺國安政王,再做點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裴允之朝著韓世修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又笑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還記得韓世修被貶為庶人那年,是被趕出皇城的,褪去了錦衣華服,披上了麻衣,說是那是衣服,到不如說是一塊蔽體的破布,往日在皇城里的威風八面消失殆盡!
本就被罰著跪了許久,又餓又困又累的韓世修在街上一個人晃蕩著,他也想去裴府,可這樣子還不被人笑死?
其實他不知,裴允之,裴允正還有他大哥韓世賢早就跟在了他后面。
在路過一個面攤的時候,韓世修停下了腳步,饑腸轆轆的感覺,讓他有些發(fā)暈。
可是他沒錢啊,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決定!
韓世修跟路過一個穿的體面的老爺撞了個正著,還被人家指著罵了許久,他也算是做了一個皇子這輩子最不想做,最丟臉的事。
“小二,來四碗面!”
韓世修聞聲轉(zhuǎn)身,看見來人后,趕緊把手藏在了身后面,他以為自己藏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不過也只是他以為沒人知道罷了……
大口吃面的韓世修,忽的停下了手,:“所以說,那時候你們早就知道了?”
裴允之顧著吃面,只是給了韓世修一個眼神示意。
韓世修忽然覺得眼前的面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話說,我們這樣合適嗎?”韓世修吃完了三碗面后問道。
裴允之眼珠一轉(zhuǎn),“沒什么不合適的,吃飽了才有力氣!”
——
折扇“嘩啦”一聲打開,韓世修擦掉了嘴角的面湯,“所以,裴兄是有眉目了?”
裴允之閉眼嘆了一口說,“當然沒有!”
現(xiàn)在的他還是一頭霧水,哪里來的思路呢?算是遇到了瓶頸吧,該怎么辦呢?裴允之第一次感覺自己無能為力,這些都不在他的計劃里啊。要重新規(guī)劃的話,怎么也得先有些頭緒吧!
“不管怎么說,我們就當這里是‘陰司府’吧!”
陰司府,對呀!為什么會有陰司府,陰司府又是怎么來的?裴允之看了旁邊一動不動的應如意。他忽的想起自己前世里遇見應如意時,她曾經(jīng)給他講了百離的故事的。
“祭臺!允之……”
裴允之話還沒說完,人群就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涌動。
見狀,裴允之和韓世修也立刻跟了上去!
人群在祭臺周圍停下,似乎每個人都是滿臉的期待,祭臺上站著一年輕男子一老婦,因為太遠,裴允之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那男子開口道:
“吾等百離子民啊,十二位祭祀者已定,祭祀不日將舉行,等到那時,便是遼佸覆滅之日?!?p> 說著,十二個穿著白衣的少女走上祭臺,站成一排,雙手打開向上舉起,又交叉抱懷,那動作似乎是在擁抱什么,將其抱入懷里,她們一直重復的做著這個動作直到那男子又說:
“吾等百離子民皆恨遼佸,遼佸不滅百離不亡!”
那男子仰天大喊,下面站著的人也開始舉起手,附和的喊著一些什么“遼佸不滅,百離不亡?!?p> 韓世修只覺得起了一身的不自在,便拉著裴允之和應如意離開了這一群人。
裴允之被拉走的時候,似乎感覺到祭臺上的那名老婦正在看著自己,裴允之的心莫名的被揪了一下。
韓世修抖了抖肩膀說:“什么百離,什么遼佸??!怪嚇人的,倒是有了裴大哥點兵點將的那個氣勢了!這一天過的也太快了吧,怎么這就要黑了!”
裴允之看了看天,確實快了些,也說不上什么,他還在想剛剛那女巫給自己的感覺,怎么說呢,似曾相識。
“嘿!”韓世修看著裴允之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以為他和應如意一般丟了魂。
“世修,我們先回昨日住的地方吧?!?p> 二人加快了腳步往回走,這下沒看見那老婦,只是周圍多了幾分蒼涼之感,讓裴允之感覺心里不自在。
茅草屋里,應如意閉著眼在草搭的地鋪上安靜睡著,韓世修就坐在地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裴允之走來走去,自言自語。
“且先讓我捋捋!”
“這里是百離,又是陰司府,那么說,百離在祭祀后就變成了陰司府,我們現(xiàn)在是借著曲姑娘的法,入了這座陰司府——可,不該?。£幩靖镒≈氖撬廊?,是天鬼的食物??赡惆滋煺f,他們是活人?”
韓世修點點頭,余光卻看向了應如意,他感覺這里還有一個人在看他們,可是這里明顯只有三個人。
“活人,怎么可能是活人呢?該是死了許久的。他們二人必不可能憑空消失,對了,今日那巫女不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可有?”
韓世修驚了一下,道:“沒有!”
“我們明日便悄悄的去看看那巫女!”
第二日天微亮的時候,他們二人,就準備出發(fā)了。
路過時,那老婦人依舊不在門口,可是當他們快走出巷子的時候,那老婦人就又站了出來。
裴允之聞聲回頭看去,那老婦還是和前兩天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看向城外。
裴允之眉頭一緊“城外!允之我們換路!走回去!”
說著裴允之就拉著韓世修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路過那老婦人時,見她也沒有什么反應,他們也繼續(xù)走著。
韓世修停下了腳步:“允之,走了很久了!”
裴允之回頭,見那老婦人就在不遠處,向著他們招手,裴允之不解,他們朝著這么起碼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了,如今回頭,那婦人的模樣,卻依舊清晰可見。
走過去后,那老婦人熱情的招呼著他們,又重復了昨日的話,做了昨日的事情!
“她似乎就是在等外來人啊,允之,可是昨日那老伯說,百離城已經(jīng)不允許外人來了!”
裴允之沒說什么,拉著韓世修朝城內(nèi)走去,果然如裴允之所料,一如昨日!
昨日那老伯和韓世修擦肩而過,韓世修咽了咽唾沫,看向裴允之。
他們坐在了路邊,果不其然,沒多久,人群開始像祭臺的方向靠攏,二人遠遠的跟上去。
韓世修耷拉在裴允之的肩頭道:“完了,完了,怕不是死循環(huán)?”
裴允之卻說道:“世修,我在這里等你,你回去看看那老伯!”
韓世修看著裴允之滿臉的認真,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道:“一定等我!”
裴允之是一定等他了,可韓世修果然一去未歸!
深夜里,百離城似一座空城,可以說,就是一座空城!
裴允之嘆了一口氣,放開拉著應如意的手,向前走了兩步。
他沒有轉(zhuǎn)身,只是開口道:“阿應呢?”
良久,身后的‘應如意’開了口:“我就是啊!”
裴允之搖了搖頭,道:“阿應,不會傷害世修的!所以你不是!”
那‘應如意’活動了一下筋骨,開始向祭臺走去。
“所以,我放他走了??!更何況是不是她這么重要嗎……?”
那語氣里是似乎滿是疑問,卻又帶著一絲傷感,便不覺得是問話了!
裴允之跟著她走向了祭臺,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應如意’輕笑了一聲。
“從你們進來!”她頓了頓又說:“我搭起這個幻境,整整用了100多年呢!還不錯吧?這是最好的百離,最幸福的百離這是百離唯一沒有受人欺辱的一天?!?p> ‘應如意’見裴允之不語,走到他面前,與他四目相對。
“可這不是真正的百離,你當真要揭開這百離城的秘密?”
裴允之搖頭:“我對百離城的秘密不感興趣?!?p> ‘應如意’站在裴允之面前,神色復雜;“可是應如意就是百離城的秘密?。 ?p> “你果真還是愛她啊,不管她愛不愛你!”
良久的沉默,‘應如意’抬起雙手,忽的,晝夜忽變,他們身邊人來人往,卻不見裴允之再說一句話。
依舊面無表情!
“那么……你是誰?開始我以為這里是‘陰司府’。如今看來,曲姑娘那一下,不過是為你做了嫁衣吧!如果我沒猜錯,真正的百離確實是成了陰司府,而我們只是不該進那扇門吧!而沒有靈識的阿應是進不來的,所以,你便是從那時就扮作了阿應吧!”
‘應如意’嘴角勾起,沒有否定裴允之的猜測,“你什么時候起疑的?”
裴允之笑道:“世修,確實是這世間難得的好看!你說呢?”
那日他們躲在草屋內(nèi),在韓世修和他眼神交流的時候,裴允之看到了韓世修眼里等我一絲詫異,以及韓世修再看向自己時的暗示。
‘應如意’放下了手,周圍漸漸的開始恢復正常,果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即便是過了千年也依舊能勾她心魂。
“你可知道,揭開百離的真相,他們會是什么下場?”
裴允之不語,‘應如意’嘆了一口氣!
“去喝了那老婦人給你的水!阿……裴允之,下次你會自己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