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著邋遢男子走過的路又前行了一個多月,期間的吃喝基本都是在路過的村子解決,我也越來越像他了,唯一的黑色大衣也成為了他那件的復制品。
當我到達一個鎮(zhèn)上時,我察覺到我的體力開始不支,頭痛且越發(fā)的沉重,我知道我病了。
此時的夜已降臨,陰暗的天空看不到一絲亮光,有些發(fā)悶的氣息讓我知道,那久違的大雨即將到來。
我晃晃悠悠的尋找住處,在我用右手捂著額頭時,我的頭痛使我狠狠的閉上了眼睛,走了幾步后我聽到“哎呦”一聲叫喊,我感覺到我撞到了人。
我努力睜開雙眼時,只見一個物體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臉上,我如飛了般身體一輕,而后狠狠的砸在一個很硬的東西上。
我臉上的火辣和身體的疼痛都無法刺激到我的昏沉,好似沒有了手腳的感覺,只剩下一些意識在支撐著。
我即將閉合的雙眼在不甘的堅持著,能夠借助一絲的亮光模糊的看到兩三個身影,也許是四五個身影。
一個離我很近的身影在用手指向我,他的身影有些清晰,看不清容貌,但是高挑瘦弱,如不良少年般。
嗡嗡作響的腦袋能夠隱約聽見他在向我大喊大罵,我無法與他回話,只能那般躺著聽其發(fā)泄。
似乎是少年罵累了,上前狠狠的又踢了我?guī)啄_,而后才離開。
我在受到這幾腳之后,感覺口中好像向外流淌了口水般的液體,而后僅存的意識再也堅持不下去,昏睡了過去。
……
當我再次醒來時,是被陽光喚醒的,睜開雙眼看見的是潔白的屋頂與兩個吊瓶,我想要起身時,用力后發(fā)現(xiàn)右手有一股針扎般疼痛,使我哼了一聲。
突兀的一個孩童的聲音傳來,“醒了!他醒了!護士姐姐,他醒了!”
這時我才向周圍看去,原來我是在一個小診所般的地方,我的右手背上正輸著液,在我旁邊的病床上坐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背著個小書包,正開心的笑著。
一個護士走進這間病房,大約二十三四歲,長的漂亮好看,對著小男孩笑了笑,而后嚴厲的對我說:“你不要亂動!鼓針的話可就麻煩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點點頭,這間病房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兩個老年人坐在沙發(fā)上也在打著點滴。
我問護士:“我這是怎么了?”
護士仔細檢查著兩個老年人的藥瓶說道:“輕微食物中毒,打完點滴就沒什么事了,但是你有點感冒,要注意一下?!?p> 我哦了一聲,搞不清楚是吃了什么才導致的,我轉頭看了看小男孩。
護士來檢查我的藥瓶時說:“是他叫人送你來的診所。”
我恍然大悟,笑著對小男孩說:“謝謝你,小朋友?!?p> 小男孩認真回道:“不客氣。”
而后小男孩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是打架了嗎?臉上有一塊紅紅的,而且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在垃圾箱旁邊,嘴里流著血?!?p> 我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而后對小男孩露出微笑,說道:“不是,是不小心摔倒了,你以后可不要在黑天出來玩哦,容易摔倒。”
小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開心的在病床上搖晃著雙腿。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道:“你的父母知道你在這里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我著急道:“那你快回去上課吧,要不然你的父母該著急了?!?p> 因為小男孩背著一個小書包,而現(xiàn)在又是早晨,一定是小男孩發(fā)現(xiàn)了我以后,便找人送我到這,而沒有去上學。
小男孩想了想,天真無邪的說道:“那好吧,等我放學了再和爸爸媽媽來看你?!倍蟊汩_心的走了。
我目送著小男孩的離去,我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因為我這樣的人,他的父母不會讓他接觸。
直到近兩個小時,我的點滴才打完,護士給我拔了針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這兩瓶藥一百一十塊錢?!?p> 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手忙腳亂的應了下來,開始翻著身上的口袋,最后湊出一團團褶皺的紙幣,慌張的將紙幣都一一鋪平,總共七十九元錢,還差了三十一元。
我尷尬的看著護士,無力的說道:“我只有這些了?!?p> 護士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后拿走了錢,說道:“我去主任那里幫你說明一下。”
看著護士走了出去,我心里除了歉意,還有對自己人生的不公,一瞬間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在這里干些零活來補上剩下的錢。
我搖晃著向護士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在一個門牌上掛著主任室的門口停了下來,剛欲要敲門,就聽見里面護士與主任的對話。
護士說:“主任,二號床的病人用藥一百一十元,但是他只有七十九元了,可不可以免去一部分錢?”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說道:“七十九?那個領他來的小孩呢?”
護士回道:“那個小孩子走了,回去上課了?!?p> 男子喊到:“走了?你怎么能讓他走?想想也明白,一個乞丐能有多少錢?你不把那個小孩留下,讓他家長來把錢交上,就這么讓他走了?”
聽到這里的我怒意油然而生,不是因為他說我是乞丐,而是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我雙拳緊握,但是并沒有失去理智,沒有冒失的推門而入。
護士半天沒有回話,只聽見主任又說道:“既然小孩也走了,沒人補這剩下的錢,那就在你工資里扣,另外趕緊讓他走人,別耽誤著地方還影響著別人,下次學聰明點!”
護士聲音有些哽咽的回道:“知道了,主任?!?p> 我聽后不知道該怎樣做,進去也好不進去也罷,我都沒有錢來還上剩余的藥錢,默默的回到病房,收拾著我的衣物。
當我將東西收拾好,被褥疊的整齊后,護士也回來了,她笑著對我說:“錢的問題解決了,診所給免去了一部分錢?!?p> 我看著這個內心受到委屈的年輕護士,我連忙道謝:“謝謝你!謝謝你!”期間我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憤怒的我使聲音都有些變了。
護士以為我是激動的變了聲音,她便開心的笑了,見到我收拾好了東西,她沒有敢做挽留,上面將一包東西塞到我的大衣口袋里,說道:“這是診所送的感冒藥,記得按時吃?!?p> 我明白這是她花錢買的,可我卻不能挑明了說出來,只能裝作道謝,然后快步走出診所。
走出診所后找了個較遠的街道角落,我坐在地上,一遍遍回想著我的自尊心被踏破時的瞬間,翻出了我大衣胸口的口袋里的半截香煙,這次我有了火機,是在路途中撿到的,我點燃了香煙,恍如隔世般的味道使我不去想這些事情了。
陽光下,抽下最后一口香煙,斜躺在角落里,感受著陽光的溫暖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