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腰受了傷所以丁恒安原定的賞花日期又向后推了幾日,每日錦繡都會來為我換藥從一開始的寡言少語到現(xiàn)在我們也可以攀談幾句,因此我也知道了這樣的女子為何那么執(zhí)念于權(quán)利;沈蓉瑾知道我受了傷特意帶了一些名貴藥材來看我弄得我很是不好意思,原本要為她選夫婿的結(jié)果因為我受傷一拖再拖,她沒有絲毫的責怪與埋怨只是勸我要好好養(yǎng)身子,她是向月老祈愿但是也不急于眼下,我聽了很是感動暗暗發(fā)誓一定要選最好的男子配這樣溫柔的女子。只是丁恒安很少來看我,即便是來了也是神情復雜的站在門口望望我長嘆一口氣的離開,每每看到這樣的他都覺得我怕不是得了什么不可醫(yī)治的絕癥一樣。今天,又是如此。
我終于可以不用趴著了,今天靠著軟墊閉眼小憩,門被推開了我睜開眼看到丁恒安就站在門口一如往常的神情復雜。
“干什么?郎中都說我快好了你每每看到我都是這樣一副神情,怎么?莫不是郎中偷偷對你說了些什么,你說來與我聽聽”我對著他勾了勾手指。
他垂下頭猶豫了一會兒才踏進來坐在離我不遠的椅子上“郎中說你恢復的很好,再過些時日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那為何你每次看我都是一副我病入膏肓的樣子”
“沒什么”他這句話聲音壓得很低,說完還對我笑了笑,只是笑容與平日里不同有些勉強。
“今日我下地走了走,感覺好多了,不然明日我們就去靜安寺吧,我怕再不去荷花都敗了”
“郎中說你還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
“我的身體挺好的,不然我現(xiàn)在走給你看看”我挑了挑眉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他快步走過來將我按了回去順勢坐在我的床邊“過幾日吧,聽說后日靜安寺會來一個高僧來傳道受業(yè),是從上京來的,所以暫時不會對外開放只給大師傳道受業(yè)解惑”
“很有名嗎?感覺你好像很重視嘛”
“嗯,從大慈恩寺來的,年紀輕輕卻很有佛法造詣,我記得他叫凡渡大師,凡世萬物皆可渡”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其實我對佛法也是有點研究的”
“后日我?guī)闳デ埔磺?,有很多老夫人對佛法感興趣所以也不是全無收獲的,那日興許你還能看到不少公子爺呢”
“那更好了”
“這兩日你就安心修養(yǎng)”說著話他把我的被角掖了掖起身就要走,我覺得他很是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口,他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我以為他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剛要問吃口就看到他輕輕搖了搖頭離開了。
“今日他怎么這么怪異”我實在是一頭霧水,這幾日我也沒去招惹他,也沒有四處亂跑整日待在床上應(yīng)該沒有得罪過他的吧,我仔細想了想沒有,興許是最近天氣炎熱他心情不大好吧,我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夏日的夜晚來的比較晚,我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知了聲靠坐著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夢里一片漆黑,我摸索著前進又好像被人從身后狠狠地推了一把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我用盡了力氣撲騰但是河水卷著我越?jīng)_越遠,好像撞上了大石頭一樣渾身疼痛,我想喊叫出聲但河水一下子就灌進了我的嘴巴鼻子讓我呼吸不暢,我很絕望。
我攥緊了被角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浮現(xiàn)的是紅色的瓦頂。我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透了,我右手捂在眼睛上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夢了,或者應(yīng)該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那種絕望的無力感一時涌了出來,心口好像被人攥緊一樣生疼。我靠著緩了許久直到平靜才慢慢下床接了一杯茶水,茶已經(jīng)冷掉了,我握著茶杯思緒飄出去很遠。
“這個夢,是預示著我什么嗎”我將茶一飲而盡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看著虛掩的窗戶出神。
丁恒安來的時候一身淺綠色的綢緞,上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一頭秀發(fā)被一支羊脂玉的發(fā)簪束了起來,手持著象牙的折扇優(yōu)哉游哉的走了進來“走吧,早些去才能占到一個好位置哦”
我是紅娘平素里一直是一身紅衣,今日想著去寺廟聽大師講佛法應(yīng)該穿的樸素一些所以換了一身藕荷色的長裙,我不喜帶那些珠釵所以頭發(fā)也只是用一根繩子系上而已。聽到他的話我趕緊將手中捧著的藥碗送到嘴邊吹了吹一飲而盡然后用袖子抹抹嘴“走吧”
“今日怎么如此素雅”
“畢竟是寺廟嘛,要莊重一些才是??禳c走啊,你不是說去晚了沒有好位置了嗎”我率先踏出了房門回頭看他還楞在那里催促著。
“我已經(jīng)讓池魚先過去了”
“今日那里人多什么樣的人都有,你也不想你的紅鸞變成焦點吧”他看到我望著門口的轎子發(fā)呆從身后慢悠悠的走過來解釋著。
“丁少爺想的極是”想來自從上次我在賽馬場上贏了陳行禮再加上成安又一直扒著紅鸞不撒手連連咋舌的樣子不少的公子爺都知道我這馬稀罕的很三天兩頭的跑過來要買我的馬,丁恒安只得騎著紅鸞在城中溜達了一圈意思很明顯這馬被他丁恒安先下了手旁人就不要惦記了,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人沒事過來看一看摸一摸攪得紅鸞很是不開心,食欲都有些不大好。今日是大師來講座那人一定不少還是不要讓紅鸞拋頭露面的比較好。想到這里我很是愉快的坐進了轎中。
下了轎子環(huán)顧一圈這門口停了不少車馬轎子,看來今日來的人是真的不少啦,這樣的日子里除了可以聽聽講座還能順便物色物色那些個公子哥也是一舉兩得了。
“你再傻笑什么”丁恒安下了轎子湊了過來
我搖搖頭“快走吧”聽他說靜安寺平日里禮佛上香的人并不是很多,今日卻是多得出奇,我們隨著人群拜過了莊嚴的大佛又來到了后園,后園已經(jīng)搭好了桌椅也有不少人已經(jīng)落座了。
“少爺,這邊這邊”池魚對著我們努力地招了招手,我看向他那邊,好池魚,竟然搶到了最靠近臺子的位置,我們兩個趕忙擠了過去看著他滿頭滿臉的汗水卻笑得很是憨厚“少爺,我來的可巧,正好碰到了他們在放椅子負責的大師是惠安師傅,平素里我們捐的香火錢不少大師也就通融了一下把這好位置讓給了我”說到這他很是得意。
我看著他一頭的汗水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池魚看到這連連擺手憨憨的笑著“不用不用,紅姑娘,我用袖子擦一擦就好了”邊說邊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水,我只得將帕子收回來。丁恒安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很精致的水壺遞了過去,池魚愣了一下雙手接過“謝謝少爺”他也沒急著擰開而是將水壺放到懷里“我還不渴,紅姑娘”可能是看到我一直盯著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點點頭坐了下來。不消片刻身邊已經(jīng)坐滿了人還有很多人站在一旁期待著那大師前來。
我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的不安分,指著一個人就問“哎,那是誰啊,就穿著一身翠綠色的那個”
“啊,那個是秀坊的少爺,白玉殊。我已經(jīng)發(fā)過庚帖了”二人隔著不遠互相點了點頭,他又湊過來“他可是出了名的孝子不但如此鄉(xiāng)試的時候他可是甲等”
“這么厲害啊”
“不過坊間傳言,他好像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
“傳言畢竟沒有落實,留待考證。那那個呢,就扇著扇子的那個”
丁恒安側(cè)了側(cè)身看了一眼“那是鏢局的二少爺,宋漣朝,一身武藝。別看他年紀不大已經(jīng)是個經(jīng)驗老到的押鏢趟子手了”
“他可有婚配?”
“沒有”
“那個呢?一身月白色的那個”
“喲,他也來了”說到這丁恒安的臉上浮現(xiàn)出狡黠的笑容“你很熟?”
“我孩提時就與他在一處耍,不過他并不是出身名門。他叫云初安,也通過了鄉(xiāng)試腦子聰明的很但是比較喜歡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爹是個教書先生倒是挺有名氣的,他娘是個簪娘,這城中不說一半吧大都出自他娘之手。喏,他旁邊的就是他娘。怎么?你有興趣?”他笑著對云初安搖了搖手“子初兄”
“玉都兄”云初安回以一個溫暖的笑容。
“有點”我看著那名為云初安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杏子一般的眸子猶如星河燦爛,高挺的鼻子恰到,溫柔的笑容掛在臉上姿態(tài)嫻雅。
“你別看他外表人畜無害的端莊樣子,那腦子里鬼點子可多”
“叫你說的我對他更感興趣了些,你不覺得這樣的男人很有趣嗎?進能博古論今退能有著二兩點子,多適合沈家姑娘啊,我看都不用瞧別人了”
“我記得沈伯母說的可是讓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吧,雖說子初很優(yōu)秀但這家境與沈家卻也有著不小的距離,你覺得行嗎”
“那可是你朋友,你就這樣子講啊”
“要是能成我固然開心,我這不就是有點擔心嗎”
“我出手,你放心。雖說可能有些許門不當戶不對但門當戶對的就一定能得到沈家小姐的芳心嗎?我看不一定。沈小姐雖說錦衣玉食猶如掌上明珠但她活的比誰都明白,她不是一個只看重身份地位的人,你相信我,這個絕對配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