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釜底抽薪,穆府成空殼
坐在上首,說起來,這還是元霖世子第一次和莫桑面對面。對于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元帝跟前的紅人,別說他人,就連他自己,也是好奇的緊。
畢竟眼前這個人,可以說是突然冒出來的,查不到來處,也無官無職。但是卻深居宮中,陪侍在了元帝身邊。據(jù)線人來報,年幼的元帝,對于眼前的這個人,很是信賴,和尊重。
聰明如他,自然不覺得元帝是什么小孩子,所以,這其中,肯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接受著元霖世子的打量,莫桑端正的坐在那里,沒有絲毫的動作。神色坦蕩,絲毫都不局促,更別說慌亂了。
良久,終是元霖世子先沉不住氣,開口問道,“莫桑先生,不知道你這千年靈芝,秉承的是何名目送來的呢?”
聽到問話,莫桑平靜如水的眸子,才終于有了反應(yīng),只是這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世子英明,只是這千年靈芝,不過是皇上的一片孝心罷了。名目什么的,自然也是這個。素問攝政王疾病纏身,皇上仁德,自然也是想要減緩攝政王的苦楚罷了?!?p> “呵,那倒是本世子想左了?!痹掍h一轉(zhuǎn),元霖世子繼續(xù)說道,“先生可知,父王如今的身子,可是虛不受補。這千年靈芝,與父王而言,照比那鶴頂紅,還要毒上三分呢。雖不至于一時三刻的要了人的性命,但是卻會讓人日后更加痛苦呢。”
“哦,這樣啊?!蹦R惶裘迹坪跏遣胖肋@個事情一樣。隨后很是誠懇的說著,“那既然是這樣的話,這千年靈芝,世子可是要小心存放,萬不能讓攝政王誤食了才好呢?!?p> 這話說的誠懇,但是卻沒有絲毫要拿回去的意思。
說完,還不等元霖答復(fù),便起身告辭。
從進來,到離開,整個過程,甚至與都沒有用上一盞茶的功夫。
看著擺在自己眼前的千年靈芝,元霖直勾勾的盯著,似乎要把那東西,看出個洞出來。
過了許久,才縹緲的問著,“白翳,你說,父王看到這株千年靈芝,可會歡喜?”
“世子?”白翳抬起頭,有些不能相信,這話,是出自于眼前的人。
元霖抬眼看了一眼白翳,輕笑著,“怎么?你是覺得,我做錯了?”
這次,白翳不敢在說什么了,直接便跪了下來,“屬下不敢?!?p> 面對白翳的動作,元霖也只能是把人給攙扶起來,隨后才說道,“白翳,我說過的,你我之間,并不只是主仆的關(guān)系。所以,你若是有什么疑惑,大可說出來?!?p> 盡管元霖如此說,但是在白翳那邊的反應(yīng),卻仍舊就低下了頭,一言不發(fā)。
此處無聲勝有聲,雖然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卻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那就是,覺得此事不妥。
無奈的嘆息了一口氣,元霖世子便重新坐回了主位,說道,“白翳,你跟了我這么久,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我,不過是母親算計所得。若不是父王膝下只有我一子,恐怕這世子的位置,也是到不了我的頭上?!?p> 這話,雖然有故意賣慘的成分在,但是倒也不假。畢竟,即便是普通的商賈人家,關(guān)于繼承人的位置,也一直是爭奪的你死我活的。若是南詔王無礙,身子硬朗。想必自己這樣卑賤的身份,別說成為世子了,怕是即便養(yǎng)在府中,便是連見南詔王一面,都難得了吧。
白翳不說話了,雖然他不懂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世子說的話不假。這也是為什么,從準(zhǔn)備來京都之前,他便去毒醫(yī)谷費了那樣大的心神。所為的,也不過是想要博得南詔王的一絲父子之情罷了。
剛回來的時候,南詔王對于世子,確實是疼愛。只是日后,卻慢慢的冷卻了許多。尤其,是在那位皇貴妃回來之后,對于世子的詢問,便更是少了許多。
他知道,世子,是心急了。
想想世子的恩德,原本有些猶豫不定的白翳,再次跪了下來。只是這次,卻是在表達著自己的忠心了,“世子恕罪,是屬下思慮不周,差點耽誤了世子的大計。既然這千年靈芝,是元帝特意送來的,那咱們也不該辜負了圣意才是?!?p> 話音剛落,那邊元霖世子便高興的站了起來。親自來到白翳跟前,把人給攙扶了起來。很是雀躍的說著,“白翳,我便知道,你是最懂我的。父王已經(jīng)老了,太過于沉溺于舊情,反而無法圖謀大業(yè)了。作為他的兒子,我自然是要把他未做成的事情,在繼續(xù)下去才是?!?p> “屬下誓死跟隨?!?p> 擎宸殿。
身著黃袍的元帝,很是有模樣的坐在了龍椅上。雖說臉上依舊擺脫不掉的稚嫩,但是這眼神,卻已經(jīng)滿含深沉。
“看莫桑先生兩手空空的回來,怕是那世子,已經(jīng)把朕的禮物給收下了吧。”
“皇上既已早知結(jié)果,又何須多此一問呢?!?p> 這樣不客氣的話,元帝并不生氣,心情很好的說著,“知曉歸知曉,但是聽到先生口中說出的答案,還是會讓朕愉悅許多。你看,這便是皇家,所謂的父子之情,終究還是不如那權(quán)位,來的更加有誘惑?!?p> 莫桑皺眉,說道,“皇上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只是權(quán)位什么的,卻并不是在下所貪戀的?;噬现灰浀茫虑檗k成之后,記得履行你我之間的約定。廟堂之爭,在下實在是不感興趣?!?p> 這樣直白的拒絕,可是把元帝氣的不輕。還未來得及發(fā)作,一旁的魏閆,魏尚書,便有些底氣不足的說著,“皇上,這賬,下官查完了。只是,只是......”
幾番猶豫之下,到最后,魏閆都不敢說出來接下的話。
這更是讓本就在氣頭上的元帝,起了怒火。隨手抄起了案邊的奏折,便砸了下去,“說,賬目如何?吞吞吐吐的,這戶部尚書你要是干不明白,那就早日告老還鄉(xiāng)找新的人上來?!?p> 看到元帝動怒,魏閆也不敢在拖拉了,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慘白這一張臉,帶著哭腔說道,“回稟皇上,這賬目,沒有絲毫問題。只是,這賬本上,卻顯示著穆家,虧空許久。別說有存銀了,便是有些外賬,也都一直沒有填補上呢?!?p> “什么?”對于這個結(jié)果,元帝有些不能相信。
別說有欠賬了,便是上邊銀子少了,他都覺得不對勁。
一個爛攤子,如果是他,若是有人接手,肯定會忙不迭的甩出去。至于像元阮阮那樣,自己廢了那樣大的力氣才奪過來嘛。
這聲質(zhì)問,更是嚇的魏閆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但是怕歸怕,在如何,他也沒有辦法扭虧為盈啊,只能老老實實的再次重復(fù)一遍。
而這次,元帝沒有動靜了。他跌坐在那里,神情肅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頓時,大殿中的人,一個個的都減緩了呼吸,生怕惹怒這位小帝王。
突然,就在這靜謐的環(huán)境下,一陣笑聲,從上首傳來,由低到高,讓人不寒而栗。
笑過之后,元帝臉上的表情,也越發(fā)的猙獰了許多,咬牙切齒的說著,“朕的好皇姐,千算萬算,居然沒有算到你有這么一招。釜底抽薪,很是絕妙啊。既然是你先不仁的,那就別怪朕不義了?!?p> 聽到這里,莫桑有些著急了,連忙勸說道,“皇上,想來這穆府,沉寂多年,有這樣的情況,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當(dāng)初長公主執(zhí)意不交,想來,也不過是因為這是太后的母家罷了?!?p> “呵,先生這話,怕是連自己都不信吧?!?p> 一個眼刀過去,莫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心中忍不住揣測著,這少年帝王,寄樣在外,怕是不知道受了些什么教誨,居然有如此凌厲的眼神。而這樣的威懾,怕是只能身居高位多年,才會有的吧。
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這次,莫桑毫不畏懼的繼續(xù)說道,“皇上,長公主,可是您一母同胞的皇姐。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想必太后那邊,定然也不會好過的。這其中,想來是有什么誤會?!?p> 盯著莫桑半晌,元帝才放松了陰狠的表情,笑道,“先生說的是,母后那邊,自然是不希望我看到與皇姐生分的。放心,朕剛才,不過是氣急了才說的一些胡話,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是這樣嗎?
等閑雜人等都離開后,不知道從哪里出來一個,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便跪在了元帝的案前。
這便是護佑歷代帝王的龍衛(wèi)。
到底是存了些許的私心,這龍衛(wèi),是當(dāng)初慶帝,在和元麟單獨相處的時候,才交到他的手上。
據(jù)說,除了禁衛(wèi)軍之外,歷代的皇帝,身邊都有一支隱匿的護衛(wèi)。這支護衛(wèi)的組成,多是些被遺棄流浪的孩童。自小,被專人送到一處秘密之地,嚴(yán)苛訓(xùn)練。秘傳,一千人之中,只有一人,才可通過選拔,正式的成為龍衛(wèi)中的一員。
而至于那些被淘汰的人,沒有人會關(guān)心他們的去處。
龍衛(wèi)所忠的,只是這一代的傳承人。
“主子,有何吩咐?”這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死人一般。
對此,元帝也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吩咐著,“長公主陽奉陰違,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p> “是、”說完,便利落的消失。
這便是龍衛(wèi),只聽吩咐,不問緣由。
次日一大早,天剛灰蒙蒙的亮了起來,長公主府前,卻熱鬧非常,烏泱泱的聚集了一大幫人,高喊著,要燒死妖女,以平天怒。
等完顏珺問詢趕來的時候,往日寂靜的公主府前,此刻早已經(jīng)被圍堵的水泄不通了。
完顏珺坐在高頭大馬上,憑借這高度的優(yōu)勢,才在府門口僵持推搡著的地方,看到了先到一步的陸清臨。
此刻,在這些暴民面前,陸清臨往日清風(fēng)霽月的形象,早就蕩然無存了。想來也是倉促趕來,并未料到有如此動靜。此刻,除了一些下人,堂堂丞相之子,居然也頂在了面前。
此情此景,也來不及多說,完顏珺便率先跳了下來。身后跟著的清風(fēng),更是直接揮手讓身后的士兵上前,把人給勉強分散開來。
即便有著完顏珺的吩咐,不許傷人?;靵y之中,也難免有些流血。
看到完顏珺,陸清臨登時有一種看到救星的感覺,苦笑的說著,“少將軍,見笑了?!?p> 陸清臨的狼狽模樣,并不會讓完顏珺有絲毫想要打趣的心情。更甚至,他的心情,更是忐忑。該是怎樣的事情,才使得這些人,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敢于在皇家公主門前叫囂。
看著局勢將將被控制住,陸清臨才連忙說著他打探來的始末。
原來,這些人,都是從宜城逃竄出來的流民。
宜城天降大雪,百年難遇,沒有絲毫準(zhǔn)備,天災(zāi)人禍的,便沒有及時扼制住災(zāi)情。在百姓民不聊生的情況下,在宜城,發(fā)現(xiàn)了一處古怪的山洞。
盡管外邊飛雪漫天,凍的人瑟瑟發(fā)抖。但是在洞內(nèi),卻炎熱如夏季。這樣的差距,足見其怪異。
有膽大的村民進去查看,但是在洞內(nèi),卻發(fā)現(xiàn)了一處古怪的石像。
雖然模糊看不清楚臉型,但是通過那窈窕的身姿,可以判斷出,是一位女子。在那女子的后背,有一處古怪的痕跡,似乎,是一個怪異的圖形。
而這個圖形,據(jù)傳,出現(xiàn)在了長公主,也就是元阮阮的身上。
于是,這些從宜城逃出來的流民,才集結(jié)在了公主府,只為讓元阮阮出來,祭天,以平天怨。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完顏珺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了。
這些人能被集結(jié)在這里,想來背后,一定少不了人指點。一個處理不好,阮阮,就真的有可能被推出來,平民憤,平天怨。
就在這個時候,從身后傳來了厚重的聲音。原本緊閉了一夜的門,突然,從內(nèi)便被打開來。
隨后,收拾妥當(dāng)?shù)脑钊?,身著華服,便從門內(nèi),緩緩踏出。
那高貴的身姿,別說和妖女聯(lián)系到一起了,說是仙女,也不為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