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城買回來的那個蒸肉,家中還剩下多少?”
龍府的后院內(nèi),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正在丫鬟的陪護下游離于各類盆栽之間。
這婦人約莫三十歲的年紀,一臉妖艷,眉宇之間顯露著一絲刻毒,一眼便知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物,此人正是龍辰玉的二嬸李氏。
聽她問起,緊隨其后的仆人道:“只有一份,伙房的人早上已經(jīng)趕去郡里了,等晚間時候回來估計能帶回四份,這樣府中就能再吃上兩天了?!?p> 李氏眉頭一緊:“跑那么老遠怎么一次才買會來這么點?”
“回夫人的話,已經(jīng)不少了。”
仆人微微躬了躬身子:“郡城里那飯店有個規(guī)矩,一人就只能買一份,伙房的人還得再雇別人幫忙排隊,中午排到晚上才買得回四份哩,而且那菜肴還不易保存,縱算買多了,回來放著也擱不了兩天?!?p> “真是麻煩。”李氏搖了搖頭:“既然只有一份了,那中午的時候就熱給鐘兒吃吧。”
那仆人唱了聲喏便轉(zhuǎn)身走了,他這邊剛剛下去,門房的下人又跑了進來:“夫人夫人,大少爺又來了,在門口堵著趕都趕不走,您看……”
“放肆!”
門房話音未落,李氏上去就是一巴掌:“什么大少爺二少爺?shù)?,大房從咱家分出去都多少年了還大少爺?我三番五次的跟你們說,咱這宅院里頭只有一個少爺,那就是鐘兒,你們是不是耳朵聾了?”
她一邊大罵一邊死死的擰著那下人的耳朵,宛如一個潑婦。
門房耳朵吃疼,連連告饒:“是是是,全是小人的不是,小人再也不敢了?!?p> 聽他求饒,李氏這才松開手,緊接著又是狠狠一巴掌:“不長眼的玩,再有下次,你就給我從府中滾出去?!?p> 打完門房,李氏的火氣并未有絲毫消減,她眉心一緊,道:“龍辰玉這個孽種還真是陰魂不散,看來前幾天是打得他不夠,這樣,你們差個人去四爺那邊打個招呼,讓他馬上派人過來,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把那孽種的腿給我打斷,我看下回他還敢不敢來。”
四爺叫陳四,這人是縣里出了名的混混頭子,龍家做買賣,難免跟官方或是道上的人有些瓜葛。
門房不敢違逆李氏的話,捂著臉轉(zhuǎn)身跑了出去,這一幕趕巧被龍寶祥給看見:“誰又惹夫人生氣了?”
一看是龍寶祥,李氏沒好氣道:“能有誰?還不是你們家老大那孽種。”
聽說是龍辰玉,龍寶祥便道:“夫人,辰玉怎么能是孽種呢,再怎么說他也是我大哥的骨肉,咱們將大嫂和他掃地出門,這本身就是作孽。”
李氏柳眉一豎:“什么叫作孽!鐘兒是不是你的骨肉?幾年前要不是我當(dāng)機立斷,現(xiàn)在家業(yè)全都落到那個孽種手里了,以后還有咱們鐘兒什么事?我為咱們兒子謀劃,而你卻在這說三道四,你還有沒有點良知?”
這李氏真是個奇葩,為了給自己兒子爭家產(chǎn)跑去禍害別人一家,這樣心如蛇蝎的禽獸,居然還口口聲聲把良知掛在嘴邊,簡直可笑。
龍寶祥是個妻管嚴,在府里他是決然不敢跟李氏唱反調(diào)的,聽李氏埋怨,他除了搖頭嘆氣什么也做不了。
從他身旁離開時,李氏一臉的不屑一顧:“瞧你那窩囊樣,看來這孽種的事情還得我來了結(jié)?!?p>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陸無爭帶著龍辰玉專門到了一趟龍家宅院,他這次來,壓根就沒想能解決問題,他只想看看這龍家到底是一窩什么禽獸,能做出這么薄情寡義的事情。
結(jié)果正如預(yù)想中一般,幾個人在府外吃了一通閉門羹,不僅如此,看門房的樣子,他們還想動手,陸無爭才懶得跟下人們一般見識,他們只是聽命行事,跟他們沒關(guān)系。
“不出來是吧?行啊,回頭給你們主子帶個話啊,他們要是不愿意聊,咱們就上公堂上聊去?!?p> 看見不著正主,陸無爭也不氣,撂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了,連頭都沒回。
門房見人走得沒影了才又轉(zhuǎn)回院內(nèi)把事情跟李氏重復(fù)了一遍,李氏聽完笑得花枝亂顫:“哈哈,還敢上公堂去說,他當(dāng)公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咱的后院,夫人我等著他……”
這李氏也忒不會說話了,你跟官老爺關(guān)系好就關(guān)系好,怎么說得衙門跟你菊花似的……
在去衙門之前陸無爭就讓龍辰玉拿來了供狀,這供狀早就寫好了,還是份血狀,到了縣衙外,霍祈蘭搶著便去敲那鳴冤鼓,她就是貪玩。
‘咚咚咚’剛敲了沒兩聲,一旁的雜役便走了上來:“干什么你們?”
“擊鼓鳴冤啊。”
看霍祈蘭蹦跶著又敲了兩下,雜役忙道:“鳴冤!哪有鳴冤嬉皮笑臉的?你快把那鼓槌放下?!?p> “是真有冤?!?p> 龍辰玉上前將供狀往那雜役面前一攤,道:“草民龍辰玉,狀告和祥成布行東家龍寶祥夫婦強占家財,供狀在此,請青天老爺為草民做主……”
鳴冤鼓一響,當(dāng)?shù)刂髡偈潜仨氂H自過問的。
此時本來已經(jīng)臨近晌午,眼看就快到飯點,結(jié)果縣衙外卻傳來了鳴冤鼓,把縣令老爺搞得很是煩躁:“哪里來的刁民,午睡的時候過來,好不醒事?!?p> 他這邊口吐不快,不多時便有小吏捧著供狀跑到他跟前,然后將門外的事情一一說來聽了。
一聽是告龍寶祥的案子,縣令更是不悅了:“怎么又是這個龍辰玉?他的案子不是結(jié)了嗎?”
龍家的事情東源很多人都有所耳聞,那小吏自然更不例外,他笑了笑,道:“老爺,龍家那么厚的身家,誰不惦記著?沒人能隨便放得下?!?p> “放不下也得放,龍寶和過世之后他的發(fā)妻已經(jīng)將手中持有的股額全部賣給了龍寶祥,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這案子還有什么好翻的?”
小吏道:“那大人,這堂咱們還升不升啊?”
“敲了鳴冤鼓,這堂怎么能不升?!?p> 看著立于縣衙中‘誣告加三等,越訴笞五十’的石碑,縣令一臉陰毒:“這龍辰玉既然敢來胡攪蠻纏,那老爺我今天若不好好治治他,他恐怕還不知道鍋為什么是鐵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