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歸來
“蕭長亭,你可對得起我,對得起宛家!”
宛明珠雙目滴血,死死盯著御階上的帝后二人,身上的鳳袍沾滿了血,都是她宛家的血!
蕭長亭只是厭惡地看著她,清逸俊雅的面容冷如冰雪:
“宛明珠,你還敢來質(zhì)問朕?我跟清語是青梅竹馬,她聰慧靈秀,與我情投意合,是我認(rèn)定的唯一妻子!要不是當(dāng)初朕需要永王的頭銜護(hù)住身陷教坊的清語,你以為朕會同意跟你定親?做夢!你才是那個企圖毀人姻緣的毒婦!”
宛明珠如遭雷擊,嘴里說不出的苦澀,原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
但是她瞬間又揚起了頭,厲聲問道:“就算是我宛明珠對不起你,但是宛家呢?我們宛家盡心竭力幫你登上皇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要落得如此下場?”
蕭長亭冷哼一聲,甚至連解釋否懶得解釋,反倒是旁邊一身鳳袍的喬清語笑了:
“宛家啊,我父親當(dāng)年入獄乃是被人誣蔑,現(xiàn)在已經(jīng)查明,罪魁禍?zhǔn)啄耸悄阕娓傅拈T生??婆e舞弊乃是大罪,皇上只是下令滿門抄斬,沒有誅你九族已經(jīng)是看在宛家還有幾分苦勞的份上了,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來皇上和我面前叫囂,難道你就不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寫嗎?”
蕭長亭似是不耐煩了,冷聲開口道:“清語你跟她費什么口舌?她素來不知廉恥,怎么會認(rèn)識羞愧二字?來人,宛明珠私闖皇宮,有意刺殺朕與皇后,立刻就地絞殺!”
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宛明珠一臉慘笑。
“蕭長亭,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蕭長亭,你……”
“小姐、小姐,你醒醒?”
宛明珠鴉青色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圓臉的丫頭,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青枝,對不起……”她抬手摸上青枝的臉。
是她將宛家綁在了蕭長亭的船上,才會被那狼心狗肺之人利用殆盡之后抄家滅族,青枝更是為了護(hù)著她慘死在禁衛(wèi)軍的刀下。
現(xiàn)在她們都死了,所以才見面了嗎?
“小姐不怕,青枝在吶,你剛剛是夢靨了?!鼻嘀Χ肆瞬璞雇鹈髦楹人?,笑道道,“我剛可聽到您在喊永王殿下的名字,太師聽到了可又要說您了?!?p> 夢靨嗎?
宛明珠如遭雷擊,慢慢轉(zhuǎn)動視線。閨房里的各種擺設(shè)就清清楚楚的入了眼。
珠簾高卷,熏香裊裊,歲月靜好。
宛明珠對著窗口的陽光舉起右手,纖細(xì)的手指在光影中仿若上好的羊脂玉,晶瑩剔透,她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簌簌的往下來。
上蒼待她不??!竟然真的讓她重活了。
“小姐,您這是怎么……”
“青枝,你去尋一個機(jī)靈點的小廝去樂坊打聽一個叫喬清語的歌姬。”宛明珠咬了咬嘴唇,“看看永王殿下是不是在那里?!?p> 青枝一臉驚訝:“小姐您……”
“去吧?!?p> “是,小姐?!?p> 宛明珠靠在軟塌上,抬手撥了一下美人斛里的花枝,眼底一片清涼。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師大人唯一的孫女宛明珠傾慕四皇子蕭長亭,但是四皇子生性風(fēng)雅,才華橫溢,十分瞧不上胸?zé)o點墨、只有一副好皮囊的宛明珠,是宛明珠死纏爛打,逼著太師大人豁出臉皮去跟皇上提親,這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壓著四皇子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
所有人都覺得是太師府仗勢欺壓宮女所生、沒有母族撐腰的四皇子,甚至連皇上都覺得自家兒子委屈,封了他一個“永王”作為安撫,但是只有宛明珠知道,并不是這么回事。
“永王”這個封號是她的祖父,也就是宛太師用自己一身足可封爵的功勛換來的,作為替宛明珠提親的嫁妝擺到了蕭長亭面前,蕭長亭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yīng)了,宛明珠原本還以為他并不像傳言中那么厭惡自己,起碼不排斥這樁婚事,為此沾沾自喜,總想著等成親之后自己小意溫柔,總有能把蕭長亭這塊石頭焐熱了的一天。
沒想到……
她譏諷的扯了扯嘴角。
她歡歡喜喜跟蕭長亭定了親,幫他拿到了永王封號,然后又為了讓他重視自己,央求著祖父攪進(jìn)奪嫡這場渾水,并對蕭長亭傾力相助。
可蕭長亭呢?
宛明珠的記憶回到前世他登基那一日,她滿心歡喜換好鳳冠霞帔,等著皇后儀仗來迎自己入宮。
但是皇后儀仗沒來,來的是如狼似虎的羽林衛(wèi)。那一天,整個宛家血流成河,上到白發(fā)蒼蒼的祖父,下到還沒滿月的侄兒,統(tǒng)統(tǒng)命喪刀下。
宛明珠被府兵護(hù)著殺出重圍,搶了一匹馬沖進(jìn)皇宮,卻正好看到蕭長亭正在百官的跪拜下將皇后寶冊遞到了一個女人手中。
那女人她認(rèn)識,曾經(jīng)的禮部尚書之女,后來因為父親獲罪,被罰入教坊做歌姬的喬清語。
“小姐!”
宛明珠的思路被打斷。
青枝匆匆走進(jìn)來,反手就把門關(guān)上,這才小聲而迅速的開口道:
“小姐,永王殿下他、他近日來真的日日都去樂坊,去了就點一個叫喬清語的歌姬,要不是律令不允,他甚至還想為她贖身!”
宛明珠手指收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讓青枝去打聽消息,一時想知道永王的動向,再就是驗證一下前世的事情。
果然是真的!
宛明珠只覺一陣眩暈,踉蹌后退幾步,猛地跌坐在了凳子上。
“小姐,小心!”青枝連忙上前扶住她,眼中已經(jīng)含了淚光,“永王殿下也真是的,小姐對他一片癡情,他居然還這樣朝三暮四,天底下的男人當(dāng)真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姐您可千萬保重,不要為了這些瑣事?lián)p了身體!”
宛明珠苦笑搖頭,既已看清了蕭長亭的真面目,又怎么會為他難過。她擔(dān)心的是宛家!是她至親至近的家人!
蕭長亭已經(jīng)跟喬清語有了私情,正好跟前世的事情對上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前世的噩夢就會按照現(xiàn)在的軌跡重演,宛家會抄家滅族,她會萬箭穿心……
宛明珠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仿佛下一瞬就要昏死過去。
青枝還以為自家小姐是被永王出軌的消息打擊到了,連忙扶住她,急聲勸道:
“小姐你別著急啊,不就是一個歌姬嗎?只要老太爺發(fā)話,保管永王再也不敢見她,到時候他還不是小姐您一個人的好夫婿?”
宛明珠從錐心剜骨的疼痛中緩了過來,再抬頭已經(jīng)眼神堅定。
她咬著牙搖頭:“不,這樣忘恩負(fù)義、冷心絕情的男人,我宛明珠不屑再要!”
蕭長亭,你不愛我,我不怨你,這份感情本來就是我強(qiáng)求得來,我遭到報應(yīng)也無可厚非。但是我決不能饒恕你把宛家當(dāng)成你野心的踏板,利用殆盡后還要過河拆橋,把整個宛家徹底毀掉!
有我宛明珠在,你這輩子都休想摸到龍椅的邊兒!
哪怕心里恨得滴血,但是宛明珠心里明白,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將蕭長亭踏入塵埃,無異于癡人說夢。
蕭長亭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明德帝的親兒子,她要收拾他,明德帝不可能袖手旁觀,除非……
除非她找人聯(lián)手,增加自己這邊的籌碼,比如……
宛明珠眸色幽暗,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抹俊美無儔卻又狂放恣肆的身影。
太子殿下,蕭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