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女扮男裝(一)
“二丫,不要怪娘心狠,家里真的沒米下鍋了,你哥哥還要讀書,筆墨紙硯各個都是大價錢,曹員外除了年紀大點,那是一等一的好人家,身家富裕,保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p> 見青嵐沒說話,那女聲便有些惱羞成怒。
“你也別犟了,曹家的錢我已經(jīng)收了,你就呆在屋子里給我安心等著嫁人吧?!?p> 說完便走出了屋門,并配著金屬沉悶的而碰撞聲。
門被鎖了。
青嵐去推了推窗子,窗戶也被鎖住了。
說話的那人是青嵐的母親,青嵐上面還有個哥哥,因為父親早逝,母親便一心培養(yǎng)兒子,卻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
兒子在書院可以與同窗一同去酒館“交際”,而女兒卻連飯都吃不上。
如今更是為了兒子,要把女兒賣給一個性格暴戾的老叟。
那曹員外已經(jīng)有六十歲了,但他已經(jīng)死了七任妻子了,每一任妻子死的時候身上連塊好肉都沒了。
但因為他出手闊綽,到現(xiàn)在也沒有苦主去告。
甚至可以說,之后的幾任“親家”是明知女兒會受到什么樣的對待仍舊“賣”了過去。
青嵐想,我要逃。
最近農(nóng)忙,家家戶戶都要去田里勞作,以往青嵐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但現(xiàn)在,她的娘親顯然舍不得那豐厚的聘禮,所以直接把她鎖緊了家里。
他的哥哥現(xiàn)在在縣里的學院念書,自然也不在家。
青嵐明白,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聽了聽屋里的聲音,確認家中的確空無一人。
青嵐舉起繡凳狠狠的向窗戶砸去。
窗戶是木質(zhì)的,本就受不住強力。只聽“咔嚓”一聲,便出現(xiàn)了很多裂紋。
因為多日水米未盡,青嵐只感覺眼前一黑。
但沒辦法,仍舊強打力氣又砸了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
終于,窗戶被砸出了一個洞。
青嵐踩著凳子便順著窗戶爬了出去,爬出去后,又小心的別住窗戶,盡量恢復原狀。
她先去廚房里看看有沒有吃的,靠墻邊還有幾顆生的地瓜,青嵐略微用水洗了洗,便啃了起來。
有了點甜味進肚子,青嵐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我不能走大路,這里家家戶戶都認識我,保不準誰就跟母親說道我。只能走小路?!?p> 一想到這,青嵐便從后門溜了出去,一路向小路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這一路上竟然沒遇上旁人。
她如今懷里只有自己存的幾十個銅板,賀母的屋子和哥哥的屋子都被鎖著。
小路崎嶇難走,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崴了手腳。
但好處是,路上的人煙也少,是用來逃亡最好的路線。
青嵐折了一根樹枝,拄著自己勉強向前。
餓了,便拿出地瓜啃兩口,而且山野之中也不會餓到人,青嵐一路撿到了不少能吃的果子。
雖然那果子的味道實在是……
青嵐從小干慣了農(nóng)活,走了很久的路也不覺得累。
日頭西斜的時候,青嵐終于走到了縣城,她尋了一處破廟,隨意找了找稻草便在神像的供桌下面鋪了一個暫時的窩。
她擺了擺已經(jīng)破舊的神像:“勿怪勿怪,叨擾您老人家了,我就借宿幾晚?!?p> 青嵐也不講究,直接和衣睡了過去。
白天青嵐便去打探情況,如今這世道,女子孤身在外,危險實在多,她便索性做了男子裝扮。
好在她從小缺衣少食,瘦的跟個猴子一般,也沒人看出她其實是個女子。
她打聽清楚了,如今冬邊正在征兵。
青嵐想,也許,我可以去。
這是一個荒繆的想法,女子怎么能夠征兵。
但青嵐考慮過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縣城不能久待,萬一被熟人看到那就逃不過一個被抓回去嫁給曹員外的命。
但她現(xiàn)在沒有路引,沒有辦法證明身份,除非一生都作為乞丐,四處游蕩,然后死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這也不是我想要的。
到了最后,最好的方法竟然就是征兵。
以乞丐的身份征兵,征兵的時候就可以一同辦理路引。
青嵐收拾妥當之后,第二天便向著征兵的那個縣城走去。
一路上缺衣少食,地瓜和果子吃光了之后,便尋能吃的野草也果吃,有時看到河,便進去抓幾條小魚烤著吃,有一日還看到了只受傷了的鳥。
青嵐沒有什么慈悲心腸,餓極了眼的她只看到了“肉”!
她迫不及待的把它抓住,拔了毛,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便烤了它。
那鳥兒不大,肉也格外的少,但對于多日沒有吃過飽飯的人來說無異于世間美味。
最后青嵐珍惜的把骨頭都一一嚼碎,然后咽了下去,又認真的舔干凈手上殘留的星點油脂,這才意猶未盡的繼續(xù)趕路。
但終究餓得時候多,飽的時候少。
等到他到征兵處的時候,青嵐已經(jīng)面黃肌瘦,邋里邋遢,身上還有些怪味,沒有人會懷疑這不是個乞丐。
“名字?”
賀青嵐這個名字不是一個小乞丐會有的名字。
青嵐愣了一下,毫無異樣的說道:“這里是賀家村那爬山來的,我就叫賀山吧。”
征兵處的配合的寫下了名字。
“年紀?”
青嵐當然知道自己的年紀,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時候生的,官爺看著寫吧?!?p> 書記員看了眼青嵐,寫下了“十歲”。
一個乞丐并沒有什么東西好問的,在確認青嵐是個孤兒,并且真的要從軍之后,路引就辦了下來。
青嵐也成功的進了行伍。
有人給了青嵐一套干凈的衣服:“去洗洗干凈,被一直這么邋里邋遢的?!?p> 青嵐順從的接過衣服:“知道的,我待會兒就去河里好好的涮涮?!秉c頭哈腰的,態(tài)度甚至有些諂媚。
沒有人會關注這樣的人,青嵐明白。
果不其然,那人掃了青嵐一眼,似乎就被他這諂媚的態(tài)度嚇到,厭惡的移開了眼神。
青嵐找了條河,確認周邊絕對沒人之后,好好的把自己洗了洗。
她在路邊看到一顆皂角樹,隨意摘了幾顆皂角下來,揉了揉便開始洗自己已經(jīng)有些板結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