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昌光縣已經(jīng)一年多了，四處流浪了很久，我發(fā)現(xiàn)災(zāi)荒嚴(yán)重的似乎只有昌光縣。

　　有的縣在旱災(zāi)第一年時受損還要嚴(yán)重，但是地方官也迅速被撤換，后來就亡羊補牢，重修了水利，這一次就沒多大事了。唯有昌光縣，這次的旱災(zāi)還是那么嚴(yán)重，以致于出了那種事。

　　不管我心里怎么痛罵那該死的縣令，現(xiàn)在我能做的也只是努力活下去而已。因為旱災(zāi)，無家可歸的人很多，肯施舍我們食物的人卻很少，想分口吃的很不容易。

　　“我今天打聽到一個好消息?！弊罱煸谝黄鸬男』锇榇舐曊f道，在我住的破窩棚里有很多這樣的孤兒。

　　聽了他的話，有些孩子聚過去了，大部分人還是無動于衷的。說話的人不是我們的領(lǐng)袖，平時聽他說話的就不多。更何況，又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我今天沒找到什么吃的，一點也不想動了，趟在旁邊的地上，既沒聚過去，也沒有特意走開，只是靜靜地聽著。

　　“什么好消息??？”

　　“快說吧?！蹦羌一镔u了半天關(guān)子，僅有的幾個感興趣的孩子都已經(jīng)不耐煩了。

　　“據(jù)說仙師要來我們這里收孩子了。”

　　“仙師？什么仙師？”

　　“是位神通廣大的大人物，據(jù)說他有的是錢，現(xiàn)在到處收小孩做徒弟。只要能跟了他，以后就不愁吃喝了?！?p>　　聽了這話，感興趣的人變多了，雖然還有很多不相信的，但能有個希望總是很吸引人的。

　　“他什么時候來??？”

　　“是個什么樣的人??？”

　　“怎么才能做他的弟子？”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從未受過這么多關(guān)注，讓這家伙有點得意。不過這些問題他一個都答不上來，只能胡謅八扯一通，我都看出來他是在亂講了。

　　看來這什么仙師的事情也是假的吧。

　　然而我錯了。

　　過了許久后的一天，這天運氣特別好，有個飯館的廚子愿意分些泔水給我們，代價只是幫他搬幾袋米。

　　好久沒能找到這么多吃的了，終于能吃個飽了。

　　我們?nèi)齻€孩子，蹲在飯館后門，打算先自己吃飽再說。如果還能有剩的，再拿回去給別的孩子分一下。

　　沒想到，我們才吃了一小會兒，一位飯館的客人繞到后門來了。這人衣著華麗，肯定是個達官貴人。不過這種年景，一般人哪會來飯館吃飯啊。

　　“你們幾個，都是孤兒嗎？”

　　聽到這人的問題，我們不知是不是該搭理他，磨蹭了半天，我旁邊的一個孩子點了點頭。

　　其實這問題不是廢話嗎，有爹媽管的孩子哪會把泔水當(dāng)好東西，以前我就算偶爾會吃，也不會吃的這么香。

　　“你們跟我走吧，先去前邊吃點正常的飯?！蹦强腿苏f完就往飯館前面走了，走到拐角處還回頭看我們，示意我們跟上。

　　略微一猶豫，我們就跟上去了，不管怎樣，能混頓吃的也好。

　　到了飯館大堂，他還真給我們買了吃的。是真正的菜肴，真正的米面，我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看著我們狼吞虎咽，他也不說話，只是等待。等我們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終于再次開口。

　　“你們那還有多少孩子？下午我會到城西門等著，把孩子們?nèi)紟н^來。”他說完就去結(jié)了賬，還要了兩包干糧，拿過來給我們，讓帶回去分給其他人。

　　“這人怎么如此大方？”

　　“讓我們?nèi)コ俏鏖T，是去干什么啊？”

　　“我們要去嗎，不會有事吧？”

　　他走后不久，我們就被飯館的人趕走了，只好回到我們的窩棚，和大家說了這事，把干糧也分了分。

　　經(jīng)過一番討論，我們還是決定去，反正只剩這條爛命了，還有什么好怕的。現(xiàn)在可是連被人賣去當(dāng)奴仆都沒機會的，就算被那人賣了，起碼還能混口吃的。

　　來到西門，那人果然在等著，見我們這十幾個孩子來了，他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就帶我們往城外走了。

　　走了也不知多久，在一個小山包上，有一大群人聚集在這里，其中大部分都是孩子，和我們一樣的孩子。

　　有幾個我曾經(jīng)見過的，在城里其他地方討生活的孩子，他們由另一個人領(lǐng)著，似乎在這等候多時了。領(lǐng)頭的那人也是一身華麗衣衫，年紀(jì)比我們這邊帶頭的稍大些，坐在一張桌子前。

　　“你這回成果不錯嘛，這么快就又有一群。”見領(lǐng)我們來的人到了，那年長的人就招呼他過去坐。

　　“還是比不過師兄啊，早早就找夠了人?？茨氵@些孩子都挺機靈的，里面說不定會有?！?p>　　“嗨，機靈不機靈沒有用，我當(dāng)年就夠機靈的，還不是這熊樣。”

　　“師兄何必妄自菲薄，以師兄如今的功夫，在各州郡都是有名的?！?p>　　“別說我了，這爛武功也就欺負(fù)那些沒見識的?！?p>　　“呃…師兄，你覺得這次找來的孩子能有幾個？”

　　“哼，搞不好一個都沒有。前些天找了那幾百個，居然只有兩個，還是最爛的那種。不過這最爛的也比我們強多了，真要是有，那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蹦觊L的那位擺擺手，不愿再說了。

　　我就站在他們不遠(yuǎn)處，他們的聲音也大，說的話我們都聽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什么東西，什么“有”？

　　我們都聽的一頭霧水，不過也都明白了一件事，“有”的孩子很少，如果“有”的話，大概會是件好事。

　　等了老半天，要等的人終于來了，我們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在這等，要等什么人，但他終于來了。

　　可這人居然是飛過來的！

　　飛來的人穿的十分邋遢，胡子拉碴，看著和我們這些孤兒、乞丐沒什么區(qū)別，領(lǐng)我們來的兩人卻對他極其恭敬，招呼我們?nèi)脊蛴巳?。既然他是飛著來的，和傳說中的仙人一樣，在場的人自然沒有敢不跪拜的。

　　此人來了也不多廢話，坐在那桌前就讓兩人組織孩子們排隊站好，挨個摸我們的手腕。

　　這好像就是在看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