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廚師的鏟子,文青的筆,調(diào)酒師的雪克壺
吃完晚飯已經(jīng)不早了,貝娜和文方兩個人又推著車子,在學校的馬路上一遍遍的壓著。談到了很晚都不愿意離去,談到了原茵,談到了袁浩,謝曼。談到了以后的打算。
直到宿舍要關(guān)門了,才依依不舍的相互告了別。貝娜回了家,文方則回了宿舍。
當文方回到宿舍,世勇已經(jīng)等待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他也沒有大驚小怪的??粗姆秸f,
“我等你等的花兒都謝了!你現(xiàn)在活得很滋潤啊。晚飯也不回來吃了,晚上也不回來睡覺了。你行啊你,要不要我給叔叔阿姨打個電話匯報一下?!?p> 世勇真有文方父母的電話,同樣文方也有世勇家人的電話,還有一些其他的老鄉(xiāng),大家剛上大學一年級一起乘火車來BJ的時候,相互都把家里的電話都留了,相互之間都有個照應。
文方趕緊撒了個謊,:“我沒回來是給部委檢查寫稿子。太晚了怕影響宿舍同學休息。你可以去動漫社團去問,最后我就睡在他們社團的。”
整個宿舍其他幾個同學都夸張的“噢哦噢~~~”了一聲。
何佳樂把文方這幾天的行蹤早就告訴了,或者說出賣給了張世勇。其實世勇的人緣在文方的宿舍比文方好的多。一是世勇總是笑嘻嘻的,從來不發(fā)火,也和人爭論但是絕不人身攻擊,只是辯論論點論據(jù)。而且世勇處事比較圓潤,細無聲的把該做的都做了,并不讓你反感。
又因為世勇常來。所以大家都把世勇當作榮譽室友。
當何佳樂聽說,世勇找文方是商量明天的同鄉(xiāng)成立大會時,何佳樂更是興奮。對世勇熱情得簡直就像對待大舅哥一樣。有是倒水又是拿吃的。
不過世勇是個有原則的人,出事也比較老道。對于過于熱情的何佳樂,世勇是做的不卑不亢,盡量相互保持距離,相互尊敬。
“文方,明天早晨我們吃完飯,就得去幫助布置會場。原茵和我今天去了你們活動中心,沒找到你,后來楊林告訴我們,才知道你昨天在活動室呆了一宿。大家都出門在外,你注意一點身體和安全?!?p> 世勇接著說:“還有同鄉(xiāng)會10:30到11點開始。你的稿子寫好了沒有,寫好了,現(xiàn)在就給我,我潤兩遍,明天好念啊,不然有不認識的字就丟人了”
“X,我怎么給忘得一干二凈啊!這幾天事情太多了。都忙忘了。我現(xiàn)在就開始寫?!?p> “我就知道,如果我不來,你肯定忘得一干二凈。你這個人就是這么個性格。你早點開工吧,明天我早晨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jīng)寫完了。不對,你已經(jīng)睡醒了。這點兒活對于你個大文豪算個什么呀,對吧,佳樂?!?p> “那是當然,文方手執(zhí)雙筆,左右互搏,整個一作家里的雙槍老太婆?!?p> 文方抬頭看著二層的何佳樂,“你怎么這么興奮呢,你今天是不是和世勇時間呆長了,貧得跟世勇一樣?!?p> 何佳樂笑嘻嘻的看著文方說:“我就是學世勇哥的口氣。像吧?”
小BJ串門剛回來,對著世勇說:“明天你們老鄉(xiāng)聚會,有神秘嘉賓,我跟你們一起去,行吧?”
世勇說:“你哪兒知道得,這個是保密事項啊?!?p> “我當然知道了,我有我自己的渠道,只要是在咱們學校里發(fā)生的事情,我保證不比你們知道的晚。咱們老BJ哪,啥事都知道啊”說著還唱起來了。
“我就因為這個,今天就沒回家,明哥兒在走”。說著把毛巾給肩膀上一搭,漱口杯一拿,出去洗漱了。都沒有正經(jīng)和文方說一句話。
“明天得多大場面啊,估計校友比老鄉(xiāng)都多?!蔽姆洁洁炝艘痪浜?,又接著說,“滾,滾,滾,我得寫稿子了,不能把招牌砸了?!?p> 這是文方的性格,既然要寫就要寫的自己讀不出毛病。寫出的稿子一定首先自己的滿意,才能讓其他人給意見。
文方把桌子拉了出來,又拿了根蠟燭點上,開始完成自己不知寫過多少次的故鄉(xiāng)贊。不過這個再寫,也不過也就是物華天寶,人杰地靈之類;或者寫首詩歌,抒發(fā)一下自己的熱愛之情。根本就沒有新意可言。
文方坐在凳子上,看著一群打牌打的熱火朝天的同齡人,慢慢的進入了遐想境界。思維在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中漂流,意念在記憶中的粼粼波光中逡巡。一個個立體的同鄉(xiāng),一條條縱橫的街道,一座座旅游景點,一種種名吃美味,一句句熟悉的鄉(xiāng)音,在文方的腦子里調(diào)配糅合,參雜著點點滴滴的情感,匯集出一部貫穿史今的滔滔翻江之作。有如冼星海先生的黃河大合唱一樣,從第一樂章:《黃河船夫曲》震撼磅礴開始,直到第八章《怒吼吧,黃河》以一種催人奮進,戰(zhàn)斗號角的形式把文章推向了波瀾壯闊的高潮。中間有夾雜著如第六樂章《黃河怨》般敘事委婉,低調(diào)纏綿;又有《河邊對口曲》詼諧可愛。
等全文寫完時,文方握筆的手都在顫抖,上半身已經(jīng)汗水淋漓,而下半身又如冰窖一般的冷寒。渾身無力,意志力也開始接近萎靡。文方從口袋里掏出一管M&M巧克力豆,連吃了好幾粒。這才站起身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接著悄悄進屋從自己被子底下拿出自己偷偷藏得一瓶熱水,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有一份溫熱了。
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瓶后,本想在讀一遍,校正一下錯別字時,但是一陣巨大的困意襲來,就只能把稿子收了起來,不洗不潄,進屋就脫衣睡了。
連平時要做的氣功也都省略了。剛剛睡著,文方就很快地進入了夢境。
夢境還是同樣的夢境,同樣的廝殺,就像以往一樣,在混沌中尋找方向。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和物,世界全部都是扭曲的,被封閉在一個沒出口的空間。一個個不同的靈魂體,相互的纏繞著,糾纏著,找不到方向。還是同樣總有一個聲音在對文方講,“吞噬她們,吞噬她們,沖出牢籠,沖出牢籠?!保姆降纳眢w開始有節(jié)奏地輕輕地扭動著,扭動著。
文方上了大學后就總是做同樣的夢,有纏繞,有廝殺,除了一個聲音外其他的都是無聲的。而當文方醒來時,卻什么都記不得了,好像從來都不做夢一樣。別人都是春夢,而文方的夢都是驚悚恐怖片,是真真正正的靈體和魂體的戰(zhàn)爭。
早晨很早,天剛蒙蒙亮,何佳樂就偷偷摸摸的從上鋪爬下來,又偷偷的從文方的枕頭旁邊把文方的稿子給偷了出來,拿到了窗戶前面匆匆的讀了一遍。又偷偷地把文稿平平整整地放在文方的床頭,只是沒膽子再把稿子的一部分像原本一樣,插回文方的枕頭下面。
接著又慢慢地爬回上鋪躺下睡了。直到世勇一大早準備叫文方吃飯時,何佳樂才爬下來和世勇一起又看了一遍稿子。這個你不服不行,這有些人就有這種天份。就像廚師和調(diào)酒師一樣,一樣的詞句,在文方的手里就可以如歌如訴,余音裊裊。時而婉約糾纏,時而震聾發(fā)聵,驚天地泣鬼神。
“絕了!”。世勇也沒叫文方,從何佳樂手里搶下佳樂正看的那頁稿子,直接就沖出了文方的宿舍。接著取車直接去了女生樓,急急的讓阿姨給傳呼一下原茵。
因為同鄉(xiāng)會忙的很晚睡得原茵,聽到傳呼后,迷迷糊糊地在睡衣睡褲上套了件外套和長褲。順手拿了把梳子,邊梳頭邊往下走,還沒有完全清醒呢。
看見世勇激動地在女生樓口走來走去。原茵還以為出什么事了。“有事嗎?出什么事情了?”
世勇也不答話,直接把文方的稿子交給了原茵。原茵半夢半醒的接過稿子,用眼一掃,頓時又醒了幾分。原茵用拿梳子的手把厚厚的稿子抖了抖,而后仔細地看了起來,開始地時候還速度挺快,而后就越來越慢。情緒隨文章起伏不定,時而微笑,時而又有些淡淡地憂傷,看到后來相當于“黃河怨”那部分時竟然哭了起來。
世勇還是在哪里不急不徐地踱著步,等著原茵讀完。不過他自己認為能為自己的同鄉(xiāng)學友讀上這篇文章,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