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抖著身子喏喏應(yīng)是。
紀安覺得自己仿佛真的年輕了十歲,意氣風發(fā)的來到慈安堂,紀老夫人見他如此模樣,只是無奈搖了搖頭,也不點破。
兩人也算和樂的用過了早膳,飯后,紀安親自服侍紀老夫人漱了口,面色躊躇了一會兒才道:“母親,兒子扶著您去院子里走一走,飯后消消食,對身體好?!?p> 到底是唯一的親兒子,紀老夫人心下一軟也不再冷著臉:“我年紀大了,不愛動彈,你自去吧?!?p> 紀安也不再勉強,出了門支開紀全,一個人往院子里走去,走著走著就偏離了路線。
“楊桃,辛苦你留下將屋子收拾一下,蓮霧一會兒隨我去老夫人那邊?!毕蛎既痉畔率掷锏拿槛欤荒樞σ獾目粗鴥蓚€小丫鬟。
紀老夫人將向眉染安排在西邊的廂房里,還給她配了兩個小丫鬟,一個叫楊桃一個叫青梅,皆是十五六歲的模樣。
“向姑娘太客氣了,老夫人本就是讓奴婢們來伺候姑娘的,姑娘若是所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們就可以了。”楊桃彎了彎腰,態(tài)度十分恭敬。
“那就有勞了?!毕蛎既疽膊辉偻泼摚鲋嗝返氖滞戏蛉俗〉恼鹤呷?。
“姑娘,那個身影好像是我家老爺。”青梅指著不遠處桃樹下一個青色的人影,隨后又搖搖頭:“只是,這穿衣風格又不大像?!?p> 向眉染微蹙了眉,正準備繞路過去,那個青色身影卻幾個踏步走到了近前。
“向姑娘?!奔o安溫和出聲。
青梅嚇了一跳,連忙低頭行了一禮。
向眉染見到紀安的著裝也是楞了一愣,她今日穿的還是一身青衣,只是多了兩道花邊,此刻與紀安站在一處倒像是一對。
“眉染見過相爺,多謝相爺昨日的搭救之恩?!毕蛎既痉磻?yīng)過來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
“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向姑娘不要怪紀某唐突了就好。”紀安面上一派凜然君子,心里很是得意,與向眉染這般相處,讓他覺得特別舒適愜意,仿佛整個人都變年輕了。
“怎么會,是眉染不小心,大人不過是攙了眉染一把?!毕蛎既菊Z氣溫柔,婉轉(zhuǎn)又動聽,像一條小蟲子爬過紀安的心間,酥酥麻麻的。
“向姑娘這是去往何處。”紀安一個勁的與向眉染搭話。
“承蒙老夫人憐愛,留眉染在府上多住些日子,正準備去向老夫人謝恩,就不打擾大人逛園子了?!笔┝艘欢Y正準備離開,前方季全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老爺,肅國公府來人了,來的是世子爺夫婦和秦將軍,還有兩位公子?!?p> “你說什么?”紀安眉頭緊皺,整個人氣勢都變了,適才斯文儒雅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隱隱想起昨日長女說的那句話,心里暗道不好。
向眉染看他面色有異,扶著青梅的手微微垂下頸項,秋水般的眸子里劃過一道微光。
“可稟告過老夫人了?”紀安抹了抹額頭沁出的汗水,心里對這兩位大舅子實在怵得很,世子秦恒還好,都是千年的狐貍,你來我往的尚且還能應(yīng)付。
可這秦烈秦二爺,就是個混不吝的,脾氣暴躁不說,因為常年在軍中,帶著些軍痞的氣性,性子又爽直,有什么說什么,向來不管什么臉面不臉面的,一言不合踹你一腳都是正常的,上次還在眾人面前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傳得人盡皆知,害得他那段時日里每日都頂著各位同僚異樣的目光上朝,甚是憋屈。
可偏偏肅國公府在軍中威望極高,又深受百姓愛戴,就連皇帝對他們也很是優(yōu)待,辱罵當朝丞相也只是申斥了幾句就不了了之了。
“奴才來之前已經(jīng)見過老夫人了?!奔救馈?p> 紀安轉(zhuǎn)過身看向向眉染,放輕了聲音:“向姑娘今兒就不必過去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吧,一會我見了母親會與她說明你的心意的?!?p> “那就有勞大人了,眉染先行告退。”向眉染也不多問,順從的帶著青梅回了自己的房間。
紀安對她沉靜的模樣十分滿意,待向眉染走出一段距離,才急匆匆的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紀府正廳里,氣氛有些詭異,肅國公世子秦恒與夫人冉氏面色肅然的端坐在一側(cè),也不喝桌上的茶水。
冉氏是吏部尚書冉晉茂的獨女,容貌清秀,身上總是帶著股溫婉的書卷氣,她與紀莞的母親秦氏是手帕交,后又成了妯娌,關(guān)系就更是親密了,從丈夫處得知了紀莞的事情,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無論如何也要來看一眼才能安心,實在不行就將她們姐弟接回肅國公府養(yǎng)著。
“紀安這小兒怎么還不來,莫不是嚇著了不敢見人?!鼻亓沂莻€坐不住的,在廳中來來回回的走了不下幾十遍還不見人來,已是十分不滿。
侯在一旁的小廝聽他連名帶姓直呼自家老爺?shù)男彰@得風中凌亂,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哪還敢接話。
“二叔,稍安勿躁。”秦昭是秦恒的長子,他長得更像冉氏,皮膚白皙,眉眼溫柔,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讓人一見就會不自覺的心生暖意。
秦燦還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N著二郎腿,翻著白眼生無可戀的斜躺在椅子上,嘴里還叼著根狗尾巴草,若不是被娘親逼著來,他才不會來看那個討厭鬼,今天他還約了鹿鳴幾個一起去打獵呢,唉!
“不知我紀莞表妹與紀然表弟在何處,怎的這么久了也不見他們?!鼻卣颜Z氣溫和,不緊不慢的問一旁伺候的小廝。
小廝被他溫和的態(tài)度唬的一愣一愣的,倒是沒剛才那般緊張:“是奴才疏忽,奴才這就去請小少爺,只是—”
秦烈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停下了步子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大聲喝道:“只是什么,趕緊說,磨磨唧唧的,忒煩人。”
他的嗓門本就大,面容又黝黑,此刻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這么一吼,小廝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哪還敢藏著掖著,笑得比哭還難看:“大小姐被禁了足,老爺不讓任何人見大小姐,奴才也不敢私自違抗老爺?shù)拿?,還請各位大老爺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