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〇 傷勢
朦朧中,葉貫似乎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下一刻就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劇痛就像如影隨形的影子,哪怕在昏迷中也不離左右,他仿佛黑夜中的溺水之人,在無盡的漆黑汪洋中拼命掙扎,卻怎么也看不到堤岸。
……
“不用求我,這小子死定了!”
瞥了一眼葉貫,不理會師妹求援的目光,何玲玉冷冷下了判斷。
“咦,命還挺硬的,但也只是垂死掙扎而已,徒勞無益!”
一盞茶功夫后,看著依舊還喘著氣的葉貫,她依舊堅持原來的想法。
一炷香的功夫后,葉貫依舊頑強(qiáng)地活著,她終于改變了注意:
“搞不好還真有救,給我吧!”
揮手抓過破爛布娃娃一樣的葉貫,抬手按在他丹田,幫葉貫收攏經(jīng)脈中暴走的法力。
一邊連連揮手,無數(shù)斷裂的骨頭發(fā)出陣陣“咯嘣咯嘣”的怪響,一根根連到一起。
聽得邊上的女孩面色發(fā)白,深恐葉貫直接痛得魂飛魄散。
“放心,肯定死不了!”
仿佛完全忘了之前的判斷,何玲玉這時候?qū)θ~貫的信心反而很足,一邊板著臉對女孩道:
“你這個死妮子,竟然藏著這么一個大情郎不告訴師姐。
你怕什么,師傅又沒有不許我們找男人?”
“沒有了,師姐也知道的,他只是我道童時的同門,后來一直沒見過的……”
女孩被說得滿臉紅霞,低聲反駁道。
何玲玉卻有些恨鐵不成鋼:
“死妮子,害什么臊,普通同門你抱得那么緊?
喜歡就要說,愛上了就要追,要知道,感情這種東西是最容易變的,等到別人得了手,哪里還有你的份,到時候想哭沒地方哭了?!?p> 似乎是想起了某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何玲玉這個食氣境大高手竟然變得有些嘮叨。
看到師妹羞紅了臉不說話,她也知道月玲瓏的性格,這才擺了擺手不再提這件事,興趣又很快轉(zhuǎn)移到葉貫身上。
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葉貫,嘴里喃喃道:
“不應(yīng)該呀,受了許磊那老鬼的萬鬼噬身,又被我們斗法的余波沖擊,他竟然還能活下來。
這小子莫不是屬貓的,有九條命!”
看她那饒有興致模樣,似乎想把葉貫拆開研究一下,女孩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大著膽子湊上來,接過葉貫道:
“師姐,剩下這些小事,還是我來弄吧!”
“你跟他才同窗幾年,我照顧你多少年,白疼你這么久了!”
何玲玉瞪了女孩一眼,輕聲罵了一句,卻也沒有拒絕,任由她把葉貫接了過去。
她也知道,只要吳玄鶴真人在,她們就決不能輕易對葉貫動手,雖然有些好奇葉貫身上的秘密,卻也只能干看,不能動手。
摟著昏迷中的葉貫,往事一幕幕在女孩腦海中回放:
初到青陽觀的彷徨…
家人全亡的恐懼…
學(xué)習(xí)中的無助…
同齡人的欺凌…
……
黑夜漫長而沉重,但終將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漆漆的深淵中突然有了絲絲光明。
葉貫本能地緊緊攥著那縷光,游魚一般在水中不斷游走,仿佛一萬年后,他終于浮上水面。
“吁!”
長長的聲音猶如沉睡巨鯨的呼吸,葉貫緩緩睜開雙眼,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卻又有一種奇異的溫柔和清香,讓無盡的痛楚消減了幾分。
一張普通的面容出現(xiàn)在葉貫面前,正是朱欣云駕臨青陽觀時,站在她身后的兩名女弟子之一。
葉貫卻知道,這只是一個偽裝。
對方把他從地底拉出的時候,他見到了對方的真容。
雖然十來年沒見,但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對方,更不要說,一年前他還見過對方的雙胞胎妹妹:
“月玲瓏師妹,多謝相救!”
“哈哈,你這小子還算是有點(diǎn)良心,人都快痛死了,還記得是誰救了你!”
何玲玉促狹地笑了一聲,抬手一揮,把葉貫從月玲瓏懷里凌空抓出,一把扔到地上,疼的葉貫齜牙咧嘴,差點(diǎn)沒再次暈死過去:
“小子,知道當(dāng)時有多危險么?
要不是玲瓏師妹不顧危險把你從地底拉出來,你早就被擠成肉餅了!”
“師姐,哪有那么夸張……”
月玲瓏急聲辯解。
何玲玉冷笑了一聲,只是幫了師妹這一句,沒再多說。
只要葉貫不是傻子,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對方敢裝傻?
即使對方后面站著吳玄鶴真人,她也絕不會輕饒。
“多謝師妹和前輩相救,再生之恩沒齒不忘!”
忍著劇痛做起,葉貫慎重向兩人行了一禮。
剛剛的情況真是險到了極點(diǎn),何玲玉晚來片刻或者早來片刻,他都會落到許磊手中。
以許磊的狠辣,即使何玲玉全力相救,他也絕無幸免的可能。
對葉貫的知禮貌、懂禮節(jié),何玲玉還是頗喜歡的,很有點(diǎn)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意思。
衣袂一抖,扔給葉貫一個瓷瓶,低聲道:
“你內(nèi)臟移位、經(jīng)脈穴竅大亂,別多說話了,服下這枚還真丹,調(diào)息一番吧!”
謝過對方,打開瓷瓶,一枚鮮紅的丹丸正活物一樣在瓶底一呼一吸,散發(fā)陣陣濃香。
仰頭將丹藥服下,仿佛吞下了一團(tuán)滾動烈火,烈火四處游走,五臟六腑、骨骼肌肉、經(jīng)脈穴竅無一不至。
一道道炙熱的氣息滲入全身,卻神奇地并不滾燙,反而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全力運(yùn)轉(zhuǎn)太初盈虛經(jīng),將一股股藥力分布到各處,葉貫蒼白的臉色慢慢好轉(zhuǎn)。
一個時辰后,他猛然張口,連噴三口黑血,精神卻好了許多。
“大恩不言謝,今后兩位但凡有所差遣,我絕不推辭?!?p> 葉貫站起,再次慎重向二女施了一禮。
“不用不用,葉大哥太客氣了!
收到你的傳音符,我們立刻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點(diǎn)!”
月玲瓏連連擺手,示意無需。
何玲玉卻只是哼了一聲,看了眼月玲瓏,不急不慢地說道:
“我是不要你謝的,只要你別忘了今天的事就行!”
被這熱心的紅娘弄得有些尷尬,葉貫連咳幾聲,急忙轉(zhuǎn)移了話題:
“兩位怎么到這里來了,嫁衣派那些家伙怎么樣了?”
“嫁衣派那些陰溝里的蛆蟲,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膽子,竟然敢跟我們作對?”
何玲玉不屑地撇了撇嘴,冷聲道:
“我們接到師尊傳訊后立即出動,打殺了不少,這一次,要不是師妹……”
說到這里,她瞥了月玲瓏一眼,有些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葉貫頓時明白,肯定是月玲瓏為了救自己,打亂了何玲玉的部署。
何玲玉繼續(xù)道:
“許磊被我打散了肉身,一般人必死無疑,嫁衣派這些蛆蟲么……也許還能活下來,但重傷是必然的。
其他幾人,逃了兩個,死了三個。”
她說得輕描淡寫,葉貫卻聽得暗暗咂舌。
嫁衣派一向以斗法兇狠著稱,遇到這位主卻成了待宰的羔羊,這手段,估計比鄭橫空也差不了多少了。